外大西行半里，循坡而上，为庆熙大学也。校园依山筑建，形胜俯仰，春日花发，嫩叶天光，可畅游也。顷读杜甫、柳宗元、鲁迅、朱湘、冯至、萧涤非诸文字，文事经营，堪摹百状，余深叹有以乎！樱花固为学校景观，然余不往赋咏也。昨日与妻此重游，役身异乡，然不让异制，盈手持赠，物色满缾，遂有感焉。惟夫天地并育，萍逢如故，阅人行暮，朝无遗露；病昌言之难属，放庸音以足曲，赋者有十，所感又二，为十二篇。式怀燕园，势异时移，芳草烟树，写暮春之繁华，亦成虚愿；秋高气爽，赋秋日之银杏，叹复何时！比在去岁，驰车纳木错，看西藏云之孤高，咸怀清绝，倏尔万变，抚踪太息，不可臆测，殆可为宇宙设法，感伤流动之光景也。旧念既往，来想难追，兴寄无端，纷纭狼藉，允沦陈迹。今枕藉斯地，有此诗情，亦会景之有待，而天地之无私乎？或文化具同渊源，为览古之幽思乎？或好新欢而弃旧爱，薄俗之恶相者乎？存以纪念，他日判焉。若彼校园之大学生，自无多让，而骑士式之基督校舍，亦非心仪，故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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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序引

半里寻芳外，云霄景物中。

陌交新俯仰，花照映虚空。

茂密真堪咏，清幽坐不穷。

待招今主客，兴尽有余躬。

以上序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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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青年女学生

怜无桥涧水，海国亦迎春。

绰约人间世，峥嵘席上珍。

何缘心已定，相许义诸邻。

凄绝英灵地，长歌欲损神。

和成桥两端树立女大学生像十二塑，神态可人。同心取义，玉成纪念，臆测之辞也。人迹罕至，有惜寂寞。余伫立良久，颔联其时所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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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红枫新叶

和成桥畔望，斜倚日边来。

白谢初裁齿，红生旧隐台。

盈盈披薄翼，片片泛光杯。

无厌南庭使，襟怀此易开。

以上赋红枫新叶。青年女学生像旁，斜立两株枫树，年尚幼，匀匀初裁，与像相高，为守护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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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林路

山势斜遵稳，深陵落照偏。

影摇花不动，石乱语同迁。

虚白春山静，高卑市井牵。

何劳追往事，光彩正华年。

以上赋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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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艺术楼前之深树谷

委曲临何地，清新望不疑。

风华衔暮景，陵谷隐深枝。

倒次星多事，高攀月有时。

文章吾世业，筋力此重窥。

以上赋艺术楼前之深树谷。此楼西背陵谷，北弥林野，谷树遒劲，并争挺立，与山林之郁馥，共此热闹。余谓文章之神韵气味，法度筋力，于是出焉。惜文事寥落，可为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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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晴光

卜地容衰鬂，流光属异方。

风吹千碧浪，海失万山忙。

坐旷凌云乱，寻芳武步长。

心随天处尽，遥接近中堂。

以上赋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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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咖啡小屋

子贱升堂主，扬雄寂寞书。

将辞春满目，宴此一庭除。

佳客林中坐，清光叶上舒。

风帆江面稳，挂席异纷如。

以上赋咖啡小屋。宴此庭除，郁结少舒，故有青云直上、挂席纷如之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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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地上晴光

昼断阴晴雨，风华一牛鸣。

芳菲闻静远，温暖有馀荣。

深浅林中影，斑斓石上声。

九皋嘹唳好，天地为之清。

以上赋地上晴光。正午人静，此物最堪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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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石岩间三色金达莱

不悟全生理，均由淫僻贪。

暂时嘉令节，几处访葛覃。

巨石根难系，群丛顾半参。

陟岩留小影，悲喜尔何堪。

以上赋金达莱。此花殆具白红紫三色，丛丛点辍石岩间，为园艺之发达。转生怜爱，其庄生之谓“淫僻”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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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落花

高标倾国色，粉黛半城花。

花落寻常见，行行尔独赊。

莺啼如有泪，春露已行斜。

岁阅都偏晚，离群日暮嗟。

以上赋樱花残落。是时樱花已谢尽矣。惟此徐徐，一方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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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叶沃若

花岸初沃若，青春尚许寻。

交交时静好，往往有清音。

难作高声语，遥添酒不禁。

碧霄天世界，温婉一身任。

以上赋叶沃若。此树叶方圆沃若，不知何嘉名也，今以温婉付之。余于外大后缘见之，与白金达莱成上下之势，为佳少年，想必庆熙亦有，故附丽云。“酒”，一作“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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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终曲

纳纳乾坤大，行行海国遥。

暂将新日月，转作梦南游。

经世千秋业，歌功百战忧。

皇天无老眼，归看四旬秋。

以上终曲。起联乃杜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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