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说它忘记了 作者:独木舟
(2013-04-14 14:57:35)内容简介
月球是地球唯一的天然卫星,上亿年来它一直孜孜不倦地围绕地球环行。
如果有得选择,它未必愿意年年岁岁这样寂寞地转动,但这是它的宿命。
爱情也是一场宿命,由不得你不甘心,由不得你不情愿。
就像我遇见顾辞远,筠凉遇见杜寻,沈言遇见黎朗。
或者说,就像林暮色遇见顾辞远,陈芷晴遇见杜寻,袁祖域遇见我。
这些遇见,都身不由己。
筠凉,我们曾经那么坚信的,曾经那么执拗的,曾经用生命去捍卫的,原来通通只是幻影。
我们背道而驰,最后却殊途同归。
我一直都不明白,这到底是命运的残忍,还是命运的慈悲。
一年的蜕变,独木舟的文字成熟漂亮到让我惊诧,她不动声色又极其残忍地颠覆了所有我们在现实中坚信的美好。
看完后我久久无言、唯有窒息。如果你是爱情的信徒,请不要看这本书。
——小狮
楔子
剧烈的阳光自梧桐叶子的缝隙里投落,在地面上画出斑驳的影子,与往年别无二致的蝉鸣是炎炎夏季永不更改的背景。
我的长发绑成一个花苞的形状,穿着白色的长Tee,背着西瓜红的包包沉默的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潮里。
空气里有熟悉的芬芳,是玉兰还是茉莉?我一直弄不清楚,但这种气息非常熟悉,就像小时候街口那个卖早餐的婆婆熬的粥,我不是每天都会去买,但每天路过街口时心里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因为那是烟火人间的气息。
广场中央巨大的屏幕上正在播放着关于即将拉开序幕的南非世界杯的消息,我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大屏幕,无论是屏幕里的人还是屏幕外的人,各个都有一张神采飞扬的脸。
白驹过隙,简单的四个字,却是最令人惆怅的一个词语。
四年时间,就像指缝里悄悄滑落的细沙,无论多么努力想要抓紧它,结果都是徒劳。
我听见身边有个男生语气里有着难以抑制的亢奋:“嗨,要是2012是真的,这可就是最后一次世界杯了,我就算不吃饭不睡觉也不能落下一场。”
我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很年轻很年轻的眉眼,旁边揽着的是跟他同样年轻的一个女生,画着妖娆的眼线,眼皮上覆盖着迷离的色彩,头发染成栗色,光洁的小腿套着黑色的丝袜,穿着几乎10公分的高跟鞋。
明明是很庸俗的打扮,可因为她的笑容里有一种叫做真诚的东西,所以一点也不显得讨厌。
她的声音很大:“好啊,我陪你咯!”
四年前的德国世界杯,顾辞远曾经当着很多人说我“你们这些肤浅的女生啊,把球赛当走秀看,把球员当模特看”,我不太记得当时自己的反应,却很清楚的记得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狡黠的笑容。
2006年的世界杯夺冠的是顾辞远疯狂迷恋的意大利队,虽然更多人认为齐达内才是那一年的无冕之王。
那天晚上顾辞远疯狂的用啤酒泼了自己一身,微苦的气味充斥了整个2006年盛夏的夜晚,而我也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喜欢上了这个叫做喜力的牌子,喜欢上它漂亮的绿色酒瓶。
后来,有一个叫林暮色的女孩子,她轻蔑的笑着问我:“你就只认识喜力和百威?或者是青岛和哈啤?你知道比利时的Trappist吗?捷克的Captain,英国的Mackeson,还有我最喜欢的丹麦的Christmas,这些,你恐怕听都没有听过吧?”
光阴荏苒,岁月蹁跹。
我凉薄的记忆被逆袭的时光割裂出一条巨大的伤口,那个我曾经深爱着以为可以走到天长地久的人,那些我曾经推心置腹以为可以永远肝胆相照的人,他们的面孔赫然的横列在破败的往事面前。
就像我无数次做的那个惨烈的梦,辞远从高处摔下来,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那个画面和那些面孔是如此的真实。
这么久以来一直困扰着我的事情,那个黄昏里,站在天台边缘的林暮色,她伸出的手到底是拉还是推?
随着嗅觉追溯到往事的源头,在周杰伦还唱着“送你离开,千里之外”的那一年,一切悲剧都开没有开始,那个吸食着我们的快乐和欢笑的黑洞还没有张开血盆大口。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林暮色,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当我仰起头看见她那只晃荡在空中的手之前,她做出的动作到底是推还是拉。
也许,有一天我会知道的,只要顾辞远醒来,我就什么都会知道。
时光平稳地流淌着,我每天睁开眼睛,还是会看到唐元元对着镜子化妆,只是在看到那章原本属于筠凉的床现在空荡荡的时候,心里会闪过一丝惆怅。
有时候上课,梁铮会坐在我的旁边,看着他认真做笔记的样子,我会觉得其实这个人也没我一开始以为的那么讨人厌,尤其是在有一次我们聊完天之后,我忽然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真的很不准。
梁铮跟我说:“宋初徽,你以为我不想像那些同学一样每天玩玩游戏,打打篮球,谈谈恋爱吗?你以为我愿意把自己的大学生活搞得这么乏善可陈吗?但是我没办法,我要是不努力,毕业之后就找不到好工作,赚不了钱,减轻不了我爸妈的负担!”
我本来很想说:“就算你好好读书,毕业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好工作”,但是我想了一下,最后还是笑着跟他说:“嗯,你说得对,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你OK的啦!”
不知不觉,我也学会了化解满身的戾气去与人相处,因为我终于明白,每个人其实都有他不为人知的苦衷。
经历了生离和死别之后,不够美好的我,终于原谅了这个不够美好的生活。
我将这句话说给在狱中的袁祖域听时,他有些动容,沉默了一会儿,他对我说:“你知道吗,每天早上我刷牙的时候,看着牙刷,我都会想,如果把它插进喉咙,我会不会死……”
也许是我听到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让他觉得这个玩笑真的一点也不好笑吧,他连忙改口:“你放心啦,我不会做那么没出息的事。那个顾辞远要是醒不来,我还打算出来娶你做老婆呢,嘿,你不知道吧,我妈挺喜欢你的。”
我看着他,这个总是把头发剪得很短的男生,这个不管自己身处何种环境,总是不遗余力地安慰我的男生……我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哽咽着笑了:“白痴,你可千万留着你的命,我的手机老是出问题,你要是自杀了谁替我修啊。”
人这一生,有多少真心话是用玩笑的方式来表达的呢?
有些话是真的,却总被人当成玩笑。
有些话是玩笑,但我们都知道那是真的。
后来只要有空,我就会去看完那个袁妈妈,她从一开始很抗拒我,到慢慢地接纳我融入她的生活,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
有一次我从袁祖域家回学校,在路上遇到了杜寻,他正推着陈芷晴散步,看到我的时候,他笑了笑。
我猜他本来是想问我筠凉的近况,但我真的对筠凉离开这里之后的生活一无所知也许筠凉是故意的,将自己连根拔起,再也不要记得过去的事情。
杜寻去便利店买水的时候,我蹲下来看着陈芷晴,这是我第一次跟她说话,我问她:“你们又在一起了吗?”
她笑着摇摇头:“怎么可能,他不过是出于同情,所以偶尔来陪陪我罢了。”
看着她盖在双腿上的毛毯,我知道我接下来要问的这句话很残忍,但我还是问了:“你……后悔吗?”
她怔了怔,看向了别处,过了半天,她才回答我:“后悔。是的,我非常后悔……但人生最美妙与残忍的事情其实是同一件,那就是不能重来。”
跟他们分开之后,我去火车票代售点买了一张回Z城的车票,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很想回去看看我妈。
车轮摩擦着铁轨,车厢里每个旅人都有一张疲惫的面孔。
我忽然想起筠凉那次说“我们就按照各自的想法走下去,倒看看最后谁比较接近幸福”……其实筠凉,到最后,我们哪一个又接近过幸福呢?
幸福,不过是镜花水月。
爱情,不过是徒有虚名。
车窗之外犹如旷古荒原,山村里有星星点点的灯光。
夜幕之上,一轮满月静静地凝视着苍茫之间,悲欢离合看得太多了,也许很多事情,它都忘了……
后记 请你依然相信爱情
我不想花太多的笔墨来强调写这本书的过程,哪怕它再辛苦再艰难。
这是我的性格,我不喜欢贩卖我的悲惨,如果说别人是因为这些而喜欢我或者我的文字,我想我不会快乐。
从《深海里的星星》到《月亮说它忘记了》,一年的时间,我走过了很多城市,遇见了很多人,在我的人生中又出现了很多新的人物和故事。
我想要你们从这本书里看到我的感悟——哪怕是被命运揠苗助长的成长,也是成长。
这一年多以来,很多关注了我很久的人都跟我说,舟舟,我觉得你变了。
具体是哪里变了,他们给出的回复都差不多,沉静了,成熟了。
我想也许生命就是这样一个过程,从年少时公然举起叛逆的大旗,到如今卸下伪装,跟自己和解,跟自己曾经仇视的一切和解,从这和解中领悟青春的残酷与美好。
《月亮说它忘记了》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本小说,而《深海里的星星》……你知道,它其实差不多算是我的自传,我觉得很有意思,古人说要“立言”必先“立身”,我却反过来,通过“立言”的方式来“立身”。
我很喜欢这本书里那个叫做沈言的女子说的话,她说,不管你曾经被伤害得有多深,总会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你原谅之前生活对你所有的刁难。
她说的,就是我想通过我的文字传达给你们知道的,我依然相信爱情这回事。
在最初的时候,我跟我的责编宋惜菲讨论大纲,她说,我们这次写一个推翻爱情的故事吧。
收录在我的合集《你是我的独家记忆》呃中篇《梦到醒不来的梦》中,我曾经罗列过爱情的很多种存在形式,但我唯一没有写到的,就是爱情的幻灭。
所以当时我跟她说,好,这次我们就试试看,两个女生在经历了残忍的爱情之后,到底还留下了一些什么。
这本书里的每个人的背后,都有自己的故事,我喜欢这种表达方式,就算是跑龙套的小角色也有自己的人生。
我摈弃了过去一贯的喜欢用华丽的辞藻来堆砌的习惯,也是在尝试看我能不能用简洁的语言讲述一个故事。
我觉得,我努力了,并且,我也做到了。
有很多人跟我说,这些年里,我是陪着他们一起成长的那个人,很多时候翻着旧杂志,看见“独木舟”三个字,就会想起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这是我的荣幸,真的,我打从心眼里觉得高兴。
这些年,你们也给了我很多的关怀、鼓励,和爱。
是你们的爱让我终于不怕身处这个残酷的世界。
是你们的爱让不够美好的我,终于原谅了这不够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