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搬家至新浪博客,希望安居~
“我并不关心你在哪里生活或者你拥有多少金钱,我想知道,在一个(又一个)悲伤、绝望、厌烦、受到严重伤害的夜晚之后,你是否重新站起,为孩子们做一些需要的事情。……我并不关心你在哪里受到教育、你学了什么或者你同谁一起学习,我想知道,当一切都背弃了你时,是什么在内心支撑着你。”
——《一封请帖——印第安人长者》
勒树叶的游戏
搬一小凳子,陪22个月的宝宝到院子里玩沙。漫漫秋叶,落了一地,盖住了深深浅浅的泥坑,原本杂乱无章的院子显得美了,美得轻盈而整齐。宝宝走到齐她膝盖深的叶子里,一屁股坐下来,舞动寸余的小勺子,挖叶底下的泥沙。转眼之间,树叶和泥沙共舞,灰尘同空气乱飞,她竟自不觉得。
有了泥沙,眼中不再有我这个妈妈,我乐得正好可以捧本书去一旁看,心里还不停祈祷:千万不要中途来打扰我啊,你最好把这一片地上的沙子都铲干净,再过来找我,让我安静地看一会儿书,就是一个小时也好啊。
想是这么想了,宝宝也安稳了,风却不消停。树高叶密,即使叶子脱落不少,阳光还是透不进来,风一吹,背上就觉阴凉凉的冷,赶紧让旁边做游戏的小女孩们帮忙看宝宝,自己回家取两件毛衣,一件给自己披上,一件系到宝宝肩后。
小女孩们做的游戏是比赛勒树叶柄,就是每人手执一片树叶,把叶柄交叉来勒,谁的叶柄给勒断了,赢的一方就手舞足蹈地又喊又叫:“哈哈,你的断了。哈哈,你的断了。”断了叶柄的孩子说:“再来。再来。”反正地上多的是树叶,只要多捡几根,多比赛几次,输赢总是轮流转的。这样玩下去,如果没有时间限制,这便是个不伤小伙伴和气的游戏。要知道,很多游戏的结果,都会让小孩子或者大人伤心,但这一个不是。这一个,一则有充足的游戏材料,二则不管你多么好胜,总有把手勒痛的时候,那时,任何一方都会自动扔掉叶子,停止这个游戏。终止了游戏也没有关系,什么时候想玩,只要大家聚到一起,往树叶堆上一坐,比赛就又开始。
不过,这个游戏也受限制,那就是只能在秋天里玩。春天,树木发芽,叶子尚嫩,偶尔掉下来几片,叶柄也全是汁浆;夏天,叶子壮实,可是叶柄却脆弱,一勒就断;冬天,叶子枯干,水分全无,稍微一掰就折了。只有秋天的叶柄,具备了坚韧的性质。那些极其坚韧的叶柄,即使经你反复勒过几十次,只是磨损了表皮,里边的筋络却仍旧保持着韧劲和弹性。只有具备这样坚韧的树叶,才有游戏的资格,也才能给游戏者带来乐趣。
二十多年前,还是上小学时,我曾经很喜欢和小伙伴们玩这个游戏,及至上了初中,高中,大学……,就把它忘在脑后了。季节变换,树叶由绿转黄,再经黄变黑,腐烂在树下,化为泥土,无数的树叶经历着这样的生命转化过程。我从它们身边匆匆而过,历经人世沧桑,也从少女变成少妇,在繁忙的人生路上,我已经忘记了那些变得坚韧的叶子还可以用来做这样的游戏。不止这个游戏,还有许许多多的前尘往事,都跟空气一样,在脑海中、在心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无影无踪的游戏、人和事,却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突然出现在面前,正和这勒叶柄的游戏一样,在这样一个深秋的午后,忽然由三个刚走出幼儿园的小女孩带给我,让我重新陷入记忆深河,重温儿时的欢乐,然而欢乐却不复是儿时的欢乐,笑也不复是儿时天真爽朗的笑。在这重温的欢乐和笑里,我成了自己人生的旁观者。
佘玺 于2004年10月24日星期日 晚11时4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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