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哥  行

咸 仁/2006，8，25

话说上世纪，龚权正盛颜。养只八哥鸟，起名谓鸣鸾。鸟笼金竹造，铜钩有龙蟠。瓷盅里面挂，笼腰横跳竿。小门精又巧，底座细雕兰。饮水天天换，虫粟饥时添。闲听八哥啭，有鸟不慕仙。鸣鸾学舌练，渐会仿人言。进门喊“老板”，出门“多赚钱”。客来呼“你好”，小嘴特别甜。

遛鸟遇佳丽，鸣鸾红线牵。约会鸟添趣，龚权喜结缘。十月添虎子，鸣鸾有伴玩。童鸟咿呀对，和谐两相欢。小儿上中学，鸣鸾话更宽。能将英语讲，“古德”鸣喃喃。恰逢爱鸟日，儿对老父谈：“八哥笼中困，囹圄它怎欢？你要真爱鸟，放归大自然。”父子商议定，开笼放南山。鸣鸾不忍去，绕飞三五圈。龚权眼含泪，离情涌万般。

自那一别后，总是望南天。无时不牵挂，无日心能安。窗外月三满，鸣鸾终飞还。全身毛色乱，眼角带伤瘢。一声鸣鸾唤，但听低诉言：“自幼笼中养，主恩重于山。食物不曾断，水亦未曾干。只会讲人话，旁门我未钻。笼小限翼展，翻飞不如蝉。好心放我去，无奈大自然。不熟同林语，孤飞形影单。不会自觅食，不知哪有泉。逮只小飞蛾，粉多不堪餐。捕只大蝗蝻，腿刺伤我冠。蓬间避猛隼，保得性命全。可怜吾老矣，适应有千难。龚家若念旧，留我度残年。”

听罢鸣鸾语，龚权心里寒。只道自然美，岂料险象环。眼望鸣鸾相，不觉泪潸潸：“从此不离散，你我共茅檐。”愚本不养鸟，饲者有此传。公园去晨练，听来记上边。世人休对号，权当我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