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本赏析-比得兔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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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得兔的故事莫里斯·桑达克大连绘本馆绘本馆绘本文化 |
获奖及推荐记录
●1995年被纽约公共图书馆评为对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175种“世纪之书”之一
(New York Public Library,Books of the Century)
●2001年被美国《出版者周刊》评为“所有时代最畅销童书”(精装本)第2名
(Publishers Weekly,All-Time Bestselling Children's Books)
●入选纽约公共图书馆“每个人都应该知道的100种图画书”
(New York Public Library, 100 Picture Books Everyone Should
Know)
●入选美国全国教育协会推荐100本最佳童书
(100 Best Books for Children NEA)
●入选美国全国教育协会“教师们推荐的100本书”
(Teachers' Top 100 Books N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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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从前,有四只小兔,他们分别是弗洛普西、默普西、棉球尾和比得。他们和妈妈住在沙窝里,沙窝就在一棵大冷杉树下。
一天早上,兔妈妈说:“你们到田野上去玩吧。千万别跑到麦克格莱高先生的菜园子里去,你们的爸爸就是在那儿出的事,他被做成了馅饼。”
弗洛普西、默普西、棉球尾都是听话的乖孩子,去摘黑莓子了,比得却十分淘气,他奔向了麦克格莱高先生的菜园子。
他从篱笆门下面挤了进去。吃完莴苣、扁豆、小萝卜,又想找点芹菜消消食,可在一排黄瓜架的尽头,他碰到了麦克格莱高先生!“抓小偷!”比得吓得魂都飞了,乱跑一气,跑丢了两只鞋子不说,还撞进了黑醋栗丛中的网子里。在几只好心的麻雀的鼓励下,比得及时地从麦克格莱高先生的筛子下面逃脱。不过,那件新的蓝上衣却留在了那里。
比得怎么也找不到通向大门的路了。他听到锄地声,爬上独轮车一看,麦克格莱高先生正在地里锄洋葱,篱笆门就在他的旁边。
比得撒开四腿奔起来,麦克格莱高先生在比得拐弯时发现了他,但他已经从篱笆门下面蹿了出去,逃到了菜园子外面的树林里。
回到家里,比得一头栽倒在了沙地上。那天晚上,比得病了。
作品解读
这个淘气的小兔子从麦克格莱高先生家的菜园子里逃出来的迷人故事,已经有一百年的历史了。
它成了世纪之书,成了一代又一代年轻父母为孩子的首选书。
一百多年过去了,它丝毫也没有褪色,反而比一百年前更加鲜亮夺目了。比得兔,这只穿着蓝色外套、两条腿着地走路的乡下小兔子,还是那么活泼可爱,就仿佛昨天才刚刚从篱笆门下面蹿出来一样!
《比得兔的故事》是比阿特丽克斯·波特的第一本图画书,至于这本由她寄给一个生病男孩的一封插图信演绎而成的图画书的来龙去脉,早已是一个耳熟能详的传奇了,我在上面的“关于作者”中也详尽地说过,就不在此赘述了。
我在这里想要探讨的是,这么一本又小又薄的图画书何以能一百年人气不衰呢?
——是啊,或许有许多人(当然是我们成人)会发出这样迷惑不解的声音。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的故事,没有魔法,连个童话都称不上。画也不过如此,淡彩,除了几只兔子画得还算活灵活现之外,实在是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了……一句话,它好在哪里呢?其实早在四十年前,有一位绅士面对《野兽出没的地方》的作者莫里斯·桑达克,就曾经发出过这样苛刻的提问了:“像《比得兔的故事》那样单纯、乏味的书,为什么会那么受欢迎呢?它不真实,又不是幻想!”莫里斯·桑达克在《桑达克图画书论》中说他被这番亵渎的话激怒了,更让他战栗的是,还有人在台底下发出了赞同的喝彩声。
莫里斯·桑达克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的确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回答得了的一个问题。
在被问道“过去一百年了,波特的作品依然被世界爱戴的理由是什么”时,就是波特的研究者、传记《比阿特丽克斯·波特:画家、讲故事的人以及乡下女人》(Beatrix
Potter:Artist Storyteller and
Countrywoman,1994)的作者裘德·泰勒,也只是笼统地归纳为:“是因为它们实在太出色了。故事也好,画也好,都太优美了,印象深刻。不仅仅是有一个好结局,还常常恐怖、滑稽、令人兴奋。它们的魅力是每一个故事都各有千秋。主人公是动物,也许是其中的一个理由之一。因为人的语言、习惯改变了,但动物的生态没有随之发生变化,所以故事并不陈旧。”
可是仅此而已吗?
说到《比得兔的故事》,可能首先要追溯的就是它在图画书史上所占的位置。至少是在波特之前,图画还仅仅是一种可有可无的“装饰”,但从波特开始,文与图画已经是不可分割了,图画也在讲故事了,二者完全融合到了一起。是波特这个维多利亚时代的小女子开创了现代图画书的原型。从这层意义上来说,有人把《比得兔的故事》比喻为“童书中的《圣经》”,说波特是“图画书之母”,并不过分吧!
下面就让我们花些篇幅,来看看波特是如何用“图画语言”来叙述故事的吧——
故事一开头,右面是这样的一页文字:“从前,有四只小兔,他们分别是弗洛普西、默普西、棉球尾和比得。他们和妈妈住在沙窝里,沙窝就在一棵大冷杉树下。”但请注意,左面的画面上只有三只小兔的脸朝向我们,而另外一只——应该就是比得兔吧——却只是露出了大半个屁股。作者从第一幅图画开始,就在向我们暗示比得兔是一只与众不同的小兔子了,用《比阿特丽克斯·波特:画家、讲故事的人以及乡下女人》日文版译者吉田新一的话来说,从一开篇主人公比得兔就被“分离与孤立”区别开了。作者的这种意图,到了下面一个画面就更加一目了然了。接下来的一页,兔妈妈在警告小兔千万别去麦克格莱高先生的菜园子,尽管文字上一个字都没有提到比得兔即将开始的冒险,但我们从画面上已经读出一种紧张了。不是吗?三只披着一模一样红披风的小兔在听妈妈的叮嘱,惟有身穿蓝色外套的比得一个人背转身子,一副“我偏要去”的样子。波特就是这样唤起读者的注意,用图画把读者引入到了故事之中。
除此之外,波特还常常会悄悄地在图画里“嵌入”一些不易被察觉的角色。比如,大师莫里斯·桑达克就发现,波特在22页,就是比得兔吃小萝卜那一页,在一个插在土里的锹把还是什么的东西上画了一只美丽的知更鸟。尽管后面的文字中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它,但它反复出现——25页,它远远地看着去找芹菜消食的比得;30页,它在卷心菜地里找到了比得兔跑丢的一只鞋子;33页,它在马铃薯地里找到了另外一只鞋子;46页、61页……它一声不响,只是静静地在一边守护着大难临头的比得兔,可我们又分明听到了它提心吊胆的叹息声。这只知更鸟是谁呢?莫里斯·桑达克说它是“我们对比得兔的担心、爱莫能助的焦虑的象征”,也有人说它是母兔的化身。我还读到过一种说法,说那只知更鸟不是别人,正是为我们讲这个故事的波特本人。
书中37页还出现了三只小鸟(注意,不是17页上那守望着三只摘黑莓子的乖小兔的一褐一绿两只小鸟),是它们在比得兔陷进黑醋栗丛中的网子时,飞了过来,鼓励流泪的比得兔逃过了一劫。不过,这回不是知更鸟了,换成了三只小麻雀,莫里斯·桑达克说这三只最后在篱笆门上看着比得兔逃出菜园子的小麻雀是比得兔的“守护神”。
波特用图画语言来叙述故事的例子还有许多。比如,在三十多幅大大小小的画面中,她不断地变幻视角,如18页比得兔淘气地奔向麦克格莱高先生的菜园子的平视、如37页三只麻雀求比得兔振作起来的俯视、如45页比得兔从窗户跳出来的仰视、如40页比得兔钻进喷壶的特写……紧扣故事,与主人公的命运遥相呼应,让画面充满了一种戏剧性的张力。如果留心,你还会发现,一开始这种视角还是画家波特——也许称之为故事的叙述者波特更合适——的视角,但到了57页比得兔站在独轮车偷望麦克格莱高先生时,突然发生了变化,波特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不知不觉地换成了我们的视线,是我们和比得兔的背影在一起眺望可怕的麦克格莱高先生了。再比如,波特还不止一次地用远近透视法来表现比得兔的恐惧。当比得兔在一排黄瓜架的尽头突然遭遇麦克格莱高先生时,因为惊吓一下子小了下去,而后面一页,落荒而逃的比得兔又大了起来。仅仅是透过这一小一大的变化,波特就把比得兔的心情精准地描绘了出来。
其实,即使是我们不把它当成一本连贯的图画书,单看一幅画面,也是可以看出波特非凡的表现力的。莫里斯·桑达克说他喜欢两幅画,一幅是比得靠在墙边那扇上了锁的门上,向母老鼠问路,可母老鼠嘴里衔着一颗大豌豆,说不出话,比得兔急得哭了起来。他说波特正确地捕捉到了噩梦的本质。还有一幅,就是比得兔在池塘边碰到白猫的那一幅,莫里斯·桑达克说他最喜欢这一幅,乍看上去,像是一幅美丽明亮的水彩画,可你细看就会嗅到一股杀气,就会发现那是一只肌肉已经绷紧,随时都会一窜而起的猫!
有人说,波特的一本本图画书里有她的人生。这让我记起波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来。波特从15岁那年起,就开始用她自己独创的暗号来记日记(可惜晚年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这些暗号了,直到她逝世十五年之后,才有人破译了她的暗号,《比阿特丽克斯·波特日记》(Beatrix
Potter’Journal)才得以重见天日),她在18岁那年秋天的一篇日记中写道:“为什么人只是看到美丽的东西就会满足了呢?我忍耐不住,我要画出来。”
相当普遍的一种观点认为,尽管波特画的是动物,但像《比得兔的故事》里的比得兔、《两只坏老鼠的故事》里的两只吃不成娃娃之家的火腿,就把石膏做的火腿砸成碎片的老鼠汤姆·萨姆和汉卡·曼卡……都是淘气的孩子,不过是孩子们日常生活的投影。这种观点没有错,但我们又不得不承认,波特画的动物与其他人画的那些拟人化的动物就是不同,比得兔再怎么穿上人的衣服,兔妈妈再怎么提着篮子、拿着伞去买东西,还是兔子。这成了波特图画书的一大特征。这是因为波特是画家,更是一个细心的生态观察者,她正是在这个基础之上,将孩子们的日常世界与幻想世界结合到一起,创造了一个自己的世界。李利安·H·史密斯在《欢欣岁月——李利安·H·史密斯的儿童文学观》里说:波特是根据动物的本性和特征去想像的,她在她那小小的袖珍本里,创出一个缩小了的世界,那是用幼儿的尺法去创造,而配合他们的知性和想像力的世界,在那里有根本的真实。
中文版的勒口上说这是一部“以歌颂纯真和善良、赞美智慧和勇敢为主旨的经典童话”,这话有点华而不实,把波特人为地拔高了,一个生活在一百多年前的维多利亚时代的女人恐怕还没有达到这种境界。正像许多人所指出的那样,这本书的主题还是告诉孩子要听父母的话,还是透着一股波特所属时代的对孩子的训教意味。不过,也有人拿比得兔的蓝外套为例,说蓝外套是一种“窘境”(dilemma)的象征。比得兔穿上蓝外套本来应该像人一样地行动,可它却控制不了自己作为一只兔子的行为,要吃莴苣、扁豆、小萝卜,最后还丢了衣服丢了鞋,被人紧追不舍……这种在既是人又是动物之间产生的窘境,实际上反映的是“孩子的天性”与“大人的习惯”冲突所产生的窘境,正是这种窘境才唤起了孩子的共感,才是作品潜在的真正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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