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街区的弹道

作者：空瓶子

1

栅栏，围墙。会提早划定
这条街道的安全区
有不安之人，对日头一晃而过时
由色差产生的倾斜
感到恐惧，蹲身抠起脚边石子
“它已用完自己加速度”
靠墙边，手掌里摩娑一枚子弹头
他紧张计算
足以一击致命的夹角
和不受伤害的死角

2

“这是一个自由拥有枪支的国度。”
刚想到这
冷汗就淌进宪法，枪套中
“对不起，我只会用石子打菜鸟。”
“嗯嗯，没上过空军一号，没加入过海豹突击队
我也是只小菜鸟。”
他绷绷中国朋友送的，弹弓上橡皮筋

他巡逻到，转角处咖啡馆时
也替雨天辩解，开脱
神经柱的尖锐触角
发出刮擦某个人身体的声音
缺少人类推送矢力
雨水敲打广告牌的呯呯，碰碰
会被疾驶而过的警车，救护车，出租车……
不屑一顾，碾碎街面
“菜鸟，菜鸟，听见树叶上火拼了，
你能对付这些小混混。”
他擦亮倒后镜里的星星，拉正胸前
“国家进入催眠
雨不是罪魁祸首，暴雪不是，飓风不是
我不是。”
抖抖肩上雨水，水花溅开，弹起，跳下
竟似一颗“跳弹”打进脚面
这让他有些疼痛，又隐隐不安

3

当他提起自己，只能是自己
年轻警员置身于
一个粘竿老手，在此窥测许久的
街区中，黑夜在此，皆不可告

路灯惨白的光影
拉斜围墙上，蜘蛛吐出的银丝
一敲蹦蹦脆响
街区布局
夜色漩涡中的人，与他猝遇
将两人命运，都拋入高速离心机中
他确信
现在身份，与那场雨保持同步，“菜鸟，也是踏实捉虫的鸟。”
那颗水珠银亮
不断弹起，落下。像只水鸟，
从光线飞来
又陪他在黑暗弹道中来回奔跑

4

再从街区出来
却要假借他人手，和一副手拷将他
“偏离”的弹道
顶进报眼的新闻专栏
也同时顶破，一间造梦的宽敞纸牌屋
它类似我们斩钉截铁说出
“某某面前，人人一律平等。”

有人选择时机
关键点上合盘托出，分值最高的
忧心忡忡：
“我们无法用胡桃夹子夹开白天黑夜，
它们是一个整体。”
“不要认为它中间有隔膜，我们只是
有不同习惯传统。”

5

时间缓慢有如沉疴，巷道里
还是会埋下
缓解城市病灶的约谈时间
和一个
消除隔阂的场所
也有火信引线，不知何进植进泥土

当失去信念
从他们口中无法得到答案的肯定
以及否定
存在的手，握在曼哈顿广场华裔手上
我会去听听，鲍勃.迪伦这个老男人
一直在寻找的靠谱答案
再看下阿甘电影，是怎样
不用跪着也走完人生
如果你想激励我
请不要举出什么“某某圣雄”的，
什么“不反抗”，“不结盟”——

空瓶子            2016.2.27

【编者按】：读完这首诗歌，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这首诗歌应该是写给最近被炒得沸沸扬扬的“华裔警官枪支走火误杀黑人被判刑”的事件。事件发生地在美国，涉事人员为华人。其结果是导致全美华人抗议游行。诗歌通过一次不平常的误伤事件的判决，使诗人忽然发现自己的世界构成居然如此充满不可调和的戏剧性和矛盾性：一个警察为了执法误伤，一个法制国家的审判；当我们在看着这一起事件出现的两种结果的时候，在对于公正的理解和感触中，就在这一瞬间被另一个的惯常所摧毁。透过诗中的表述，我们显然看到了构成基本现实、司空见惯的那一部分的残酷性：世界就是这样，我们又能怎样？诗人内心的无奈和隐忍以及想要大声的宣泄，在波澜不惊的叙说中表露无遗。欣赏，期待更多精彩作品！（责任编辑：水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