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8%到100%——明《龙岩县重建朱文公祠记》残碑辨识记
(2023-03-23 21: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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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8%到100%
——明《龙岩县重建朱文公祠记》残碑辨识记
邹文清 陈汉强
2021年12月16日下午,笔者两人应邀前往龙岩城东的翠屏山龙岩洞遗址所在地,拟对洞旁的一段残碑、洞口新近发现的一处摩崖石刻进行拓片辨识,同时重新寻找龙岩洞口湮没的“龙岩”题刻。
我们先对残碑拓片辨识。残碑被弃置于洞口西侧的崇圣禅寺前杂树丛中的两棵玉兰树下。暖冬龙岩,本日气温15—24摄氏度,玉兰花正含苞待放。
据我们事后的复原,原碑的文字部分高约206厘米,全碑可能高达360厘米。残碑仅为原碑的中左下角部分,文字篇幅约为原碑文(正文853字)的十分之一,残碑面积可能不及原碑的8%。
在鬃刷的温柔拍打下,残遗12行碑文的残遗文字,在锚纹宣纸上像夜幂中的星星,渐渐浮现出来。经辨识,从右至左共99字,可辨89字如下:
01.恍然鹿洞佳致也胡侯登
02.之檄至侯遂撤去神叢
03.文行士處之春秋祭享
04.馮子天典殫心相役
05.典咸舉首相慶
06.而於立祠不敢不
07.鎮皇祐初興學校民
08.道覺人懿績曆有徵
09.庶生於斯學於斯
10.堂自茲而睹奧則
11.然則茲舉也其大
12.等同立
笔者两人参与了明嘉靖《龙岩县志》的点校注释,故我们敢于判断残碑为明碑。第一行的“胡侯”,即明嘉靖间任龙岩知县、建树颇多的浙江人胡景华。知县的别称之一是“百里侯”,故称其“胡侯”。第四行的“子天典”前有一字,仅留下部笔划(即“馬”之弯钩及四点)。我们推断其人即是胡景华的同僚、训导冯天典。“冯子天典”,“子”是敬词。于是,“冯”(馮)字便在我们面前残碑显现全形。事后证明,果真如此。
我们坚信明《龙岩县志》录有此记。满怀期待,不免忐忑,驱车下山,径奔办公室。急切端出中国文史出版社2018年明《龙岩县志》点校注释本,据残碑第7行“学校”两字,“哗哗哗”,疾刷县志P401—415之《文教志·学校》。“朱文公记”“教授郭廷炜记”“知事徐观记”“王源记”……一共九记,记述龙岩县学(儒学)兴废之史。失望!行行文字,全无残碑之句。再刷一遍,仍无影踪,绝望!
“哗哗哗”,刷至县志《文教志·廪馔》P477,天哪,有了!残碑文字,原是《朱文公祠记》!此记系时任漳州府龙溪县教谕张文渐所撰。
怪哉,残碑第1—5行文字,错落散布于P477文行之间。而第6—12行文字,却在《朱文公祠记》中无影无踪。难道县志此记是节文(节录)?可是县志凡是节文皆有注明,而此记并无“节文”之注。读其文字,内容也颇为完整,完全不类节文。
怎么回事?再刷,又有了!原来这第6—12行文字,竟隐藏在县志P493《文教志·祀典》之《启圣祠记》中。
哦,两记(《朱文公祠记》《启圣祠记》)居然被同刻一碑。但,一碑两记,在我们所接触的各种碑刻中,绝无仅有,唯此一例!惊奇之余,总不免隐隐不安,因为揆理而言,不应有此一碑两文之事。事有蹊跷,但无从释怀。
数月过去,偶翻2018年点校本出版之后重新获得的明《龙岩县志》刻本复印本,对照点校本,一时大惊大悟!原来点校本所用刻本复印本,装订时竟然出现了一页错码,导致同一碑记错开而被误为两记,也即前述所谓“一碑两记”的咄咄怪事!奇异的是,错码之后的文字,衔接也竟无大碍,故当年点校之时不曾有惑。更庆幸的是,通过重新比对,我们由此匡正了点校本中的一处重大失误,可谓幸甚至哉!
具言之,即点校本P477第14行(“远惭……)、P489(《射圃》)、P493第6行“新典”前文字,在刻本中同为一页,且称之为A页;P476—P477第13行(“名宦祠……令有嘉政”)文字,在刻本中也系同页,且称之为B页。本序“A—B”,点校本所用刻本复印本,却误订为“B—A”了。
故点校本中,P476—P477第13行所在文字(“名宦祠……令有嘉政”),本在P493第6行的“新典”“弗昭”之间。据此,对点校本匡正如下:
一、P475末句,需连缀P477第14行文字,更正为:
……将绣诸坚珉,以垂永远。惭予不文,姑笔以纪岁月云。
二、P493页:
1、第4—6行文字为:
启圣祠……咸率新典。
2、“新典”之后、“弗昭”之前,需补入P476—P477第13行文字,更正为:
名宦祠……乡贤祠……朱文公祠 昔在文庙之右……议曰:“邑有贤祠,令有嘉政。弗昭以文,曷垂不朽……”
(2021年12月16日初稿,2023年3月23日改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