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秋华二阕  左思兄妹

纵观

一 洛阳纸贵

仰止高山，太冲癫、磨洗三都嘉赋。觅典锻词，搜吟十番寒暑。书堂卧榻茅房，尽备砚毫修好句。痴趣，只般如、锻剑炉青芒露。

画枕岳依浦，绘春华秋实，写巷街楼宇。摄民俗、绍物阜，叙今陈古。情文并茂回肠，令纸贵、洛阳争睹。知遇，夜明珠、鉴珍释注。

注：左思，字泰冲，《晋书》作太冲。西晋著名文学家。其《三都赋》被当时称颂，洛阳为之纸贵。他的《咏史诗》、《娇女诗》也很有名。

左思自幼其貌不扬却才华出众。晋武帝时，因妹左棻被选入宫，举家迁居洛阳，任秘书郎，曾参与贾谧的文人集团"鲁公二十四友"。贾谧被诛后，遂退居宜春里，专心著述。

他少时曾学习书法和奏琴，都不成功，乃发愤勤学 。曾用一年时间写成《齐都赋》，辞藻壮丽，小有文名。辞藻壮丽，小有文名。遂立下写三都赋的雄心。他自感所见不广，为博览群书，他放弃原来俸禄优厚的职位，求为秘书郎以便出入皇家图书馆藏。他还经常拜访著作郎张载，寻访四川岷邛栈道故事。他在书房卧室客厅乃至茅房，都备下笔墨纸张，偶尔灵感到来得一佳句，马上记录下来。如此废寝忘食构思十年，才写成三都赋。开始没有得到世人重视，左思觉得千里马须有伯乐能识之，就带着三都赋去造访大儒皇甫谧。皇甫谧看后大为激赏，亲自为其作序，并推荐给张载、刘逵两位名家。张载为《魏都》作了注解，刘逵为《吴》《蜀》二赋写序言指出:过去司马相如的《子虚》赋，班固《两都》赋，张衡的《二京》赋，文采固然精彩，但作者未必身临其境而仔细观察，常凭想象而文过其意。而左思之赋，传辞会义，精致写实，非深加研核博物者写不出这样的意境。有了这些伯乐的揄扬，洛阳豪贵之家竞相传抄，一时为之纸贵。陆机初入洛京，也曾写三都赋，听说左思在写，写信给弟弟陆云嘲笑道:这里有个不知天高地厚者，居然想写《三都赋》，等他写成后，我将用来封酒瓮。及至左思赋成，陆机读后叹服，自认为写不出这样的好赋，就打消了写三都赋的念头。

意译：

如高山仰止，太冲痴癫、十年磨洗三都嘉赋。

他觅典锻词，搜吟十番春秋寒暑。

他在书堂卧榻茅房，都准备了砚台狼毫以便随时记录修改佳句。

这样的痴趣，只好似、古代锻剑大匠炉火纯青剑芒始露。

他描绘三都的傍岳依水，描绘三都的春华秋实，描绘三都的巷街楼宇。

他摄入三都民俗、解绍三都物颤，陈叙三都的今古。

三都赋情文并茂回肠畅气，令洛阳纸贵、朝野争睹。

夜明珠般的好文章也要有知音和伯乐，来鉴定珍宝添加注释。

二 离思泣血

九域清灵，聚临淄、左氏思棻兄妹。青史比肩，峨眉四苏堪配。兰芝郁郁祥祯，翰丽汉班文绣璀。飞魅，贵嫔娴、晋武追星雅蕾。

苗草紫庐悔。泣血赋离思，耿耿憧憧晦。皑皑月、零涕泪，意销心愦。乖离骨肉参商，梦魄归、惊眠啼碎。辞儡。诔薨凰、颂新后媚。

注：左棻才华横溢，尤其擅长诗文。她和其兄左思有个共同缺点，就是长相丑陋。晋武帝司马炎本是好色荒淫之徒，却把丑女左棻纳入后宫，只为她的"诗人"身份，能提升皇帝的品位名声。因左棻相貌丑陋，体弱多病，得不到皇帝的宠幸，只能住在"薄室"里，只不过是被皇帝的一个文学道具而已。

左棻经常要完成"受诏作愁思之文"，"帝重芬辞藻，每有方物异宝，必诏为赋颂"，"言及文义，辞对清华，左右侍听，莫不称美"。晋武帝死了大杨皇后，她写有一篇长诔；晋武帝复娶小杨皇后，她又写了一篇颂赋。这一诔一颂，文丽意切，晋武帝和御用词臣们大为称赞，可算是左棻一类代表作。

但对于左棻来说，写这类命题制作是承受双重痛苦。从女人角度说，她既没有真挚的爱情和普通夫妻间的日常恩爱；从诗人角度说，她没有创作自由，不能真情外露宣泄愁思。机会来了，有一天晋武帝要她写宫怨题材的诗歌。历史上这类题材的诗很多，取意大多是嫔妃宫女叹息长夜寂寞难熬，对月祈求君王前来临幸之类。但左棻在将近400字的《离思赋》中，尽情地宣泄了自己和父亲兄长离别之哀愁:"嗟隐忧之沈积兮，独郁结而靡诉";"夜耿耿而不寐兮，魂憧憧而至曙";"怀愁戚之多感兮，患涕泪之自零";"仰行云以欷兮，涕流射而沾巾";甚至"长含哀而抱戚兮，仰苍天而泣血"。堪称宫怨词中别出心裁又情文俱茂。她不以侍寝至尊为荣，而以隔离至亲为恨，可谓痛陈真情，肺腑之声。从这层意义上说，《离思赋》才是她真正的代表作。

左思对这位妹妹即佩服又感激。他们母亲早逝，父亲和左思都是书呆子，生活上全靠左棻照料，在文学上也是他们的知音和助手。左棻进宫后，左思经常怀念这位亦师亦友的妹妹，写有《悼离赠妹诗二首》，有句称“永去骨肉。内充紫庭。至情至念。惟父惟兄。悲其生离。泣下交颈。桓山之鸟。四子同巢。将飞将散。悲鸣忉忉。惟彼禽鸟。犹有号啕。况我同生。载忧载劳。将离将别。置酒中袖。衔杯不饮。涕洟纵横。会日何短。隔日何长。”与左棻的《离思赋》可谓心有灵犀一点通。

意译：

九州的清灵之气聚于聚临淄左氏思棻兄妹。

青史上能与之比肩的，只有峨眉四苏才配得上。

左思如兰芝般郁郁辞赋，高雅绚丽可与汉朝班大家争璀。

她才名飞扬，晋武帝追星为充风雅，选她为优娴的贵嫔、

她后悔寻常草苗入住皇家紫庐。

她泣血写下离思赋，诉尽耿耿憧憧阴晦之心。

对着皑皑月色、常涕泪零漓，情意销蚀心情崩愦。

好端端骨肉被分离如参商，只能梦里魂魄归聚、惊醒后难眠泪碎。

她没有写作自由，是奉命写作的摆设。

大杨皇后薨她奉旨写诔、小杨皇后立她又奉旨写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