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那些人和事（五十一）鲜卑慕容氏(2)

纵观

话说慕容垂投靠前秦苻坚，虽受到苻坚优待与重用，享受高官厚禄，还能统帅鲜卑部众，但因故国为前秦所灭，终怀复国之志。然而前秦还处于上升阶段，力量相差悬殊，只能游龙暂被池水困，伺机一飞上青天。

机会终于来了，苻坚一统北方，野心膨胀，还想混一宇内。在国内征兵搜马，聚粮集草，准备南征东晋。他的亲信大臣一致反对南侵，唯有慕容垂和另一羌族降降姚苌不怀好意地支持伐晋，此时苻坚已利令智昏，竞把这两人当作知心，委以统兵大员。

淝水之战前秦大败，北方被前秦征服的各族贵胄趁机叛乱自立，邺城一度吃紧，苻坚又走出大败招，竟命令慕容垂率本部兵马去救援邺城、

慕容垂脱出樊笼，如鱼得水。前秦镇守邺城的长乐公苻丕听说慕容垂到了，虽怀疑其欲叛秦，但仍然前去迎接。慕容垂部下劝他乘机杀死苻丕，他则认为自己羽翼未丰，不能马上叛秦。慕容垂和苻丕就这样相互提防着度日

但慕容垂没有闲着，派人与各地的前燕旧臣暗中联系，准备重建燕国。当时洛阳附近的丁零人翟斌起兵叛秦，准备进攻洛阳，翟斌部队中有大批前燕人，苻坚又走出臭棋，派慕容垂前去平叛。

出师前，慕容垂想进邺城参拜祖庙，苻丕没有允许，慕容垂就穿着便服入城，但被亭吏阻拦。慕容垂大怒，杀吏烧亭而去。有人对苻丕说：慕容垂杀吏烧亭反形已露，快派兵灭了他吧。苻丕却优柔寡断，说淝水战败，慕容垂护驾有功不能枉杀。

慕容垂以兵少为由，停留在中途招募募士兵，几天里就扩军8000人。又设计歼灭了苻飞龙率领的氐族部队，后者是苻丕的亲信，明里是帮助平叛，暗里是监督慕容垂的。

然后慕容垂渡河焚桥，来到平叛前沿。这时他已有兵马三万，自觉羽翼益已，就下令说：“吾本外假秦声，内规兴复。乱法者军有常刑，奉命者赏不逾日，天下既定，封爵有差，不相负也。”准备公开叛秦了。

翟斌的部下慕容凤、王腾、段延等都是前燕遗臣，劝翟斌推举慕容垂为盟主，翟斌答应了。但慕容垂不知真假，又想先骗取前秦的洛阳，就拒绝翟斌投降，说了一套仍忠于苻秦的鬼话。但镇守洛阳的前秦守将平已经得到慕容垂杀苻飞龙的消息，拒绝慕容垂进城。翟斌派人对慕容垂说：将军应考虑到今日接纳翟斌，于复国大业大有帮助啊。

慕容垂这才同意翟斌归附。这下慕容垂实力大增，就有部下便劝慕容垂称王，慕容垂很有政治头脑，懂得名不正言不顺则人心不服的道理，说：新兴侯慕容暐是燕国正统，我的君王。待平关东之后，应当以大义说服前秦，放归慕容暐以继大统。目无尊上而篡立，不是我的本意啊。

慕容垂这招一石二鸟，既能借维护慕容暐正统名义招揽前燕旧部，又能使前秦加紧防范慕容暐，置慕容暐于死地。

不出所料，前秦各地的鲜卑族守将纷纷不战而降。当慕容垂到达邺城城下时，他已有二十多万军队。他又派第三子慕容农在康台泽掠取前秦牧马数千匹，建立骑兵，从此战斗力更加强大。

不久，慕容垂自称燕王，改前秦纪年为燕元年。并立长子慕容宝为太子。

然后慕容垂指挥各路大军会攻邺城。攻克外城后，战事一度胶着，接连四个月攻不下中城。部下建议引漳水灌城，慕容垂赞同了。

到了七月，翟斌恃功骄纵，索求无厌，渐露叛心。慕容宝、慕容德、慕容绍、慕容农等都劝慕容垂杀翟斌，慕容垂说：“河南之盟，不可负也。若其为难，罪由于斌。今事未有形而杀之，人必谓我忌惮其功能；吾方收揽豪杰以隆大业，不可示人以狭，失天下之望也。藉彼有谋，吾以智防之，无能为也。”反而对翟斌礼遇更重。

翟斌却还想当首辅，慕容垂婉言回答他说：“以您翟王的功劳，当然宜居上辅；但现在还在打仗，拜您为相的高台来不及建造，这个官不能轻易就设置的。”

翟斌大为恼怒，就暗中与邺城内苻丕联络，又派丁零兵决堤放水，解除邺城被淹的危险。事情败露后，慕容垂有了真凭实据，就杀掉了翟斌兄弟。

当时前秦邺城守军长期被围，粮草渐尽，但进攻方也已筋疲力尽，粮草难济。慕容垂认为：苻丕穷寇，若一味攻击，他必然守死不降。不如开一条生路让他们逃走。这样一来也算报答了当年苻坚收留厚遇之恩，而我军也可以到别处筹备粮饷。于是他解围退至新兴城，另派慕容农到清河、平原一带征收租赋，得到大批军用物资。

十二月，前燕帝慕容暐谋划暗杀苻坚，事泄被杀。部下又劝慕容垂称帝，慕容垂说，先帝慕容儁的儿子慕容冲已在关中称帝，他和先帝的血缘比我更近，所以我还是不能称帝。

看来，“高筑城、广积粮、缓称王”并非朱元璋谋士朱开的专利，早在一千年前，鲜卑大英雄慕容垂已经深谙其奥了。

但苻丕没有逃走，还据守着邺城。慕容垂又率兵三面进攻邺城，只留出西门让前秦撤退。苻丕曾向东晋求援，东晋派名将刘牢之等率领2万人马救援邺城，并从水陆运米2000斛接济苻丕。

刘牢之与慕容垂交战，互有胜负。但刘牢之于邺城外击败慕容垂后，慕容垂败退新城，不久又从新城北退。燕军连战不胜，士气低落，慕容垂为部下分析：“西秦、东晋联军临时配合，聚在一起才强大。如今晋军突前，秦兵尚远，两军势既未合，我们宜马上击败晋军，秦兵也就如惊弓之鸟了。”刘牢之急行军200里，在抢夺后燕战备物资时，被慕容垂打败，死数千人。幸亏苻丕率援军赶到，刘牢之才得以退入邺城，但不久就被东晋召回。苻丕粮尽兵寡，无力独支，就率众从西门逃出寻找粮食。当时饥荒严重，慕容垂大军曾以桑椹为食品，也只能撤军回师。

苻坚被姚苌杀害后，苻丕率领邺城军民六万余人撤出邺城。后燕军乘机入邺城，邺城之战终于结束。随后，慕容垂命令慕容农率军穿过蠮螉塞（今北京西北居庸关）北上，直捣龙城（今辽宁朝阳），消灭令支部落。又打败高句丽，收复辽东和玄菟二郡。

公元386年正月，慕容垂终于自立为帝，史称后燕。六月，慕容垂派慕容楷、慕容麟、慕容绍、慕容宙等攻打前秦残余势力苻定、苻绍、苻谟、苻亮等部，苻定等投降。前秦彻底灭亡。

苻坚刚死，慕容垂就迫不及待称帝了，此时慕容冲的西燕还在，可见慕容垂之前说的因慕容冲而不愿称帝是假话。他真正顾忌的是苻坚，一是苻坚对他毕竟恩深如海，二是他知道苻坚深得民心，很有才干，怕苻坚能翻盘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