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那些人和事（二十四）石勒（下）

纵观

石勒纵横半世，打下当时的半个中国，固然与他能征善战有关，但更重要的是他知人善任，审时度势，政治正确。

石勒早期就成立了君子营，从中认识张宾确有出人之才，于是就重用他，并且用而不疑。及张宾早死，石勒痛哭流涕说:"是老天不让我的大事成功吗?为什么要让右侯这么快离开我啊?"

石勒重视教育，设立太学，以明经善书硕儒做老师，选了部下子弟三百人接受教育，从中培养发现人才。后来又增置宣文、宣教、崇儒、崇训等十多间小学，选部下和豪族子弟入学。他常亲临学校，考核学生对经典意义的理解，成绩好的就获奖赏。

石勒发明了考试机制，由张宾领选举事。典定九流，始立秀、考试经的制度。又命各郡州设立学官，每郡置博士祭酒二人，学生一百五十人，经三次考试后才能毕业入仕。

石勒曾想在邺城营建宫殿并迁都于此，廷尉续咸上书切谏，石勒怒而想杀他。大臣们劝他不可因直言而杀忠良，石勒叹息说:"想不到贵为人君，竞不得自专!“又自我解嘲说，我哪能不识忠言啊，说杀续咸不过是开开玩笑而已。

石勒还能重视发展经济，他设立劝课大夫，典农使者，典农都尉等官职，命令他们循行州郡，核定户籍，劝课农桑。农桑最优秀者，赐爵五大夫。石勒还命人重新核定统一的度量衡，方便商业贸易。建国之初，他见百姓久经战乱，社会秩序刚刚恢复，粮食资源贫乏，于是下令禁止酿酒，祭祀时都只用发酵一晚的甜酒。数年以后就没人酿酒了。

石勒立法很严，但能灵活处理。石勒本是入塞的羯族人，对称呼羯族人为胡人大为恼火，就制定了一条法令:无论说话写文章，严禁出现"胡"字，违者问斩不赦。

有个醉酒胡人骑马闯入止车门，石勒大怒，责问守门者，守门者害怕而忘了忌讳，说是"醉胡乘马驰入"，石勒听了，反而笑着说:醉了胡人确实难与理喻，对守门者恕而不罪。

又如，参军樊坦清贫，衣冠都很破烂，石勒见了大惊，问何故一贫至此?樊坦未加思索，直率地回答说:"顷遭羯贼无道，资财荡尽。"石勒听后笑着说:"羯贼乃尔暴掠耶?今当相偿耳。"樊坦这才发现自己犯了忌讳，赶快磕头谢罪。石勒说，"孤律自防俗士，不关卿辈老书生也。"不但没有处分樊坦，还给他车马衣装钱三百万。

那时黄瓜叫作胡瓜。召见后例行"御赐午膳"，石勒指着一盘胡瓜问樊坦:"卿知此物何名?"樊坦看出石勒在故意考问他，回答道:"紫案佳肴，银杯绿茶，金樽甘露，玉盘黄瓜。"石勒听后，满意地笑了。自此以后，胡瓜就被称做黄瓜了。

石勒称赵王的第三年，令家乡武乡县的父老到襄国来，大家叙齿列坐欢饮，叙述平生家常。李阳原是石勒邻居，两人年年因争麻地，互相殴打，所以不敢来。石勒特地将李阳找来，和李阳酣饮欢谑，并对李阳说，"孤往日厌卿老拳，卿亦饱孤毒手"，老拳毒手这一典故便出于此。

石勒颇有自知之明。有一次宴会上他问大臣:我相当于自古以来开创基业的哪一类君主?有人回答:陛下神明威武宏谋大略胜于汉高祖刘邦，才略卓荦绝伦超过魏武帝曹操，自三王以来没有人可相比，可以说仅次于黄帝!

石勒笑着说:"人怎能没有自知之明，你的话太过分。我如遇到汉高祖，必当事奉他，与韩信、彭越并肩齐驱而已。倘若遇到光武帝刘秀，当共逐鹿中原，未知鹿死谁手。我应当处在二刘之间而已，哪能与黄帝相比呢!" 这里又出了三个成语：自知之明、逐鹿中原、鹿死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