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尼掠影（五）

纵观

悉尼风俗

澳洲原是英国殖民地，是白种人的天下，现在白种人也依然是澳洲的主体民族，说悉尼风俗，当然主要指白种人的风俗，但如前所叙，因为语言交流的困难，本人无法走进白人圈子，和他们零距离交谈交流，因此这部分内容，更是浮光掠影了。

旅澳中国人爱叫白人为鬼佬，白人肯定是知道的，但似乎并不生气，可见鬼佬是很大度的。

鬼佬的大度，首先在于对外来种族的包容。澳洲被称为“民族的拼盘”，正是这种包容的结果。目前澳洲人口大约为二千七百万弱，白种人占74%左右，其他大多是上世纪陆续移民的亚裔。越战结束前后，大量南越富人移居澳洲；蒋经国逝世前后，不少台湾人移居澳洲；香港回归中国前后，很多港人移居澳洲；上世纪九十年代起，中国大陆开始大规模移居澳洲；印度和澳大利亚同属英联邦，也一直有人陆续移居澳洲。所以除了2.8%的澳洲原始住民外，亚裔“少数民族”已占全部人口百分百之二十以上，其中华裔约5.6%。

这些外来“少数民族”都享有公民权，也意味着和白种人共同享有国家的自然资源和所有福利待遇。正是这种宽厚博爱的包容性，奠定了澳洲多民族和谐共居的社会基础和政治基础。

当然，这种包容性也是有度的，那就是不能触及或侵犯白人居民的经济福利待遇。当外来移民增速超过经济发展速度，危及白人的就业和工薪收入时，澳洲就爆发过几次白人抗议活动，以致于宽待移民的总理下了台。现在澳洲的移民政策逐年趋紧，对移民的福利待遇也苛刻多了。比如过去对到达退休年龄的移民，不做认真调查就发给养老金，现在则要严格调查你在原住国有否退休金和其他不动产，才确定你能否享受怎样的养老待遇。

鬼佬的又一大风俗是有强烈的恋祖爱国情结。澳洲被发现之初，是英国流放犯人的地方，理由是澳洲空气清新，路途遥远，适合犯人心灵再造。悉尼曾是流放犯人最多的地方。但这不影响澳洲白人对英国的情感。用一位香港导游的话来说，对澳洲白人来说，英国还是他们的妈咪，谁敢对妈咪不好，他们就会以牙还牙，针锋相对。第一次世界大战，澳洲军团奔赴欧洲，英勇作战，共赴母难；第二次世界大战，澳洲军团又是美国在南太平洋唯一有力的盟军，给日寇以剧烈重创。写到这里，应该不难明白澳洲成为五眼联盟铁杆成员的原因—他们是唯英国妈咪马首为瞻的。

鬼佬以爱国善战为荣，也崇敬、优遇为国献身的战士和英雄。在悉尼，有战争博物馆，有各类荣军组织，一些特殊政策也向这些组织倾斜。比如说赌场，那是很赚钱的，营业执照发放极其严格，但几乎每个荣军俱乐部里都有老虎机之类的博弈项目，兼开咖啡屋快餐馆，生意非常兴隆，但有一条原则，盈利所得，必须用于荣军福利。

鬼佬普遍热爱生活，很会享受生活。初到悉尼，看到咖啡馆里座无虚席，尽是白人坐在里面，悠闲地喝着各自钟情的咖啡，享受着三明治和各种甜点；在海滩，也尽是白人在高消费，在游泳、潜水、冲浪、划帆板、驾游艇。总以为悉尼白人太有钱了。后来问外甥女，她笑着说，鬼佬大多数很穷，没有什么积蓄存款和不动产，拿中国时兴话说，他们大多数是月光族，拿上海老话来说，他们是脱底棺材。鬼佬攒了些钱，就到处旅游玩耍，不把钱玩到超支不肯回去挣钱，所以他们的信用卡常常是赤字。为什么会这样？一是民族的天性如此，他们生来就热爱大自然，热爱享受生活，在他们眼里，亚裔这么卖力打工赚钱做房奴做子孙奴简直愚不可及。二是政府几乎把公民的生老病死教育全包了，既然没有后顾之忧，何不及时行乐？

鬼佬有很强烈的法律意识。他们崇尚自由，但也懂得个人自由的边际是不影响他人的自由，法律就是规范人际关系的底线。在公共场合以致在家里，他们从不大声喧哗或把音响开到高分贝，因为那是违法的。购物、乘公交，他们一定安分守己地排队，不会搞些小聪明去插队加楦。疫情初起，他们也曾强调个人自由反对戴口罩和社区隔离，但一旦这些措施变成法律，他们就很认真地执行了。澳洲是白人国度中防疫最成功的国家，除了地域气候原因，公民守法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有些悉尼白人的法律意识到了固执的地步，会使人不爽。有一次我们过马路没走斑马线，正好一位白人女士从自己车库倒车出来，双方都吓了一跳，我们刚到家，还在怪她车技不高明，她后脚也到了，对着我甥女叽里咕噜了一大通，只见甥女连连对她讲“soury!”

等她走后，甥女告诉我们，那老外是来讲理的，说差点出事，我们要负全责。要我们为她受到惊吓而道歉。我们还想分辨几句，甥女板起脸来说，你们过马路怎么能不走斑马线？出事故当然你们是全责。从此，我们对那条斑马线也有了畏法之敬，再不敢乱穿马路了。

还有一会我们闲逛，看见一栋别墅好漂亮，随手拿手机在门口照了几张相，年轻的女主人就在二楼窗口叫唤起来，我们听不懂英语，自顾前行，想不到一位年轻绅士追了上来，比划着要我们把手机里他的豪宅相片删掉，我们只能遵命。回家对甥女说起，她又好一通责怪，说澳洲法律严格保护公民的肖像权隐私权，上次你们在海滩拍白人小孩泳装照，人家没有深究你们，这回居然跑到人家门口去拍私宅照了。人家只让你删照片那是轻的，如果报了警这手机恐怕就没收了。

这两件事使我哭笑不得甚至恼怒，但平心而想，一个社会若没有一些人固执地遵守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又怎能建立起健全的法治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