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四杰》第8集(下)
(2016-12-06 06:58:52)《刑部四杰》第8集(下)
纵观
张师爷:第一,沈祥接受仵作才一个月,从来没有验过尸,你看他填写的尸格上,涂涂改改令人生疑,上司衙门肯定会追究。
刘锡彤:那倒不怕,总可以说清楚的。
张师爷:最致命的,银针探喉后,必须用皂角水反复擦洗,黑色不退才能证明中毒身亡。尸格里连是否用皂角水擦洗过也没有写。
刘锡彤惊惶地:啊。你快说第二点。
张师爷:沈喻氏事隔两天才报案要求验尸,也是说不过去的。上司追问起来,很难解说。
刘锡彤:沈喻氏不是说她起先不懂嘛?
张师爷:沈喻氏不懂,别人都不懂?特别是那个严医生,听说是余杭县头块牌子名医。
刘锡彤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张先生,这案子该怎么办,请你尽心赐教。
张师爷: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请杭州府的仵作会同沈祥的父亲再作一次验尸,如果验出来是病死,就可以结案了。如果是毒死,就再进一步审讯葛毕氏,追查砒霜来源和奸夫。
刘锡彤为难地:如果验出来是病死,葛毕氏审也审过了,手指也夹断了,我怎么向上司和余杭百姓交待?
张师爷:东翁,这样做,责任主要在沈祥,他经验不足,也不会受很严重的处分,顶多这碗饭吃不成了。
刘锡彤吃力地:那么我呢?会受个什么处分?
张师爷:东翁您可以先行自我检举,说是误信沈祥验尸结果,破案心切,动刑不当。再多赔给葛毕氏一点医药费。这样,您顶多受一个失察的处分,上司反而会因为您二次验尸,办案谨慎纠错及时并自我检举光明磊落而对您好感,余杭百姓也会因此称颂您的德政。
刘锡彤高兴起来:好好,就按张先生说的办。明天不审葛毕氏了,回过头来重新验尸。
关押小白菜的牢房。阮金桂好心劝说小白菜:秀姑啊,做人第一要机灵不能死板,比如说在大堂上,你不承认毒死老公就要吃苦头,就不如承认下来。
小白菜:那怎么行?根本就没有的事,怎么能承认?
阮金桂:后来你熬不了刑,不也承认了?你早些承认,手指就不会夹断了。
小白菜:可是他逼着要你再说砒霜哪里来的?奸夫是谁?我又怎么回话?
阮金桂:傻瓜,你就顺着他的意思胡编乱造呗,让他去白忙活查对证据。他查来查去都是假的,就定不了你的罪。
小白菜:您说的有点道理,可是他发现我胡编乱造,再来打我逼我怎么办?
阮金桂:你就对他说,谁叫你逼我打我的?你再逼我打我,我就只能再胡编乱造,让你再瞎忙活。
小白菜想了想,还是摇头:沈婶您让我顺着刘知县的意思编,可是听他的意思,我的奸夫就是杨二先生,我怎么能胡攀他呢?那太对不住杨二先生和彩凤姐了。我良心过不去啊。
阮金桂:傻瓜,你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怎么斗得过刘知县?刘二先生学问多好,经常帮穷人写状纸打官司,怎么会让刘知县把没有的事情栽到他头上?
小白菜还是有顾虑:刘知县会不会不讲道理,像对付我那样,来个屈打成招?
阮金桂哈哈大笑:傻瓜,你以为杨二先生像你,说打就可以打的?他当秀才的时候,县太爷不通过县学官就不能打他。如今他已经中举,就是天子门生,刘县令打不得他的。
小白菜欣喜地:真的?
阮金桂:沈婶还能骗你?来来,喝酒喝酒,宽下心来好好吃喝,只要你没有毒杀亲夫,还怕什么?
小白菜:我当然没干那事。
阮金桂:那就宽心吃喝,睡个好觉,明儿上大堂就照我的法子蒙刘县令,让杨二先生去对付他。
小白菜:嗯。沈婶,让我晚上再仔细琢磨琢磨。
阮金桂:有什么好琢磨的?如果婶子骗你,日后婶子嘴边长个大疮,你彩泉叔日后挨板子去充军,这你该信了吧。
小白菜急忙去捂阮金桂的嘴:婶子,我信你就是了,何必赌这个咒!
阮金桂:好,信得过我就好。我们再干一杯,你就好好歇息吧。
小白菜:谢谢沈婶了。
两人碰杯,饮尽。
女牢狱卒值勤处,刘子翰仍背着手来回踱步,阮金桂从背后拍他肩膀,他吓了一大跳:谁?
回头看见阮金桂得意的样子,立即回哂作喜:事成了?
阮金桂得意洋洋:大功告成,刘公子怎么谢我?
女狱卒:怎么样,刘公子,我说沈婶智赛张良,机过韩信吧?
刘子翰和阮金桂:哈哈哈哈。
赵家客厅。赵夫人叹了口气:唉,这个案子山回路转的,确实多变。
茵兰:对。要是没有那个狗拿耗子冯许氏,就不可能验尸;要是沈祥有经验有主见,不会有七窍流血中砒霜毒的结果;要是刘锡彤和杨乃武没有二次过节,没有羊吃青菜先入为主,认定杨乃武和小白菜有奸情,就不会用酷刑逼供…
赵夫人:对,如果刘锡彤听张师爷一言,第二天重新验尸;要不是半路杀出个阮金桂,说动小白菜胡攀杨乃武,这个案子就不能搞成大冤案!唉,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赵舒翘:这就算复杂了?后面还要曲折呢。为了这个案子,光老佛爷就下过十道谕旨…
茵兰赶紧讨好薛允升,又斟酒又夹菜的:舅太爷,快快讲下去。
薛允升揽着胡须:茵兰真招人喜欢。好,老夫讲下去。
次日早上,县衙后堂,刘锡彤正在写请求杭州府派有经验仵作重新验尸的文稿,刘子翰匆匆进来,看刘锡彤写那文稿并轻声念道:余杭知县刘锡彤,为本县仵作经验不足,验尸恐有失误,恳请省城增派熟练仵作事…
读到这里,他劈手夺过文稿,撕成几片揉成一团。刘锡彤大惊:你、你想干什么?
刘子翰:爹爹一定是为小白菜坚不招供烦心,所以出次下策?
刘锡彤叹口气:是又怎么样?早下虎背总比晚下强。
刘子翰:爹爹,您今天再审小白菜,她一定会把杨乃武招出来!
刘锡彤惊喜地:真的?
刘子翰:当然是真的。儿子为什么要骗爹爹?
刘锡彤:你搞什么鬼了?
刘子翰一面往外走:这您就甭管了,反正小白菜今天一定会招。
刘锡彤看着他背影摇头嘀咕:翰儿从小不好读书,整天歌舞征酒。葛毕氏说他曾经拦路轻薄与她,莫非是真的?
余杭县衙大堂,场景如前,小白菜已跪在堂前。
刘锡彤拍惊堂木:葛毕氏,你从实招来!你的砒霜从何而来?是否与奸夫同谋?奸夫是谁?
小白菜:回大老爷,民女确实是冤枉的。民女没有毒死老公,哪有什么砒霜,奸夫?
刘锡彤大怒:大胆刁妇,昨日已经承认下毒,今天居然翻供。
小白菜:回大老爷,昨日民女疼痛难熬,只得胡乱招供。
刘锡彤:哼,你敢说我是屈打成招?来人,给我重重的拶!
两名女衙役又给小白菜套上拶具。
张师爷急忙提醒他:东翁,她说得不错,大刑之下,她胡招乱供,以后又借机翻供,如此反反复复怎么结案?还是按昨晚所议,先重新验尸确认死因为好。
刘锡彤:今天早晨我获得重要线索,不怕她今后翻供。张先生,这事你就不要管了。
又向两名女衙役:还不快快用刑!
两名女衙役猛收绳索。小白菜一声惨叫,又昏死过去。女衙役故伎重演,口喷凉水将她弄醒。
刘锡彤怒气冲冲:你招是不招?
小白菜瘫坐地上,疼得汗珠沁出,回想起阮金桂的话来。
回放女牢房片断。
阮金桂:傻瓜,你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怎么斗得过刘知县?刘二先生学问好,经常帮穷人写状纸打官司,怎么会让刘知县把没有的事情栽到他头上?
小白菜还是有顾虑:刘知县会不会不讲道理,像对付我那样,来个屈打成招?
阮金桂哈哈大笑:傻瓜,你以为杨二先生像你呀,说打就可以打的?他当秀才的时候,县太爷不通过学官就不能打他。如今他已经中举,就是天子门生,刘县令打不得他的。
镜头转回县衙大堂。刘锡彤见小白菜犹豫,又重重拍一记惊堂木:葛毕氏,你如再不从实招供,我就夹断你十根手指!来人,给她上好拶具。
两名女衙役又给小白菜套上拶具。作势欲收绳。小白菜还在犹豫。
刘锡彤:拶、拶、给我重重拶!
女衙役刚一收绳,小白菜便叫道:我招,我招。
刘锡彤大喜:给她松了刑具。
两名女衙役给小白菜松去拶具,扶她跪好。
刘锡彤:葛毕氏,你从实交待,砒霜从何而来?
小白菜:是杨二先生给我的。
刘锡彤:哪个杨二先生?什么时候在哪里给的?
小白菜:就是我们以前的房东,清坊巷口的杨乃武杨二先生。他是本月初五在我家院门外给我的药。
刘锡彤:当时有人看见你们吗?他对你怎么说的?
小白菜:回大老爷,那天已是黄昏,没人看见我们,他对我说那是一包治流火的好药,让我在品连发病时给他喝下去。
刘锡彤:按你所言,你不知道那是砒霜?本月十一验尸那晚,你说葛品连十月初七已经流火复发,你为什么拖到初九才给他喝药?
小白菜:我那老公怕苦忌药,初九他要喝东洋参桂圆汤,那汤甜丝丝的,我想正好把药拌在里面给他治病。
刘锡彤:好,我再问你,你老公死后,你是否觉得杨乃武给你的药有问题?
小白菜犹豫不决。刘锡彤:如果你不觉得有问题,为什么要偷偷抹去七窍流出的抹去?
小白菜:回大老爷,民女没看见他七窍出血,更没有抹去血迹。
刘锡彤:嗯?你敢说验尸结果不对?来人,给她上刑!
小白菜急忙:对对,当时民女看出杨二先生的药有问题,心里害怕,所以多次抹去血迹。
刘锡彤:这就对了。你为什么要为杨乃武遮盖罪行?他为什么要害死葛品连?他是你什么人?
小白菜:我、我、我不知道。
刘锡彤拍惊堂木:到这份上了,你还吞吞吐吐,想皮肉受苦?
小白菜咬咬牙关:他、他是我相好。也许他想等品连死后娶我做小。
刘锡彤得意地:哼,你总算承认杨乃武是你的奸夫了。好,我继续问下去,你和他什么时候好上的。
小白菜支支吾吾:在、在、在他家做房客的时候,常和他同桌吃饭、他叫我认字读书,日久生情,就好上了。
杨乃武家客厅。王阿木急匆匆跑进来,向杨乃武报告:二老爷,二老爷,不好了,小白菜供出你了,说是你给他的砒霜,说你是她的奸夫。
詹彩凤大吃一惊,昏晕过去。
杨菊珍镇定地吩咐女佣:采风怀着孩子,你们快扶她回卧房,醒了喂她吃安胎膏。叫她别慌神,这里有乃武和我应付。
女佣将詹彩凤扶走。杨乃武气呼呼的:哼,秀姑不是那种人,肯定是刘锡彤用大刑逼的。
杨菊珍:唉,说来说去,你也有不检点的地方,瓜田李下,还要避人嫌疑,何况男女之间,又是同桌吃饭,又是握着人家手教写字,弄得羊吃青菜满城风雨。
杨乃武急了:姐姐,连你也不相信我是清白的?
杨菊珍:我知道你为人,当然信得过你,可别人会相信你?好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怎么到公堂上把自己洗刷干净。
余杭县衙大堂,场景如前。
刘锡彤:葛毕氏,我再问你,本年八月二十四日,你被丈夫打后,和杨乃武见过面吗?
小白菜:没有。
刘锡彤提高嗓门:嗯?
小白菜连忙:哦,见过见过。
刘锡彤:什么时候?在哪里见的面?你们说了些什么?
小白菜想了想:大约是我挨打后两三天吧。杨二先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偷偷跑来见我。我向他哭诉了挨打的事,他对我说,让我先忍忍,他会想办法解决。
刘锡彤:你还没有说在哪里见的面,当时有人看见吗?
小白菜:还是在我家院子外。没人看见我们,杨二先生总是在天快黑时来的。
刘锡彤:照你说来,这以后他还找过你?
小白菜:没、没有。
刘锡彤:嗯?你刚在不是说,他总是在天快黑时来的。什么叫总是?
小白菜想了片刻:哦,想起来了,大概是上月二十日吧,我们又见面一次,我问他想好办法吗,他说想好了,就等机会了。
刘锡彤:你没有问他是么办法?
小白菜:问了,他说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刘锡彤:你刚才说,本月初五他给你送药来,说是治流火的,你信吗?
小白菜:我当时问他了,为什么要对品连这么好?他只笑笑,说只要我照他说的做就是了。
刘锡彤:这么说,你也知道这药喝下去对葛品连不利。
小白菜无语。
刘锡彤吩咐书办:把供词给她看看,让她签字画押。
书办把供词记录拿给小白菜。
小白菜:回大老爷,民女认不得这么多字。
刘锡彤对书办:也罢,你扼要给她讲一遍,没有异议就让她签字画押。
书办为小白菜讲述供词,小白菜不断点头,书办递给笔墨印泥,小白菜签字画押。两名女衙役将小白菜带离。
刘锡彤得意地:张先生,你看葛毕氏终于招了吧。我早已断定,这是一起奸夫淫妇同谋,杀夫夺妻的案子。
张师爷摇着头:东翁,我看未必,这是葛毕氏在你刑讯下的一家之词,里面破绽很多。杨乃武会怎么说,证人会怎么说,都要等进一步审讯才能下定论。办案,切忌先入为主啊。
刘锡彤不高兴地:张先生老爱扫我兴。
吩咐衙役们:给我传杨乃武,让他下午未正到县衙来,我有话问他。退堂。
衙役们:退堂!
中午,清坊巷杨家客堂。杨乃武穿戴好举人衣帽,准备出门。
杨菊珍:乃武,你去见刘县令,准备怎样为自己解释?
杨乃武气呼呼地:当然是弄清事实,讲明道理。有理走遍天下,我才不怕他呢。
杨菊珍:你这样气呼呼的情绪,很容易冲撞人得罪人,结果双方都不理智,变成有理说不清。
杨乃武:他若对我有礼,我自然会对他有礼,他若想借机公报私仇,我也不会怕他!
杨菊珍劝他:乃武,俗话说,不怕官,只怕管,又说灭门的知县,你还是让着他点好。
杨乃武:姐姐请放心,乃武会有分寸的。
余杭县衙门大堂,场景如前,仍然摆着全副执事,八名衙役站立两旁。
张师爷指着衙役轻声对刘锡彤:东翁,您是传杨乃武来问话,不是审讯,这些就不必了吧。其实,问话也不必在大堂,在后堂更合适。
刘锡彤摇着头:张先生你是知道的,这个杨乃武最是桀骜不驯,不给他一个下马威,他是不会老实的。
正说间,门政沈彩泉来报:大老爷,杨乃武来了。
刘锡彤向衙役们:传杨乃武。
张师爷想劝阻已经来不及,衙役们拖长声:带杨乃武!
杨乃武随沈彩泉进大堂,一脸的不高兴,向刘县令随便作个揖:晚生杨乃武,拜见刘祖公。
刘锡彤既不站起也不回礼,张师爷在他身后扯衣:东翁,您应该还礼啊。
刘锡彤:哼,你看他像在给我施礼吗?拉长了脸,倒像我是他的晚生。
杨乃武也哼了一声,责问道:老祖公说好让我前来回话,怎么摆出个审讯的架势?进门请字没听见一声,倒像带犯人似的。你这又算什么礼节?
刘锡彤恼羞成怒,干脆单刀直入:你以为我是请你赴宴?我是让你来看一件东西。
一边说,一边把小白菜的供词扔给杨乃武。杨乃武捡起供词细看,表情越来越愤怒。
刘锡彤待他看完:怎么样?你有什么想法?
杨乃武冷静地:全是一派胡言!
刘锡彤:你说说你的理由。
杨乃武:第一,葛毕氏说我本月初五黄昏给她毒药,但我初五黄昏根本不在余杭!第二,葛品连借住我家时,从来没有犯过流火,从葛毕氏供词前半部分看,她根本不知道流火这个病名和症状,怎么会说,是我说给她的是治流火的药?再有,我能算准葛品连这几天必然会发流火?所以叫葛毕氏在葛品连发病时给他喝药?…
刘锡彤给他问得张口结舌:你、你是么意思?说话这么冲?我让你来回话,就是想弄明白,葛毕氏说的是不是真话嘛?
杨乃武越说越气:你别假惺惺的,我知道葛毕氏的为人,不是你屈打成招,她决不可能胡乱攀咬。
刘锡彤:你别血口喷人!
杨乃武:你若问心无愧,敢不敢现在就把葛毕氏叫来和我对质?让我看看她身上是否有伤?
刘锡彤强词夺理:今天是传你回话,不是公堂审讯,以后有的是让你们当堂对质的机会。
杨乃武:你不敢了吧?我早已知道你的卑鄙用心!
赵府客堂。茵兰忍不住插嘴:杨乃武口才真厉害。
赵夫人:口才确实不错,但嘴上占了便宜,实际上往往吃大亏。
赵舒翘:杨乃武这次确实不智,人家来套你虚实,你应该谨慎应付才是,反而暴露了自己很多有利证据,让刘锡彤有了补救的可能。
薛允升:展如说的对,你们听我说下去。
余杭县衙门大堂。刘锡彤大声怒喝:你胡说。我有什么卑鄙用心?
杨乃武提高声调:你明明是假公济私,公报私仇,借这个案子来诬陷我,谋害我!
刘锡彤吼道:你放肆!竟敢诬蔑本县,咆哮公堂?来人,把他拖下去狠狠打!
张师爷暗暗向衙役们摆手。八名衙役用水火棍击地:是,老爷。
却都不动手。杨乃武哈哈大笑:刘老祖公,你打我不得,你看看我这身衣服,这顶帽子,是你说打就能打的吗。
刘锡彤醒悟过来:你别得意忘形,我马上行文省学台,革了你的举人。
杨乃武又哈哈大笑:反正你今天是打不了我了。我也要回去写文章揭露你滥用大刑,草菅人命,挟嫌报复,让天下文人都知道你的嘴脸,让你马上下台。失陪了!
说完拱拱手,扬长而去。
刘锡彤气得脸色发紫,指着杨乃武的背影:你、你,总有一天,叫你知道我的手段!
张师爷劝他:东翁,他就那么副臭脾气,别和他一般见识。
刘锡彤一摆手:你别帮他说话,你没听说的话,要写文章搞臭我,让我下台,我和他势不两立!
张师爷为难地:东翁,你们两个,一个先入为主认定人家通奸害命,一个一口咬定你公报私仇,可谓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可是依我这个旁观者看来,你们只会一步一步丧失理智,最后酿成大错,搞成两败俱伤。东翁你要深思啊。
刘锡彤:哼,你只会责怪我,这话你最好对他去说!
张师爷苦笑着:既然东翁一点听不进我的意见,还要我这个刑名师爷干啥?我只能离东翁而去了。
刘锡彤想了想:既然你我在这个案子上分歧如此之大,你留在这里也确实帮不了我什么忙,你想走就走吧。我会关照账房,束修结到年底。
张师爷:谢谢东翁,不用了,无功不受禄,我还不缺这些银子花。
刘锡彤:不知张先生到何处另谋高就,要不要我写几封信举荐举荐?
张师爷:不用了。我有个朋友在上海申报当副主编,曾来信要我去担任刑事案件报道和评论的主笔,答应薪酬从丰,我想去试试。东翁,就此告辞,我回住处结完帐,整好行李就走。您忙吧。
刘锡彤朝张师爷拱拱手:嗯,我马上要写请求革除杨乃武功名的禀帖,就不送你了,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张师爷向刘锡彤作揖:东翁也要多多保重,凡事三思而行,方能步步踏实,节节高升。后会有期了。
赵府客堂。茵兰:戏文里的师爷都是些坏蛋,只会拍贪官的马屁,帮贪官出坏点子,想不到这个张师爷挺不错的。
赵舒翘:所以说不能一概而论看人。这个张师爷,后来在申报上发表了近八十篇关于此案的报道和评论,都很有见地,为平反此案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赵夫人:茵兰又犯规了。舅舅,别理他们,快讲下去。
薛允升:第二天,刘锡彤果然向浙江省学台提交了革除杨乃武举人的禀帖,并动用他在省城的关系,用四百里加急把浙江省学台报送朝廷的奏折送往北京。他越想越气,怕杨乃武抢在前头发布揭露他的文章,隔一天悍然提审杨乃武。
杨乃武家书房。杨乃武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
楼下传来噪杂声。杨乃武从窗口向下看,二名衙役已经进院子,对着王阿木大声嚷嚷:快请你们杨二先生出来,刘知县传他问话。
杨乃武伸出头去:两位官差大哥稍候,我换好衣服马上跟你们走。阿木,你上来一趟。
回到书桌旁,拿出几张信纸,提笔写好一封书信,又取一个信封,写了“同科学兄吴以同亲启
王阿木:认得。不就是和您一起中举,前几天陪你去南乡的吴先生吗?我随你去过好几回了,哪能不认得。
杨乃武:认得就好,你快去吧。
杨乃武家客厅。詹彩凤挺着大肚子为杨乃武更衣,杨菊珍在一旁劝杨乃武说:乃武,我昨晚想了一通宵,觉得你前天下午在县衙的言行过于莽撞,十分不智。
杨乃武:请姐姐讲明原委。
杨菊珍:刘县令那天请你去回话,再怎么说也是先礼后兵,就事论事,并没有马上给你定罪名。让你看秀姑的供词,问你想法,这些都在情理之中,也有探你虚实之意,你怎么能这么沉不住气,马上把对自己有利的证据都说了出去?还扣人家公报私仇的帽子。
杨乃武想了想:姐姐怪我不该把证据抛出去,很有道理,我确实有些莽撞。但他就是公报私仇嘛。
詹彩凤担忧地看着他:乃武,你就不能改改你的犟脾气?就不能多听听姐姐的忠告?马上做爹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人情世故。
杨乃武看着妻子的大肚子:好好,我听你们的,我听你们的。
余杭县衙大堂,场景同前。杨乃武随沈彩泉走进大堂,看见两边仍然站着八名手执水火棍的衙役,不由得嘴里哼了一声。
沈彩泉向刘锡彤打个千:禀告老爷,杨举人来了。
杨乃武刚想上前施礼,刘锡彤拍一记惊堂木:下站何人?为何不跪?
杨乃武惊异地:老祖公,你怎么啦?我是个举人啊?为什么要跪你?
刘锡彤:哼,本县已经有禀帖给学台,你这举人没几天好做了。
杨乃武:不管怎样,我今天还是举人,就能不跪你。
刘锡彤:好,算你嘴硬,就让你站着受审。下站何人?
杨乃武傲然地:你也不配审我!
刘锡彤:哼,告诉你吧,这案子有了新进展,你有通奸杀人谋妻重大嫌疑,我要为民伸冤,就要审你!下站何人?
沈彩泉劝杨乃武:杨先生,您就还老爷一个规矩,报上自己姓名籍贯年纪身份吧。
杨乃武倔强地:我偏不报!看他奈我何?
刘锡彤恼羞成怒:你以为我真不敢打你?你举人迟早要被革掉,我提早打你也算不了大错。
说着扔下一根火签:来人,给我先打他二十板子。
八名衙役仍然只拿水火棍击地喝叫:威武。
沈彩泉:杨先生,好汉不吃眼前亏,您细皮嫩肉的,挨不起打呀。您就给大老爷一个面子吧。
杨乃武:哼,休想!
刘锡彤大吼:听见没有?给我重打二十板子!有事我一人负责。
四名衙役应声而出,把杨乃武摁倒在地,扒下裤子,又上来一名提着刑具木板的衙役,抡起板子就打。旁边的衙役数数:一、二、三、四…
打一下,杨乃武就惨叫一声,越叫越响。打倒第十下,沈彩泉叫道:停、停。
衙役停打。沈彩泉对杨乃武:杨先生,您就?
杨乃武趴在地上点头:嗯、嗯。
沈彩泉:快扶杨先生起来,帮他系好裤子。
余杭吴府门口,王阿木和吴府管家打招呼:李大爷,您身子骨还这么硬朗,好福气哇。
李管家:哟嗨,是阿木小子!听说你们杨师母要生了,你是来报喜的?
王阿木:不、不。我是来送信的,你家老爷在吗?
李管家:真不凑巧,我家老爷昨天到省城去了,说是胡雪岩要开一个胡庆余堂大药铺,请他去一起策划策划。
王阿木:胡雪岩?就是那个运来四十船米,救杭州百姓命的有钱人?
李管家神气地:不是他还能是谁?他现在为左宗棠左侯爷筹划西征银子军粮,是杨巡抚面前一等一的大红人。
王阿木不解地:胡雪岩为左侯爷办粮台,怎么会成了杨巡抚的红人?
李管家:你傻呀?浙江是左侯爷从长毛手里夺回来的,是左侯爷的地盘,当然要一个他的心腹来当巡抚喽。
王阿木:哦,我懂了。
又为难地:唉,真不巧。偏偏吴老爷不在!
李管家:这信要紧吗?如果不急,您就把信留在这里,等他回来我会交给他。如果紧急,我可以派人送到杭州去。不就四五十里路吗,半天就到了。
王阿木:急、急,急得不得了。您就快快派人送到杭州去吧。
余杭县县衙大堂。杨乃武捂着屁股,一瘸一哼地走到刘锡彤前。刘锡彤得意地:下站何人?
杨乃武不情愿地:禀老祖公,晚生杨乃武,本县余杭镇人,现年三十三岁,新科举人。
刘锡彤嘲笑他:早点这样,何必吃板子?葛毕氏供出你是她奸夫,给她毒药害死丈夫葛品连,你有什么说的。
杨乃武没带好气地:老祖公记性不好吗?我前天下午就说过,葛毕氏供词里说我本月初五黄昏给他毒药,可是那天黄昏我根本不在余杭,有很多人可以作证。
片尾曲(一、四)起。重放本集精彩片断。
(第八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