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昨晚整整一夜,“韦森特”的袭扰就没有停歇。夜间有几次似醒非醒,每次都听得窗外仿佛整个世界风急雨骤,迷迷糊糊中感到是不是在天界挂了颗硕大无比的头颅,乌漆麻黑的,狂风就是他喷涌的鼻息,暴雨便是他流淌的口涎。我不知道,一切都是那么杂乱,一切都是那么不可理喻,怪梦一个接着一个。其中的一个梦,怎么说呢,唉,眼下我虽然醒了,但那种起先温热继之迷离而后冰凉的感觉,仍旧像窗外噼啪作响的溅落声,不愿离去,不肯消停。
慢慢地,头脑渐渐苏醒且宁静,虽然还是闭眼而寐,但红菱艳片中的一幕幕却不招而至,沉浮萦绕。哦,夜晚我的众多梦境里其中有一梦是跟它有关的,这部曲究竟是舞蹈,是音乐,是华服,是场景,还是那种弥漫在舞台上浸润于人生中的悲剧气息,感染了我入我魂魄,不知道,不明了。
佩蒂是一位优秀的舞者,是匹千里马,她本可以成为伟大的舞蹈家,去伦敦,去巴黎,去佛罗伦萨,去拥抱整个世界,让世人观舞并赞美她。然而她为了爱情——浅薄的、狭隘的、庸俗的爱情——放弃了艺术,放弃了桂冠,放弃了生命。她和相爱的作曲家朱利安共同背叛了他们的伯乐莱蒙托夫,背叛了这个追求完美视艺术为生命的人,也背叛了她自己那句坚毅铿锵的回答——“你为什么跳舞?”、“你为什么活着?”
可憾啊,跟璀璨的前途相比,跟稀罕的天赋相比,跟至高无上的艺术殿堂相比,他俩的爱情,真是低廉甚至可耻!穿上红舞鞋的她,着了魔似的,跳跃于街衢,林中,乡间,崖旁......,舞蹈在整个世间,从白天至黑夜,从心灵到肉体,无穷无尽,疲累不堪,直至用自己的性命来作祭献。
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我的耳疾愈发严重了,这几天已出现耳鸣。三个不同的医生诊断的结果分别是中耳炎、外耳道炎和湿疹。自从左耳不适的症状出现这一个多月以来,我已经分别领教了他们各自开的药方,计有:三次输液,七次理疗,一次拍片,一次仪器分析,五种不同的消炎药,一管药膏。到目前为止,总共花了上千元,但左耳仍然发热胀痛,时常像是被人又拧又扭似的,总之,别扭极了。哦,对了,负责拍片的医生在诊断书上下的结论是我的右耳炎症更加厉害,虽然我这么久以来右耳毫无所感;还有,护士用她们温柔的小手稍显吝啬地沾了点药膏抹在我的耳壁内,四次,花了我四十五元,昨天我把那管名叫“复方曲安奈德乳膏”的玩意儿从他们手上买回来,五元。在此,我不得不为国家像饕餮般的的医疗收费制度脱帽致敬,也为这群可敬的、优雅的、如同蝗虫似的医生以及他们精湛的医术而心服口服。
亲爱的,昨夜真是古怪的一夜,恍惚间我似乎仰靠在一个浴缸里。里面热水暖和,蒸汽氤氲,舒服极了。我泡在水里,浑身松弛,水波微荡间,我充分地享受着这份舒适与惬意。但是,好景不常,不知怎地,水温逐渐变冷,水面也慢慢下降。我怀疑浴缸的塞子是否已漏掉,但遍寻不见,我感到寒意渐次入体,不由得越发紧张。我想赶快打开热水龙头,注水充热,却古怪之极,这浴缸竟然无此设备。彷徨四顾,所幸身旁还备有一桶滚水,于是我兴奋地舀啊舀,把热水一瓢又一瓢地舀进浴缸。然而没用,浴缸里此刻寒意太盛,这点温热只是隔靴搔痒,而且那个漏孔太大,水位的流失远远大于我所能补充的。最后,额外的那桶水也被我舀光了,我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水面从轻覆着我的面孔,降至腰际,再慢慢迫近脚踝;我也感受到那温度,是如何从温暖花开变成寒冷刺骨。
新的一天,仿如旧的一天没啥变化。雨,淅沥渐止。股市的钟声敲响了,人也该清醒了,太阳,却依然不见它踪影。
除了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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