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命中注定，我必须直面你  朗

   ——池塘与天空

 

命中注定——我必须直面你

必须一生都把你放在怀中

哦，我只是一方池塘

偏居大地一隅

我自己都不相信

我的小小的胸怀，竟能容得下你

——容得下整个天空

 

整个天空都在我的怀抱里

整个天空里的日月星辰、云雾霓虹

都在我的怀抱里啊

命中注定——我的喜怒哀乐

只能随着你的变化而变化

你阴了我的心也阴

你晴了我的心也晴

你黑了我的心也一样晦暗

你亮了我的心也蓝得晶莹……

 

命中注定——我必须直面你

我无法转过脸去

面对别的世界

你的冷，你的热

你的雨，你的风……

我都必须接受

我都必须消化

命中注定——我与你难分难解

只能生死相依，荣辱与共

 

命中注定——我必须直面你

直面你的美，直面你的丑

直面你的善，直面你的恶…… 

我什么也改变不了

只能做你忠实的反映者、记录者

只能年年为你开出千万朵莲花

或者霜与雪一样洁白

或者血与火一样鲜红……

 

                 2012、3、27

2.船歌   朗诵：  

起锚！起锚！起锚

解不开就砍断缆绳

港湾不是为了永久地停泊

而是为了更远地航行

 

把我还给大海

把我还给风暴

降下的白帆如折叠的翅膀

这是我的耻辱这是我的不幸

 

无边无际的蓝色墓地

奔腾咆哮的白色狼群

难以穿越的禁区

必须穿越的绝境

 

我知道，一千座暗礁中的任何一座

都能粉碎我的骨头

我知道，一万个漩涡中的任何一个

都能吞噬我的生命

 

起锚！起锚！起锚

解不开就砍断缆绳

心为绝望而死

船为彼岸而生

 

如果有未来

只有出发才能抵达

如果有明天

闯过黑夜才能相逢

 

去征服波涛

或者被波涛征服

去战胜命运

或者被命运战胜

 

积千年沉默

发一声呐喊

与其老死在无 望的等待里

不如阵亡在不屈的搏斗中

3   哭之经典     

 

 ——献给阿炳及其《二泉映月》  

 

苦命的人！在最黑暗的年代的

最黑暗的夜晚，你来到人世 *

一睁开眼，就被黑夜的黑

吓得放声大哭！就像公鸡

被深夜的深吓得失声惊叫一样

 

苦命的人！你为一支名曲而生

一支“必须跪着倾听”的名曲 **

血泪的音符，散落在民间

散落在生者的沉默中

散落在死者的喑哑里

散落在过去的五千年内

所有无声的白天和夜晚

散落在现在的大江南北

所有无声的墓地和村庄……

你活着的惟一理由

就是把它们一颗不少地收集起来

艺术地串在二胡的琴弦上

 

苦命的人！你必须尝遍人间的痛苦

才能把它们一一认出

你必须历尽人世的坎坷

才能把它们全部找见

为此，冥冥中的命运之神

只给你饥寒，不给你温饱

只给你苦海，不给你小船

只给你双脚，不给你道路

只给你眼睛，不给你希望……

 

绝望的蚕，吐尽心中的情丝

织一个无窗无门的茧

绝望的你，抽尽眼中的目光

拧成两根替你痛哭的弦

哭自己，哭爹娘

哭同胞，哭同类

哭披枷带锁的灵魂

哭铩羽折骨的翅膀

哭所有被埋进坟墓中的

       依然活着的遗恨

哭所有躲在喉咙下的

       不敢出声的愤怒和心愿……

 

苦命的人！迷途的道士

厌倦了送葬的吹鼓手

无家可归的流浪艺人

看见了暗中之暗黑中之黑的瞎子 ***

在最寒冷的冬天的最寒冷的夜晚

倾尽全部的泪水和力气

哭出了自己一生的凄苦

哭出了一个民族五千年的悲哀

哭出了人类心灵深处的

       共同的永恒的隐痛和忧伤……

 

苦命的人！我出生时你已经死了

可你的哭声却没有消失

它已传遍世界

回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回响在每一个人的心间

它已经成为经典——哭之经典

它已经成为绝唱——哭之绝唱

所有想哭而又不会哭不敢哭的人

都在借你的声音

哭他们的无言……

 

哦！阿炳阿炳，我的同胞

我该不该为你骄傲和自豪？

我该不该感谢你为我们的祖国

为我们的世界留下的这一份

       太具民族特色的遗产？

我又该不该拿你的“悲哀颂”

和贝多芬的《欢乐颂》媲美？

最高的欢乐。最深的悲哀

如此相反？仅仅是因为

他是聋子而你是瞎子？

仅仅是因为他想的是

扼住命运的喉咙

而你却在担心被切断喉管？

 

4.我不能为自己的忧伤命名  

  我不能为自己的忧伤命名

 

我留不住已经离去的春

也挡不住即将到来的冬

我阻止不了母亲的衰老

也阻止不了一朵花的凋零……

朋友啊

我不能为自己的忧伤命名

 

我帮助不了逐日的夸父

也帮助不了补天的女娲

我安慰不了陈子昂的大孤独

也安慰不了曹雪芹的小遗恨……

朋友啊

我不能为自己的忧伤命名

 

我净化不了污染了的河流

也净化不了污染了的空气

我找不回绝望的希望

更找不回堕落的爱情……

朋友啊

我不能为自己的忧伤命名

 

我驱赶不走战争

也祈祷不来和平

我不能让受伤的鸽子康复

也无法使枯萎的橄榄返青……

朋友啊

我不能为自己的忧伤命名

 

我的同胞啊，一切向钱看

我的祖国啊，假丑恶横行……

我的泪经常莫名地淌

我的心经常莫名地痛

朋友啊

我不能为自己的忧伤命名

 

5.学习歌  骄阳

           ——写给孩子们

 

向野花学习吧

在泥土中汲取营养

酿造满心的芬芳

 

向大树学习吧

在风雨中锻炼身体

挺直生命的脊梁

 

向小鸟学习吧

唱发自内心的歌儿

长一双自由的翅膀

 

向太阳学习吧

燃烧自己的鲜血

为世界发热发光……

 

向妈妈学习吧

奉献全部的爱

却从来不求报偿

 

向爸爸学习吧

把一切责任和使命

都扛在自己的肩上……

 

世界是你们的

未来是你们的

我们已白发苍苍

 

你们是在为自己学习啊

——为了在现实的大地上

建造出一个理想的天堂

 

更耐读的是夜空

                                                                            ——贺宿迁晚报创刊

 

 

6.更耐读的是夜空  朗诵：青花

是夜空怀抱的深邃与恢宏

是白天里读不到的群星灿烂

是白天里读不到的万象浑融

哦，白天里，我们以为

宇宙中只有一颗太阳存在

白天里，我们不敢与太阳对视

它权威的光芒会刺伤我们的眼睛

 

更耐读的是夜空

是夜空中那些和我们一样众多的繁星

更耐读的是繁星的个性之美

它们如散开在原野上的花朵

渺小而不自卑，孤单却能独立

它们用各自不同的颜色和芬芳

向人间证明：真正美好的世界

必定是人人平等，万紫千红

 

更耐读的是夜空

是夜空中那些和我们一样平凡的繁星

更耐读的是繁星的文明之美

它们都和太阳一样闪闪发光

但谁都不会以自己的光明

掩盖和抹杀别人的光明

它们互相昭彰，互相映衬

共同创造和谐清宁的梦境

 

更耐读的是夜空

是夜空中那些和我们一样质朴的繁星

更耐读的是繁星的尊严之美

日落日升，一样坚定不移

月圆月缺，一样晶莹透明

你瞧不起它们，它们更瞧不起你

你看不见它们，它们更看不见你

哪一颗星星，不比人伟大永恒？！

 

更耐读的是夜空

更耐读的是这一张真正的“晚报”

更耐读的是这张“晚报”上

用繁星写成的大俗大雅的美文

它只刊登阳光遮蔽的故事

它只发表“日报”省略的新闻……

哦，我们都是有着一双慧眼的

我们都坐在夜空下

读到迷失在白天里的自己

我们都会在“晚报”上

读到更完美更真实的世界和人生

7.  胡杨之歌  朗诵：麦地

 

        之一

 

顽强生长一千年

直到梢头触摸到蓝天

心中的热血

比地底的岩浆

更难冷却

狂风只能把我的生命之火

吹得更旺

 

顽强生长一千年

直到浓荫覆盖整个荒原

眼中的希望

比江中的流水

更难斩断

狂风只能把我的绿色歌声

传得更远

 

顽强生长一千年

直到把最后一丝力气使完

最后的一片绿叶

也是最后一面旗帜

猎猎作响的旗语

为春天招魂

——魂兮归来！归来春天

 

       之二

 

死后一千年不倒

骨头不倒

精神不倒

枝条继续在错觉中伸展

绿叶继续在梦幻中歌唱

根须继续在意识中深入

寻找力量的源泉

感应大地的心跳

 

死后一千年不倒

生前什么姿势

死后还是什么姿势

站成自己的墓碑

站成骆驼的路标

站成探险者的路标

站成卡在死神喉咙中的一根棘刺

一千年也拔不掉

 

      之三

 

倒下一千年不朽

时间的牙齿

啃不动这根骨头

倒下时的轰响

仍在天地间回荡

回荡成日夜盘旋呼啸的大风

有人听成悲歌

有人听成怒吼

 

倒下一千年不朽

一千年不朽

只为一个不曾约定的等候

——等候来到沙漠里的人

他们需要篝火

需要一点就着的木头

而我，更需要一次燃烧

只有熊熊烈火

才能说出我最后的遗愿

只有变成灰烬

才能使我死而无憾，解恨忘忧……

 

死后一千年不朽啊

哦！别让我不朽得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