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阊门朝宗阁

阊门之外朝宗阁,三层小楼似悲诉。洪武赶散那一幕,六百年过犹恐怖。只因拥戴张士诚,惹得太祖恨入骨。一纸圣令从天降,苏州百姓哭呜呜。四十万人迁江北,红尘紫陌走野狐。离乡背井去垦荒,泪望家山不得赴。如今阁成寻根地,移民裔孙来怀祖。阁内姓氏找一找,出来摸摸思乡树。步履郑重朝宗道,水畔台榭望苏埠。买尾鲫鲤入清波,祈愿世逢明君哀哀百姓得活路。
二0一四年三月
苏州唐寅祠

姑苏桃花坞,有座准提庵,人说以前叫唐寅祠,唐伯虎晚年曾住此间。脚手架竖着,屋子正翻建,一个小小的陋屋,挨不上风流的边。唉,真实的唐伯虎,是才子无风流,就如这屋子的偃蹇。没有为奴,没有三笑,没有秋香,只有悲凉与强颜。他虽中了解元,但因卷入舞弊案,被革去功名断了仕途,注定了一生白衣流年。二十多岁,先丧父母,又丧妻儿妹子,人间的伤痛如绞如碾。四十三岁,痛失知己红颜,他内心的火光,彻底萎蔫。没了功名,没了亲人,他生无可恋,他将自己的残躯付与画笺。他成了一代画家,他以卖画为生,他有后世齐白石徐悲鸿之才,却活不成齐徐的光鲜。他与花酒为伴,装痴作癫,内心已死,皮囊却逍遥山水间。他愤世嫉俗,心本高洁,生死堪破,只活了短短五十三年。嗟呼!今见陋屋如见其人,如此才子,命运无眼。遂以其《言志诗》为奠:“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闲来写就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
二0一四年三月
苏州五峰园

柳毅传书已属神话,可架不住民间添油加醋。是以神而又神玄而又玄,添而又添补而又补。五峰园,便道是柳毅葬身之处。园子不大,中有五峰太湖石突兀。人说,石下乃是柳毅之坟墓。柳毅虽入龙宫,终是一介凡夫。生命宝贵,却没留住。坟上之五峰,浓缩太湖洞庭之五麓。坟下有隧,直通太湖之龙府。石上有亭,供柳毅休憩观日暮。民间的奇想,实在恐怖。可我却是遗憾,柳毅既入龙府,那龙王多的是神丹妙药,凤肝鹿脯,恐怕早已成神成仙,岂会又成枯髓白骨?何如传奇戏剧所说,柳毅成了龙君青春永驻。也许,吴人认为柳毅作为凡夫,死葬姑苏,更加真实亲切稔熟。我登上朗朗柳毅亭,极目风华姑苏;我跨入旱船不系舟,想象吴人思维的丰富。姑苏人啊姑苏人,我心底里简直有些羡慕。
二0一四年三月
苏州报恩寺塔

报恩寺塔,谁报恩,报谁恩?为吴大帝孙权,报母吴夫人恩。想当初,孙坚无坚不克威风凛凛,孤军深入留下遗恨。吴夫人谨守家门,育儿成有才之人。长子孙策英勇可钦,惜少年意气被刺密林。次子孙权十八继任,人稚势单资质娇嫩。好一似,风吹雨打雪纷纷,水上浮萍飘无根。吴夫人,幕后策划多处分,治国理军有条陈;犹疑之时谋虑深,收揽人心服众臣。夫人终天殡,孙权不忘本,建塔于北门,取名曰报恩。如今塔之三层,尚存一女神像逼真,虽面貌模糊岁月侵浸,皆说是孙权供奉之慈亲。
二0一四年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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