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驾走“列国”：游赵孤园_奔向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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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驾走“列国”：游赵孤园

(2017-08-30 10:01:09)

标签：

河北省

石家庄市

井陉县

自驾

景点

分类：旅游随笔：河北篇

http://s11/mw690/00308UqSzy7dpprWHc61a&690

甘淘河从井陉出发，转几十道弯，没入太行山深处。车子顺着河，转几十道弯，停在一个叫北孤台村的地方。河在这里画了个圆弧，从三面将村子拥在怀里，像抱一个婴儿。

村后山有赵孤园。两千六百年前，这里藏有一个孤儿——赵氏孤儿赵武——演绎了一出知恩报恩以仇复仇的千古佳话。佳话经司马迁《史记》发端，一发不可收拾，元杂剧，京剧诸剧，古代白话，现代话剧，电影，人们趋之若鹜，连洋鬼子伏尔泰也来插上一脚，改变成戏剧《中国孤儿》。虽则一般认为藏孤处为山西藏山，然史无其证，岁月悠悠，谁又能排除故事就一定不是发生在这里？

时过中午，想寻个导游，却见村民闭门杜户，不见人踪。阳光映着我孤单的影子，却也好，来个孤客访孤园。高石阶上，赵孤园斑驳老瘦的牌坊，在杂树中探出身来，像个两千多年垂垂老暮的守园者，询我客从何来。穿过牌坊数十米，是赵孤园正门，铁将军高悬，无管理人员，只墙上河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牌子，尚闪着银光。转到左侧，进口竹栏通道损坏，检票大门不知所踪，看来，景点已经荒废。果不其然，从门洞入，里一花园，花草树木毵杂交缠，秽水漫流，野鸟苦啼，虻虫乱舞，荒凉孤寂。小路无路，长满野草，有迹无形，蜿蜒如条绿藤，时断时续，凄凄孤孤绕着上山。一个个砖砌小门，圆形，半圆形，拱形，月牙形，八边形，套环其中，像一个个藤结。绿藤左，屏障着块块椭圆原石，有红，有黄，有褐，有黑，如尊尊文武百官，守护着赵氏孤儿，千年已成化石。绿藤右，散漫着建筑，依山就势，俯仰起伏，参差如绿藤结下的颗颗孤瓜。

缘绿藤而上，右有阁龛，塑程婴抱孤像，角落一小儿，嗷嗷待哺，其情甚悯。小儿当为程婴之子。人心肉做，程婴舍子救孤，弃亲为义，是怎样一种心胸与襟怀，怎样一种自我牺牲精神？

又上，右一小豁，入则别有天地。前一园子，杂草齐腰，四周黄土高阜；后三孔窑洞，原为旅舍。中孔办公，桌椅沙发齐全，黄尘盈尺；左孔中间走廊，两边房间，床几倾伏；右孔土石叠门，无法入内。很想住一晚，黄土绿树，孤山落日，冬暖夏凉，异地风情，做个春秋好梦，梦中与赵武及程婴、公孙杵臼、韩厥、（且）麑、提弥明神交，赞叹有如此多情多义舍身取义之辈，这是一个怎样的时代？争奈孤客有意，现实无情，逆旅已荒，客心无依。

又上，左有宋代壁画墓，省级文保。洞黑深沉，借手机之光，顺坡而下，进丈余右折，阴风逼面，毛发耸起，如入幽冥。退出来，兀自心跳。思赵孤园与宋墓，虽逾千年，却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难道仅因偶然？或许竟是有意。况墓有壁画，想见墓主决非一般人氏，莫非是赵氏后裔，魂归祖宗精神家园，又谁复得知？

又上，右有老庙，黑檐白墙，形象高古。门侧有残碑：藏孤庙。据说，正是程婴匿孤之处。扃钥严实，排闼不进。从侧面窗口窥内，中间院子，四面小殿，殿分几进，层递深幽。孤庙深山，山下有村，村前绕河，河周环山，此处正是藏匿佳处。怪不得，程婴匿孤，一匿一十五载。惜古庙建筑大多已塌，土石遍地，梁椽错杂。只断垣处几幅藏孤壁画，犹历历在目。如今古庙，类《聊斋》《子不语》之流，藏狐犹可，藏孤则不宜矣！

又上，绿藤几经迂回，入一隧。隧中塌方，仅剩半孔，有石摇摇欲坠，身仄而登，为一开阔地。正面一殿，飞檐画栋，端方正肃，是为程婴祠，又名报恩殿。传为赵氏后人所立。楹联为：藏孤立孤悲烈千古，求仁得仁忠义春秋。有野藤绿萝，缘壁而上，攀窗探檐，想窥视程婴丰姿？朱门紧闭，门下方有一破洞，人惟有低头弯腰方能爬进，虽身形不雅，然无意中对祠主之恭敬，正符筑祠者所要的效果。祠内单供程婴，匾额“浩然正气”。程婴金面红氅，正中端坐，双目深远，欲言又止，两千多年前的英魂，你想告诉现代人什么？想起春秋生死观。当死与活摆在面前，如何选择？当好友公孙杵臼选择了“易”，即赴死，程婴已没得选择，只能“强为其难”而活。与现代好死不如赖活不同，那时是死易活难，贵义轻死。壮烈赴死，固值得钦佩，坚韧活着，更无与类比。死即解脱，一了百了；活却意味着担当与责任，受更大苦难，经更多煎熬。十五个春秋，月月日日，时时刻刻，道义与良心的压迫，将程婴风化成一具活尸，如此活着，的确生不如死......

祠两侧各有小路，衔山而去，继而，路绝，蒿草没膝，不知两侧还有否景点。退回来，站祠前高地逃眺，天空高远，一片青蓝，村如积木，河如白带，人在半山，孤如芥子。本是孤园藏孤儿，我是孤客访孤景。惜赵孤园业已荒芜，嗟叹之余，愿人心切莫荒芜。

二0一八年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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