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案齐眉——梁鸿和孟光的爱情故事

贾学平/搜集整理

 

据《后汉书》记载，举案齐眉说的是东汉初年人梁鸿和孟光的爱情故事：

一．东汉高士梁鸿作佣

东汉初年的一天，在长安一处破败的园林「上林苑」一个年轻后生在赶猪入圈时不慎火把掉到了园林草垛，引发了一场火灾。只见那熊熊的烈火，瞬间就把附近的园林给烧着了，这年轻人赶紧叫人拼命的灭火。虽然火是灭了，可是房子也快烧没了。

惹祸的这位年轻人，真是吓得不轻，揪着一颗心，赶紧到废墟中查看。谢天谢地，断壁残垣中丝毫没有人的痕迹，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赶来帮忙灭火的邻人也证实说，这是一所空房。平日里只有些老鼠和鸟雀们来串个门啥的，半个活人也没见着过。这年轻人，虽然闯了祸，但是闯的很是地方，看来呀没人会找他的麻烦。没想到这位年轻人却没闲着，四处打听这房子的主人是谁，一顿好找，最后终于把这房子的主人找到了。

这一天，房主人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瞧，一个相貌堂堂，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正在拘束不安的看着自己。

房主人问：你找谁呀？

我叫梁鸿，请问上林苑某处的房舍是您的吗？房主人听了解释后，才知道自己那百年的土胚老宅被眼前这个小子给烧了，一把抓住他说：你得赔。

我正是为这件事来的呀，我那一群猪是我全部的财产了，都赔给您吧。

房主人不依不饶的，我那旧都长安的房子曾经是在天子脚下，那么金贵的地方，一所房子都能卖上百万呢。你一头猪就算一万块钱，那一群猪有一百头吗？

梁鸿说：没有，只有十头，那剩下的怎么办呢？

我给您打工吧，算是还钱，抵了这房子的价值再走。

房主人说：嗯，那好吧。

从此这梁鸿就老老实实的在房主人家打工了，起早贪黑，干这干那。成了他们家佣人了，还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过了一段时间，左邻右舍上的老人们都看不下去了，一起过来教训这个房主人，你那房子扔在那里都不知多少年了。如果不是人家找上门来，你都不知道被烧了呢。再说了，都城早就搬到洛阳去了，那个土坯房能值几个钱呢？你看人家梁鸿多么的忠厚老实，你好意思吗？你跟人家梁鸿学学多好。

对，你知道梁鸿是谁吗？是谁呀？人家是太学生呀！

古时的太学是国立最高学府，在级别上呢相当于今天的大学。但是那个时候的太学生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两三万人，所以金贵的很，培养出来的人呢，十有八九是要做官的。房主人一惊，哎呀，真是，这真不是一般人呐，人家不是缺心眼，人家是诚信呢，没想到太可敬了。这样的人怎么能给自己当佣人呢？得交朋友，连猪也赶快还给人家吧，不然我这脸蒙哪搁呀。于是呢就要把猪还给梁鸿，但是梁鸿死活不要，一看房主人不再计较了，还要还猪，赶紧跑了。

二．丑女孟光择婿

梁鸿离开长安，返回了自己家乡扶风平岭（现今陕西咸阳），过起了种地、读书自给自足的日子。

虽然十分的低调，但是天长日久，他的学问人品还是显露出来了。特别是他在上林苑放猪失火以后，被人作俑的一段逸事不胫而走，传入了扶风，使得很多富贵人家仰慕他的非凡品性，纷纷前来提亲。认为品德高尚的人是最可信赖的。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是最放心的。

但是都被梁鸿婉言谢绝了。

有人问他，难道没有一个中意的，梁鸿说；我身居贫贱，富人家的女儿怕受不得。

当时同县有一个姓孟的人家，虽然不是高门贵族，却靠经商赚了不少的钱。孟家有一个女儿叫孟光，生的是身胖肤黑，面貌丑，却体壮力大，能举起石臼。

有人来提亲，孟女都不中意，直到三十岁还没嫁出去。父母亲问她是怎么想的，还要什么样的呀？

孟女说：女儿要嫁就嫁梁伯鸾那样的人，这话传了出去，被人当做了笑话，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说梁鸿是一个清秀儒生高德雅士。那么多貌美如花的人，梁鸿都没看中怎么会娶一个丑女呢？一来二去呀，孟女的“择夫宣言”就传到了梁鸿的耳朵里了。

梁鸿心想，这个女子应该是仰慕我的人品，了解我的志向，才这样说的。看来呀一定是我梁鸿的知己，于是就托媒人去孟家提亲，这当然是一说就成。孟女的父母高兴的嘴都合不上了，生怕夜长梦多，赶紧定了婚期。

张罗着要给女儿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孟女却对父母说：绫罗绸缎、脂粉钗环的就准备一套出嫁时穿用的就行了。布衣、麻鞋、线框、织布机却是必不可少的。父母虽然不明白女儿的意思，但是知道她向来有主见，就按她的意思置办了。

出嫁那天，母女身着绸缎，头戴凤冠，纸粉钗环样样不少，打扮齐整的上了轿，欢欢喜喜的进了梁家。

哪想到新婚燕尔梁鸿却不理她，一连七天一言不发。到了第七天的早上，孟女跪在床边对梁鸿说：早闻夫君高義拒绝了许多女子，我也曾拒绝过多位男子，现在被您选为妻子，您却不理不睬起来。我有什么过失，请夫君告知，做妻子的一定改正。

大家也许心里有一点疑问？

这孟女不是个“面丑肤黑”的老姑娘吗？这样的女子说自己拒绝过多位男子是不是在吹牛给自己找面子呀，还真不是。

三．侠义孟女拒婚

这孟女虽然其貌不扬，却很侠义。有一次一个落魄书生饿昏在荒野，被孟女发现了，背回家里就醒了，疗养了数月渐渐康复，书生对孟女渐生好感，对她的外貌也就并不在意。想要求婚，孟女的父母都很满意，孟女却数落人家一顿，你们读书人呀不缺胳膊，不少腿，到处请托权门，得意的时候正眼都不瞧我们，失意的时候连饭也吃不上，娶啥媳妇呀。再说了，我如果这个时候答应你的求婚，人家会说我趁人之危，你呀还是不要这样打算吧。书生只好答谢了她的救命之恩，怏怏而去。这件事一传开，乡里人大为震惊，都佩服孟女的侠义。

不少人去求婚。

当地一家富豪的儿子来了，遭到了孟女的拒绝。恼羞的指责道；我上门求婚是抬举你，凭我的钱财找一个漂亮媳妇难道还成问题吗？瞧瞧你那模样。

孟女毫不示弱，有钱就财大气粗嘛，模样丑是天生的，你有钱你买俊的，就是买不去我这个丑的。县令的小舅子也决定来碰碰运气，他尽量打扮的儒雅一些。登门求亲，与孟女相见，开口就夸赞说：久闻姑娘高義实在佩服。

孟女莞尔一笑，高義怎比高官，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哪里值得您如此称道，县令的小舅子一听，也就悻悻地走了。所以孟女说自己也拒绝过不少男子，这是一点也不假。

四．梁鸿的真心话

梁鸿听完孟女的问话就说了：我一直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一个穿着朴素不求奢华的人，能够与我一起隐居到深山大泽，安贫守贱，同甘共苦。原以为你是了解我心曲的知音，而如今你穿着丝绸华服，涂脂抹粉，哪里是我理想中的妻子呢？孟雨听了不但不恼，反而欣然微笑。对梁鸿说：我只是想验证一下夫君是不是真的是我理想中的贤士。

说完便挽了一个简单利落的发髻，换上了布衣布裙，洗掉铅华脂粉，架起织机动手织布。梁鸿见了是又惊又喜，赶忙走过去，笑容满面地对妻子说; 这才是梁鸿的伴侣呀能和我过一辈子了。

他怀着尊敬的心情，为妻子取名为孟光字德曜。意思是她的仁德如同光芒般闪耀，夫妻俩从此互敬互爱，男耕女织，在家乡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一天晚饭后，夫妻俩一起遥望夜空中的繁星。孟光对梁鸿说：常听您说，想要遁世隐居，避开尘世的烦恼，但是为什么我们至今还不走呢？难道夫君要改变志向，走仕途之路？趋附权势了吗？梁鸿一下子惊醒了，忙说，对；贤妻说得好，咱这就走。于是两个人就收拾了贴身衣物钻到了霸陵山（现今西安东北）中，过起了与世隔绝的隐居生活。

在霸陵山的深处，他们搭起了能遮风避雨的草屋。

在山谷之中开垦出一片土地，白天一起干活，夜晚或者看书作赋或弹琴唱歌，谈谈经史，论伦古人。隐居的日子，恬淡有致，自得其乐。

这里就是他们的世外桃源。

五、逃犯与《五噫歌》

可惜好景不长，梁鸿夫妻在这里隐居的事情，终于被外人知道了。霸陵山不算特别险峻，常常有人慕名前来，夫妻俩往昔恬淡的生活被打破了。

两人决定，从人口稠密的关中搬到人口稀少的关东地区，继续隐居。途中他们看到洛阳城中的宫殿群巍峨富丽，想到沿途所见的百姓生活的不易，不禁升起了对建立不久的东汉政权的不满。于是梁鸿就做了一首歌词，叫《五噫歌》讽刺对现政权的不满。

梁鸿的《五噫歌》

陟彼北芒兮，噫！  顾览帝京兮，噫！

宫室崔嵬兮，噫！  人之劬劳兮，噫！

辽辽未央兮，噫！

当时的皇帝是光武帝刘秀的孙子肃宗.刘炟。这首歌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他的耳朵里了。肃宗就是两度派班超出使西域，使得西域重新归顺于汉朝的那个皇帝。历史上的肃宗个性宽容，减轻徭役赋税。在他的统治下，实现了思想活跃、政治清明、经济繁荣的局面。他和其父汉明帝统治的时期合称为【明章之治】。所以肃宗对梁鸿诗里表达的内容很不以为然，大概是想我办了这么多的好事，你怎么还讽刺打击呢？所以就想把他关起来，教训教训。

甭管怎么样吧，想找到梁鸿可是不容易。本来他就喜欢隐迹，这一下“隐”的是更彻底了，连名带姓都改了。改姓为运期、名耀、字侯光和妻子一道逃亡到了齐鲁一带。过了一段时间，又转到了吴地。

六．梁鸿与孟光举案齐眉

在吴地，一家人住在了当地富豪大族皋伯通家宅的廊下小屋里。

梁鸿靠着为皋伯通家舂米做工养家糊口，每天干完活回家，坐在桌子旁，孟光就把做好的饭菜放在一个木托盘里面。双手高举与眉同其，恭恭敬敬的送到丈夫面前。梁鸿呢也是彬彬有礼的双手接过，天天如此。

有一天皋伯通恰好在他们用饭的时候，从廊下经过。

看见了这个场面，觉得很不平常，心里想这个贫贱的雇工和老婆之间如此的互敬互重。在没有人的地方还如此的有礼仪，绝对不是一般的人，于是就马上收拾出来一间好房子，请他们居住。细谈之下呀，才知道这位竟然是久闻大名的贤士梁鸿。

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举案齐眉》故事的来历。

后来，梁鸿的故事被记录在《后汉书.梁鸿传中》。

梁鸿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就在选择妻子这一项，就可以看出他是高人。

对这样的人来说，荣华富贵不如心地坦然，恬淡如水。一时的容颜如花，也比不上一生的相濡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