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中的升华----越剧《蝴蝶梦》结尾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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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剧《蝴蝶梦》取材于《庄周试妻》,但较之老典故又有新的拓展与衍生,特别是结尾,意蕴宏远,耐人寻味。
庄周见煽坟小寡妇欲煽干坟后再嫁,便以此推理,进而试妻,殊不知却“试妻伤妻试自身”,落了个作茧自缚的尴尬结局。田秀深爱先生,十年苦守,夜夜梦蝶,想不到,先生学道归来竟以道为幌,装神弄鬼,又疑又试,最后反被田秀试出其“良苦用心”,导致俩人各奔西东。
人生的聚散离合其实只是一种表象,根本的还在于志趣是否相同,两情相交,诚信为本,舍此,别无它途。剧中田秀与庄周的爱情悲剧正好为此做了诠释。蝶梦破,伤离别,此剧结尾可谓“哀怨声声”,田秀的唱段《萍聚萍散已看透》似怨似哀,人物内心的情感在咏叹似的演唱中淋漓尽致地得到了表现。田秀在经历了先生的“两趟假死一团晦气”的折腾后,心灰意冷,决意离去,她不得已地向先生“摊牌”吐露心声。“自尊自重当坚守”中的“当”字以高音突出,强调了田秀虽然对先生心存好感,但她有自已必须坚持的原则:“该分手时当分手,留难住处莫强留”,这是不可动摇的信条。话虽如此,想到夫妻俩走到今天这一步,滿腹委屈无处诉,她只好侧身伏在鹃儿肩头悲泣。十年苦熬,只有贴身丫头鹃儿才知道她是多么的不易。分手在即,说什么好呢,还是多想想先前与先生厮守的好日子吧
如果说,田秀的唱段多是对先生的哀怨,那么庄周的唱段《学道还须从头来》则完全是自怨,这段徐派唱腔高亢奔放,情感炽热,曲调大起大落,跌宕明显,特别是两句“一字板”唱腔:“羞、羞、羞;愧、愧、愧”,“痛、痛、痛;悔、悔、悔”,一字一音,一音一顿,节奏急促,步步紧逼,人物痛心疾首、自责自省的内在情绪跃然而出,他为自已的荒唐试妻而羞愧得无地自容,为田秀的最终别离而痛悔不已,原本修炼为清静,不料却因自已的狭獈、多疑、自私而“不清不静惹尘埃”,怎不令他徒唤奈何,空留唏嘘。虽然庄周又忏又悔,大彻大悟,但却为时已晚,机会不再。“学道还须从头来”,一句强高音结束整个唱段,这是庄周心的呐喊,情的爆发,更是他自我剖析后的总结,这道那道,还是先学学田伯所言的“为人之道”吧。
告别幻梦,放蝶归风,全剧的题旨意蕴随着蝶梦的清醒昭然升华,知已更比知人难,这既是一个哲学命题,又是一道难于破解的人生难题。田秀也罢,庄周也罢,他们(岂止是他们)都有一个自我认识、自我评判、自我审视的过程,只不过他们为完成这一过程付出了牺牲爱情与家庭的巨大代价,表面看,会觉得得不偿失,但细究之,得胜于失,田秀得到了做人的尊严,庄周得到了灵魂的洗礼,他们都找到了各自的方向和路标,得失之间,不过尔尔,惟其如此,作品才具有了它独有的普遍价值和深层意义。
结尾的艺术特色也颇值一提。如果整个结尾一味笼罩在“哀怨与自怨”的氛围中,那未免让人多少有点压抑,编导深谙此理,于是有了鹃儿与鹿儿结尾时喜结连理的亮点,也有了田伯一语双关,戏说庄周白马去“推理”,鹿儿“误”认庄周为楚王孙,鹃儿说先生没有胡子也好看的喜剧元素。庄周自视道法高明将自已的胡子变为白马,然后化身为楚王孙去试妻,殊不知到头来反将自已置于让人笑话的尴尬境地,上述这些意味深长的话,虽然都只有短短一句,虽然都只是让观众会心一笑,但却起到了冲淡哀怨,调剂气氛的作用。特别是鹃儿与鹿儿的结合,堪称全剧的神来之笔,它看似突兀(其实第一场就埋下了伏笔),实则别有深意。鹃儿和鹿儿身份低微,一个是田秀的丫头,一个是楚王孙的书僮,但他们情愫暗通,彼此牵挂,相互爱慕,虽然戏少得可怜,尤其是鹿儿第一场出来后就一直到最后才出现,但他俩的结合却给我们带来了深深的思考。一边是一见钟情的“下人”喜结眷属之婚,一边是庄周与田秀这样有品味、有层次、有文化的“老夫老妻”劳燕分飞,碎了梦中图画,如此强烈的对比,怎不叫田秀在念完楚王孙托转的书信后触景生情,掩面悲泣。“小人物”彰显大道理,这种题旨意蕴的开掘与深化,不仅增添了全剧的戏味戏理,而且在我看来,还具有极强的现实意义,君不见,现实版的“庄周试妻”及“田秀试夫”的活剧,不是时有所闻时有所见么?从这个意义上说,《蝴蝶梦》既属于古典,又属于现代,更属于你我。它虽然梦幻,但却清醒;虽然浪漫,但又很现实。
(最后题外说一下此剧的编导,熟知越剧的戏迷都知道编剧吴兆芬,曾以《孟丽君》、《紫玉钗》、《啼笑姻缘》等大获越迷青睐,其作品多以古典美为主要特色。导演陈薪伊曾执导话剧《商鞅》、京剧《贞观盛世》等,并主笔黄梅戏《徽州女人》,多次获得国家级大奖。但她们与川渝的缘份却鲜有人知,前者在新编越剧《西湖遗梦》中引进了川剧的变脸技巧,后者受邀为重庆执导的原创大型歌剧《巫山神女》,被称为“重庆直辖第一剧”。
两个才女一台戏,想说不爱都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