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竟飘飘扬扬下起了大雪,肖家庄的田垅全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成了个银色的世界,天亮之后,雪停了。
南七娘子一晚没合眼,刚天亮就煮好了饭,又炒了一大碗瘟猪子肉;北满婶也睡不着,她早早来到厨房,发现自己那腌肉罈子己经空空,只剩一点盐水,又破口大骂了一囘。
南七娘子劝道:“别骂了,只怕今日有事,先吃点饭再说。”孩子们没醒还在呼呼大睡,北满婶与南七娘子刚放下碗,郎自如就来了,他大声喊叫:“地主份子、地主婆马上滚到成仁公去开会,迟到的,打屁股三十板!”
南七娘子来到西四爷房里,叫醒佐人吩咐道:“饭做好了,你要弟妹们吃了去上学,我们到成仁公开会去了。”
“你们走不走,不走!老子用猪笼子抬!”郎自如又在大叫。
大嫂子、诚嫂子,才五娘子,东九婆婆扒了几口半生不熟的糙米饭,赶紧穿着木屐,带把纸伞踏雪去往成仁公;元卄家的粥还没煮好,元廾干脆不吃,用一条破旧围裙蒙着头,又无木屐可穿,就是烂屁股布鞋踏雪,急急地走向成仁公。
南七娘子见木屐走在雪地里很费力,便脱下来,提在手上,她的布鞋底抹了大量桐油,不易透湿。
北满娘子倒有一双平口胶鞋,因天晴路干,抄家者没打这胶鞋的主意;今天下雪,北满娘子从床脚下找到胶鞋穿上,她第一个轻快地到了成仁公。
成仁公是个一颗印公屋(四合院),前栋大戏台,后栋大祭殿,两旁是厢房,中间是个大坍池;这时里面还冷淸淸的,没有几个人;tg工作队员和农会的人在戏台两侧的房里烤木炭火,只有王江生在厨房里为他们做早饭。
坍池里铺了厚厚一层雪,北满娘子站在几寸深的雪地里,大声喊叫:“我男人是铁路工人,我不是地主婆!群众的眼睛是斜的!都晓得我男人是铁路上的。”
农会委员何九冷笑道:“什么铁路工人,是吸我们贫雇农的血读了几句书才出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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