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的昙花第二十章(下)
谚云:「正月十五的灯。」「有元宵月就有中秋月。」今年正月十五一轮明月从秦家岭跃上天空,把如银的光洒到肖家庄的田垅上。肖家庄的舞龙队由神王庙出发,前面是从肖家新屋上堂屋扛来的「肃静」,「迴避」等执事牌匾和写有「北封神王」的四盏门字形排灯,后面是一面双人抬的大座鼓和一面双人抬的大铜锣;接着便是由十五节有头有尾的蒙着画有鳞片的黄土布条的龙灯,耍脑的是年轻力壮的肖柱文,耍尾的是细屋子的承美,茅屋的六洋人柱昆举着一个红布包装的夜光珠灯笼在龙头前晃来晃去,龙头也跟着左右摇摆。泥秀才率领的鼓乐队吹吹打打,肖家庄的细伢子们人手一个小灯笼,跟在后面,满木匠挑一担谷糠走在最后。
咚!咚!咚!哐!哐!哐!震天的大锣大鼓声中,舞龙队来到黑龙潭边,会首顺仁统指揮大家排成一字长蛇陣,每间三尺一个灯笼,作好与对岸嶽三太爷当会首的返龙桥舞龙队赛火的准备,刚排好队伍,肖掦名提个洋油桶跑得气喘吁吁来到顺仁统面前道:”华石街上个个南货铺都冇得洋油打,您看怎么办?“顺仁统道:”赛起火来,就到七十跛铺里去打几斤桐油也行。“
赛火就是比谁的灯火点数多,东九爷当会首时,为了胜过对岸叔大人当会首的舞龙队,就在河岸边的大路上每隔三尺放一小撮谷糠,淋上洋油点燃,这样每次肖家庄要比返龙桥多一两百点灯火,肖家庄人会齐声高呼:”赢哒!啊呵!“可今夜排齐队伍己经半个小时,对岸却毫无响动。
顺仁统正在疑惑不解,见黑龙潭里来了一只渡船,渡船靠了岸,申哥与肖佐人上岸来到顺仁统面前;申哥对顺仁统道:”我我叔叔公公分家家累病了,冇人当会会首,对对河今年不不赛火。“
顺仁统听了,像当头一盆凉水冲下,劲头减了大半;无人对赛,就没有什么兴味,不过,这龙灯队伍倒映在涓河黑龙潭里,灯火加上星月、上下輝映,十分壮观。
肖家庄人听说对岸今年不耍龙灯,仍齐声高呼:”蠃哒!啊呵!"
春节过完,肖家庄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天傍晚,何九和张七沙各推着棚車进了肖家新屋,車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
这男人四十上下,头戴一顶毛皮毡帽,身穿一件黄麂皮皮祆,手指上戴着两个金戒指,脚上一双皮鞋;女的三十上下,一头卷发,脸白唇红,眉毛象是画的,耳朵上吊着金耳环,穿的是冒着金丝闪光的锦缎面子的丝棉袄子,手指上也有金戒指,手腕上还有个金钏子,脚上是双半高跟皮鞋;大黄狗吠了三声报了讯,肖佐人知道来了贵客,忙出来迎接。
何九正在接男贵客抛给的一块大脑壳银花边,张七沙见了佐人大声道:"快去告诉你伯姫,她老弟老弟嫂来了。"
佐人瞧了这两位陌生人一眼,真是长沙来的大阔佬,忙到东九伯父房门口报讯;东九娘子听说弟弟和弟媳来了,急忙迈动放大脚,出来迎接。
东九娘子将她的老弟和老弟嫂迎了进去,何九还在伸长脖子一边瞧一边流着口水道:"各怕是长沙做大生意的有钱人!"
张七沙咕咚一声,呑下一股口水笑道:"乡里宝,不是大阔佬会这么手松,一块大脑壳分文不要找么?!"
肖家新屋算是肖家庄的富户,可除了桂二娭毑,桂九娭毑耳上有金耳环,手腕上有玉钏子,东九娘子有金耳环之外;没见到别的女人戴什么金首饰,玉钏子,就連当过县长夫人的南七娘子也冇戴过什么金银首饰。
这两位戴金抛银的城里客倒底是何许人也?请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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