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的昙花:
第十一章:(下)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到了寒冬;北风呼啸,一連下了几天几夜冻雨,屋檐上吊着几尺长的冰条条,护家塘里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佐人早上去担吃水,先得用锄头砸开一个大窟窿,从窟窿里提出两桶水,担回来第二转去,窟窿里又结了一层薄冰。
佐人心想,再冻两天,这塘面上就可以滑冰玩了;可接着一埸大雪,肖家庄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水塘的冰面上厚厚一层白雪,细伢子不玩滑冰,在禾坪里堆了好几个雪菩薩;老话子讲:冻雨冰,白雪晴,果真雪仃第二天就出了太阳。
这天,申哥来到桂九娭毑房中,对正在纺棉纱的娭毑道:"大大寒过......过了好好几天了,我要要......维伢子、佐伢子一一同去垄垄祖坟。"
桂九娭毑高兴地道:"我正在挂念这件事哩!亏你还记得。"她起身从后房拿来一把香烛,一叠钱纸,几封鞭炮交给申哥。
肖家庄的习俗,每年大寒时节,得给先人的坟墓除尽杂草,在坟堆上添些新土,叫做垄坟;传说只有大寒节气动坟头的土才不会撞凶煞,其他节气动不得。
申哥找不到维伢子,只带佐伢子背着锄头、箢箕先到正湾给祖父垄坟,祖父缉熈公的墓在祖田中,显然他是希望永远保留这份祖业。
涓河平原的水田中不少这种圆形坟墓,都是愿后人保留祖业的人的葬身之处。经过黑龙潭七十跛杂货铺,申哥要佐人将工具放到屋檐下,只提放香烛的篮子到正湾去。
缉熈公的坟墓用火砖砌了罗围,筑的是三合土(沙、石灰、黄土混合),只有坟头上有点杂草,申哥和佐人拔除杂草;佃户长三爷象历年一样赶来帮忙,从附近的山墈边担来一大担黄土;待除尽杂草,申哥将黄土均匀地撒在坟堆上,向长三爷道了谢,然后点三根香,两支烛插在坟头的拜壇上,放了一封炮竹,化了三张纸钱;叫佐人一同下拜,叩了三次首,长三爷也来拜了一拜。
佐人不见墓碑,就问申哥,申哥道:"等等娭娭毑百百......年后合合冢才立立碑呢。"
长三爷邀进屋吃中饭,申哥谢绝,带着佐人到七十跛家屋檐下取了工具上族山上给先祖垄坟。
谚云:"大寒猪恋泥。"有几天天气晴朗气温升高,到处都是背着锄头箢箕,提着香烛给祖先垄坟的人。
申哥带着佐人给始祖武略将軍肖突、高祖文楚公,曾祖介卿公以及埋在腰塘的冯氏夫人、泽人、觉人等等的坟头添了新土。
佐人见到山头上的墓碑都是厚厚的麻石(花岗岩石),始祖肖突墓的老古碑刻有明朝永乐的年号,字迹淸清楚楚。
乡里有句俗话:大人们盼插田,细伢子盼过年;佐人终于盼来了过小年,往年楊大公公早就磨好了米粉,腊月二十三日要做出印有「福禄寿喜」四个大红字的米粑粑,晚上点燃一箩筐百十枝小腊烛,打发司命娭毑上九天。
今年大家庭分了伙,楊大公公囘去了,东九爷病越来越厉害,北满婶带四个细伢子忙得不亦乐乎,南七娘子是个福音教徒,从来不拜菩萨只信耶稣,桂九娭毑心事重重,所以根本无人想到腊月二十三晚上要打发司命娭毑上九天。
腊月二十三晚上,大哥、成哥、峙才五三家端出米粑粑,点燃糠箩里的腊烛,虔诚地送司命娭毑上九天。他们都给桂九娭毑送来米粑粑。
桂九娭毑给毎个孙子分了两个,她一边分米粑粑一边埋怨:"造孽造孽,我怎么忘了打发‘司命娭毑’上九天呢!"
南七娘子不拜菩薩,没打发司命,却不忘腊月二十七打「淘末」,什么叫打「淘末」呢?容在下在后一章慢慢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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