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九娭毑房里亮起三盏桐油灯,因为洋油缺货,乡里人又都点上了桐油灯,光亮比美孚灯差多了。
峙东九夫妇坐在靠窗的太师椅上,南七娘子、北满娘子、都坐在桂九娭毑睡的床床边上,桂九娭毑第一次破例不纺棉花,躺到床上,好象在抽泣。
维人、佐人、筱云三个大孩子也被东九爷叫进房,坐在大木柜下的凉凳上,其余的细伢子早早睡了。
峙东九手拄旱烟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咳了几声才有气无力地道:“南嫂、北嫂:如今时局变了,这个大家庭我实......实在是冇......冇法子维持下下去了。”
峙东九哽咽了好一会才接着说:"我征得母亲和叔父的同意,决定分火......咳咳咳“。头发梳得溜光,身穿青官布大胸襟上衣的东九娘子忙迈开放大的小脚,走到峙东九身边一边帮东九爷捶背,一边扯着长沙腔道:”格是禾是(这是怎么)搞的,禾是(为什么)一讲话就咳唦!“
东九爷咳了一陣又接着道:”父亲在世有文楚公分的正湾祖田六十亩,租给长三爷兄弟作;为供峙西、峙南在湖南大学读书,年年加收佃银,后来爷老子办丧事,北满爷收亲,咏池出嫁又加了佃佃银,累计已到四千块光洋,那六十亩田其实早就是长长三爷兄弟的了,我......十多年冇收过一粒租谷了。“也许是东九娘子捶背有作用,东九爷冇咳嗽。
为了节省桐油,房里三盏桐油灯己被南七娘子吹灭了两盏,东九爷举起旱烟锅对着这盏亮着昏黄火苗的桐油灯用力吸,烟丝燃了起米,他吐出一股淡蓝色的烟雾,又巴哒了一口,便猛烈地咳了起来;东九娘子抢过旱烟袋,埋怨道:”格烟禾是硬要抽啰!少抽一口好不。“
东九爷咳了一陣,平息之后又接着说:”我当家二十多年,主要靠佃文楚公田四十多亩维持,西四爷、南七爷、北满爷带了家小出去要供,每年回的款子我都记了收支账,都有账可查。“屋子里静悄悄的,个个都在细心地听,桂九娭她也仃止了啜泣似的。
”南嫂你也晓得,南七爷当了一届县太爷,倒欠了承英一千大洋。“东九爷朝南七娘子望望,南七娘子微微点了点头,从大胸前衣袋中扯出一条手帕,擦了好一陣眼晴,她忍不住哭了。
东九爷咳了几声又道:”如今老母健在,他们三个都在铁路上做事,难得回来;我也只是提一提,让你们心里有个底,不是我做老兄的甩担子,实在是......“峙东九哽咽起来,眼角溅出了泪花,又猛烈地咳了起来。
桂九娭毑坐了起来,哽咽着慢吞呑地道:”只怪我活得太久了,害你们打肿脸充胖子,维持这个空架子,我我要是早去见了王母娘娘,家早就散了。
“桂九娭毑伤心地大放悲声。
这东九爷是怎么分家的呢?请看下文,便知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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