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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郭小川长篇叙事诗——《白雪的赞歌》

(2014-03-11 21:4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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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经典收藏

白雪的赞歌

   郭小川

 

一惊愕

 

雪落着,静静地落着……

雪啊,掩没了山脚下的茅舍,

掩没了山沟里的小道,

却掩没不了动乱的战争生活。

 

雪落着,静静地落着……

雪啊,扑灭了禽鸟的高歌,

扑灭了野兽的放荡的足迹,

却扑灭不了人间的战斗的欢乐。

 

中国的顽强的大地啊,

并没有为冬天的寒冷所封锁,

它豪爽地敞开宽大的胸脯,

让送军粮的大车队轧轧走过。

 

中国的英武的战斗者啊,

决不会在严峻的风雪里萎缩。

他们依然昂首阔步地行进,

为这白色的世界染上绚烂的颜色。

 

而我,又回到你们的行列里了,

我的步子也不比你们小多少。

在我们的雄伟的战斗集体中,

我虽不特别坚强,也不算软弱。

 

让我把大衣皮领提得更高些吧,

风雪啊,你也辨不出我是女是男。

我纵然离开了战斗的岗位,

却不甘心失掉战士的尊严。

 

昨夜,我的心还感到阵阵的痛楚,

因为我是军中少有的一个产妇;

所有的同伴都在前线奔走,

只有我平安地睡在后方的小屋。

 

女性,当然不是耻辱的头衔,

但在战争中它终于为我带来忧患。

如果不是由于怀孕、生孩子,

也会跟他战斗在敌后,肩并着肩。

 

我们结婚后还不满一年,

蒋匪军就把我们的县城攻占。

我怀着八个月的胎儿,

坐在牛车上,告别了前线。

 

在一个刚被敌机轰炸过的小镇里,

我和他度过了最珍贵的一宿。

他紧紧拥抱着我一再地嘱咐:

“明天分别的时候你可不要哭!”

 

是的,我终于克制住了自己。

我呀,也是一个不含糊的战士!

可是,我们却走了不同的方向,

一个向前挺进,一个向后转移。

 

在行军路上一座带棚的牛车中,

一个幼小的生命宣告诞生。

哎,这又是个顽强的家伙,

刚刚出世就像山羊似的叫个不停。

 

如今孩子出生还不到两个月,

母亲的心就已为他的哭声撕裂。

不是年青人不懂得慈爱,

而是分离的烦恼难以排解。

 

现在,一切都要过去了,

后方政治部主任召唤了我,

就在前面他们驻扎的村庄里,

我将接受一桩崭新的工作。

 

是呀,只要不离开斗争的生活,

无论什么烦恼都可以解脱。

让繁重的任务压在我的肩头吧,

除此以外,我并不缺少什么。

 

也许,要把我派往游击区,

跟他紧紧地战斗在一起。

那更好了,我不是软弱的女人,

不会连累你这坚强的县委书记!

 

那么,这个孩子又怎样安置?

作为母亲当然不能把他舍弃,

他呀,不仅是我们共同生活的结晶,

而且是革命和战争的珍贵的儿子。

 

还是去听政治部主任的吩咐吧,

战士的天职就是适应党的需要。

年老的主任是个饱经风霜的人,

他的考虑一定比我自己还要周到。

 

风雪啊,不要吹乱我的长睫毛,

这银色的土地该有多么美好,

我的明亮的眼睛也是他所珍爱的,

今天为了祝福他我要看个饱。

 

风雪啊,不要摇动我的身腰,

我的瘦长的身子跟他一样高。

此刻,他正在长城边上挺进,

你风雪再猛也不能将我吹倒。

 

风雪啊,你不要把我的心思撩乱,

我怎能用烦恼来填满时间!

一个战士如果总把眉头紧皱,

那简直比懦怯还要难堪。

 

风雪啊,你不要把我的爱情耗损,

我要将它像大雪那样厚厚积存,

当我带着孩子跟他重新相见时,

会像滚滚的江河冲击他的周身。

 

到了。就是那个覆盖着白雪的村子,

它在山沟里隐藏得多么严密。

而我这跳得要迸出胸脯的心啊,

幸亏裹着一层厚厚的皮大衣。

 

到了。就是那虚掩着的小门,

老远地看,它好像关得紧紧。

而我这充溢得快要流淌的感情啊,

要让它冻结在心里,不露毫分。

 

我推开门,走进小小的院落,

北房传来阵阵苍老的干咳。

在屋里,上年纪的主任正躺在炕上,

一个年青的医生给他试着脉搏。

 

主任向我点点头,让我坐下,

却又不理我,只顾跟医生说话:

“她叫于植,就是县委书记的老婆,

一个勇敢的女同志,胆子挺大。”

 

我哪里值得这样的夸奖!

我扭过头,故意向窗外凝望。

主任又说:“她是经过考验的,

要不是生孩子,她也不会来到后方。”

 

我又回过头,正好碰上医生的眼光,

它是那样困惑又那样忧伤!

啊,这肩膀很宽的精壮的汉子,

好像缺少一种男性的力量。

 

主任坐起来,一抹愁云挂在眉宇:

“有件事情不能不告诉你,

但是,你千万不要过分难过,

这是战争啊,你应当经得起!”

 

我的身上打起了一阵冷战,

两耳轰鸣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我还懂得要竭力地冷静,

艰难地捕捉他那迟慢的语言:

 

“半个月前,在一次战斗中,

你的爱人负伤以后失了踪,

据前方估计他可能被敌人俘去,

但确实的下落至今还没有查清。”

 

我听明白了,啊,我听明白了,

这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噩耗,

他还没有死,他还活着,

只要活着他就能够逃跑。

 

主任又说:“也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坏,

说不定他什么时候会忽然回来。

前方还在想尽方法去寻找,

我想总可以把他的下落弄明白。”

 

于是,我仿佛在雪地望见他的踪影,

他正背着长枪奋力地匍匐而行,

从他那胸脯上,不,从大腿上,

有一股红色的血流向外飞迸……

 

不,不,他既已当了敌人的俘虏,

哪能够轻易地从监视下逃脱?

这个念头像一枚爆裂的炸弹,

一下子把我不安的心撕破。

 

我吃力地想:我了解他的性格,

如果被俘,除了死他不会有别的选择。

他是一个知名的县委书记呀,

敌人知道了,哪能把他放过!

 

于是,又仿佛在朦胧的雪地里,

一排红色的子弹向他身上射去。

他高喊着口号突然倒下了,

厚厚的白雪掩盖了他的身体。

 

啊,这真是最沉重的打击!

风暴般的痛苦攫住我的神志。

我呆呆地坐在那个凳子上,

身子好像失去了活动的能力。

 

我仿佛还能够克制自己,

我心想:一个战士可不要哭泣!

当我勉强睁开眼睛看的时候,

啊,泪水已经湿了我的皮大衣。

 

我更惶惑了,为什么这样健忘?

主任就在刚才曾把我夸奖,

我应当坚强起来。我问:

“主任,你最近的身体怎么样?”

 

主任轻松地回答:“没什么,

五年前,一个医生就预言过,

说我的寿命最多只有三年.

而现在我已经活了五年多。

 

“医生同志,你再预言一次吧,

我大概还会超额完成计划。

当然,战争里有很多偶然性,

不过,有价值的死并不可怕。”

 

医生的神情再一次显出困惑,

他低下头,什么话也不说。

我想:他大概是为我们而忧伤,

可是那神情却像姑娘般的羞涩。

 

主任说:“回去吧,好好休息,

要看开一些,不要过于着急!

关于你爱人的确实下落,

前方一来电报,我们就告诉你。”

 

他的刚毅的话使我感到宽舒,

我告别了主任,走出了屋。

可是,当我迎向那漫天的风雪,

一股巨大的哀痛又把我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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