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质第一性、意识第二性的迷津


故事：

自从巫婆上了第一堂哲学课后，不少村民有了哲学兴趣，其中兴致最浓的当属矮子劣凝了。某日黄昏，乌云压顶、尘霾四起，村民普遍感到大脑缺氧，劣凝却突然提出一个问题：世界上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很多人说先有鸡，劣凝却说先有蛋。谁都说服不了对方，于是去请教巫婆。

巫婆说：“聪明的劣凝，这次又是正确的，因为所有鸡都是蛋孵出来的嘛。”

有村民不服，“那所有蛋都是鸡下的呀！”他理直气壮。

巫婆反驳道：“你要明白，所有下蛋的鸡，都是蛋孵出来的啊！”

没等那村民反应过来，巫婆往他嘴里塞了一只发黑的皮蛋，说：“今天的讨论到此结束。下一个休息日，我将把这个问题上升到哲学高度，让你们彻底弄明白个中原理。”

那一天很快到了，巫婆家门前的草坪上坐满了村民。

巫婆宣布第二堂哲学课开讲。

她清了清喉咙，吐出一口浓痰，然后沙哑着说：“自从世界上有了人，就有了人对世界的认识，然后发明创造，改变了世界；接下来进一步认识、进一步创造，又进一步改变世界。这就形成了物质和意识相互间不断作用的循环，就象鸡蛋到鸡再到鸡蛋再到鸡的循环。请问，在这个关系中，先有物质还是先有意识。”

一个人霍地站起来，踮起脚，绷直身体，右手举得高高的，生怕有人抢了他的话题；尽管如此，连躯干带举着的手，他的高度只有常人的一半多点。他说：“当然是先有物质后有意识。”此人正是矮子劣凝。

“何以见得？”巫婆问道。

“这个再清楚不过了，”劣凝振振有词，“物质是标志着客观实在的哲学范畴，客观实在是一种存在方式，也就是说，物质是‘物质的存在方式’。所以，物质不是具体事物，它不生不灭。而人的意识就是对物质存在方式的复写、摄影和反映。而且，意识是人体的机能，是在客观实在的存在方式的基础上产生的。毫无疑问，先有物质，后有意识。”

劣凝对自己的回答很满意，得意忘形地傻笑着。

“孺子可教也！”巫婆更得意，她用食指向劣凝指了指，再竖起了大母子，紧接着眼珠子一转，眼皮快速眨了几下，然后说：“这就引出了第二个哲学原理——先有物质，后有意识；物质第一性，意识第二性。”

“我也明白了！”人群旁边一个骑在驴上的少年，面无表情、阴森森地发了话，他是人人讨厌的村中恶少“尸打铃”，他摸了摸驴头说：“我听说，这个世界上原来没有驴，但物质一直存在，后来，驴诞生了，它是物质的产物。所以说，先有物质，后有驴；物质第一性，驴第二性。”

“哇！你的聪明快赶上我了。”劣凝拍手叫好。

“这个……这个……”巫婆的小眼珠子突然变得更小，并连续打转，表情僵硬了三秒钟，然后强行做出赞许的样子，“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她吃力地挤出了几个字。

巫婆自己有点晕了，她见一些村民有继续发问的样子，连忙宣布下课，一转身逃回了家。

村民们比第一次听课更晕，一个个踉踉跄跄地散开了。


评论：

鸡和蛋，是卵生动物生长方式的同生共灭的两个方面，对它区分先后显然误入歧途了。

把物质和意识对立起来，区分第一性和第二性，也一样是走入了死胡同。这是巫婆忽悠人类的第二个诡计。

那个恶性循环的定义——物质是独立于意识之外的客观实在，其含义翻译出来，就是劣凝说的——“物质是物质的存在方式”。

这样一来，由于存在方式本身不能创生和消灭，当它被荒唐地确定为物质后，那些形形色色、千变万化的具体物质内容，由于能够被创造和消灭，就被迫不是物质了，很邪门。

结果，物质的一般和个别、抽象和具体的关系，被本末倒置地组装成了先后秩序的第一性和第二性的关系，以及两者的对立关系，结论十分糟糕，孳生了“尸打铃”的谬论——“物质第一性，驴第二性”；冷不防，驴成了有别于物质的其他东西。

当然，意识也没能躲过和驴一样的下场，它也被弄得和物质对立了。巫婆把意识定为第二性的、并且和物质对立的东西，也就偷偷把它从物质的哲学范畴中开除了。巫婆表面上鼓吹物质一元论，实际却自相矛盾地推销起了物质和精神二元论。

追根溯源，“客观实在”的物质定义，是在物质存在方式的争议中产生的，是被偷梁换柱地用“存在方式”替代物质的本质，也即用“定位”代替“定性”的产物。

而对物质的定性分析，在科学从哲学中分离出来时，这个传统被科学继承了。于是有了如下命题：物质就是能量，或，物质是能量的形态。虽然尚无统一定论，但都是定性的。

物质世界从简单到复杂，从单一到多样，是能量在形态的基础上构建而成。任何具体的物质单位、群集和复杂关系，都是能量的形态，其中包括物理态、生物态和智能态。

意识是信息关联而成的能量智能态，是物质本身的内容，而不是与物质对立的所谓第二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