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畅快的感觉自五角场5号地铁口传来。下沉的圆形广场，稀疏的人，都被包裹在夜色里，声影不徐不疾地出现、疏远。

没想到魔都的夏夜有着凉爽的惬意，这与上一次来此地的感受，迥异。

果然，并不是地理变了，而是放置在地理环境下的感受器调节旋钮，转到了适宜档位。

去吃了一份小笼，进门前有一道横拉门，隔着冷气与不热的外界，看到一个坐着的恬淡妇女接受一份拥抱。以及充满了感恩语气的“谢谢大姐。”

大致能勾勒出一种萍水相逢，然而我还是问了自己的需求。

最远处靠墙有一女三男，桌子上摆满了小笼、盖饭与激昂。“40万，四个人出，零首付……你听得懂我说话吗？”几个刹那便传来了火机被按下时的“咔哒“声。

我掏出纸笔。圆凳都缩在桌下，摆得齐整，我抽出一张，顺带着，便邂逅一只家猫，黑白相间，非常袖珍，不比我的巴掌大，躺在圆凳。它毫不畏惧，就是懒洋洋的回头望了望我，随后又将自己浓缩成一团，也没想着跳开，这弱小生命席卷着强烈的主人翁意识，使我感到抱歉极了——“打扰你休息了，阿猫。”连猫带凳平移回原位，又抽出对面那一张。抽之前特意弯腰瞥了眼，怕这上面也有正发着清梦的阿狗。幸好没有。

过不多久，就来了真的狗。他的主人，身穿浅蓝色T恤，坐小臂靠近手腕处刻有一只尖喙的鸟嘴，“是鹰吧？锋利得紧。”我这样想着，他朝后厨走去，拍了拍连接处一打啤酒的纸箱，于是小腿的另一处纹身也跑进视野，影影绰绰的，看不清图形。从色调和风格上估摸，和手腕处的应是同一系列，我猜，不会是兔子。

他带来一条“香菇耳”的狗，全身是牛奶巧克力色，耳朵又大又薄，贴服在脑门上，像极了铺平的香菇。它和它主人一样对这里熟悉极了，丝毫不见像我这般局促，它自顾自地，在两张桌子的八只桌脚绕了一圈，趴在了两桌之间，主人脚下，最宽敞的位置。主人也完成了晃荡，拎了两瓶饮料，看起来像个本地牌子豆奶，递给老板娘一瓶。后者推辞了一句，“哎呀我不用。”鹰兔男无甚威严但却笃定地回应：“你拿着喝。”

我写完了两首诗，素材自左右耳，以及眼角的余光，纷至沓来。那一头，“拉征信”、“敢不敢干”、“一人十万”的关键词还在络绎不绝流出，冒出这些词句的，一定是四个人中的领袖角色。起码，在这场对话里，主导又强势着。

左手开弓用筷子，许久没用了，生疏，于是最佳的方式便是动作放缓，像一道歪歪扭扭的不利索的力，慢慢疏通。

（快9点了，饿，先去麦当劳读书写诗，回来再写。）

（谁想得到回来已经快下午1点了）

在三号湾广场的男厕所遇到一个有趣的雄壮男子，约莫50岁。

普通话，英语，上海话，三语播报，像串频的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