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a问我借钱，去年十万，被拒绝了，今年三万，我又拒绝了。

其实很歉疚。

如果我身上有闲钱，一定会借她，这是我的风格。可是钱是外公外婆的，我无权处置。

于是我把Mia的语音转成文字截图发给了外公外婆，他们沉默了一天。

其实昨天她问我的时候，我就旁敲侧击地告诉了她当下这个现实：

“好的，我明天问下他们。主要是最近外婆身体不好，在医院做各种检查，CT、肠镜、胃镜……现在病因还没确定，可能要手术。只要不是癌症就好。”

言下之意是，他们要留着钱预防生病时的大开销。

Mia中午问我怎么样了，我不知道怎么回复，主要是家里也发生了一些事儿。

我只好跟太太吐槽了下这件事——

直接复制聊天记录过来算了。

“就是上周六，外公陪外婆去医院做了检查，然后周日，外婆再要外公陪去拿报告，外公就不愿意了，一句问候也没有，检查报告出来没有啦这种都不问，外婆就很伤心，然后就发了火，大概有两三年没那么激烈了，她把外公骂得狗血淋头，然后外公这几天都不出门了，日常拍照也不去了，天天在家闷头抽烟，天天夜里咳嗽，也不理外婆，外婆求和也没用。昨天外公出去，在楼道碰到外婆，外婆和他打招呼他也一声不吭的。外婆叫我做了核算，她说如果她要去住院，只能我陪着去了。她说指望不上外公了。就让人很无力。”

家里诡异的气氛已经持续到第四天了。外公呆若木鸡，外婆小心翼翼。

而家里的财务一直都是，外婆拿着外公的工资来过生活和补贴给我，外公拿外婆的工资来攒钱。两个人工龄差不多，外公就是多一个高级工程师的职称，所以退休金会比外婆多一千块左右，我一直也没问过具体的，就像外婆说她也从来不问我大姨，当副园长的工资（据说她和大姨夫最近统一公务员削减了一人两千左右的工资。）我只是从外婆一些蛛丝马迹中估计，大概两个人都是六千七的样子。

外婆说我今年上半年折腾，又给我额外花掉了六七万，我真是惭愧，还不敢把花呗又欠了两万多的事实透露给她，估计要被我气死，两年前欠七万多的时候，他们一声不吭就帮我补上了窟窿。

其实和他们一起生活了二三十年，我是明白他们对待钱财的基本逻辑的。对内慷慨，对外吝啬。早年家里富余，他们也经常扮演施与者的角色，来家里借钱的亲朋络绎不绝，后来那年我要买房，首付50+36万，而家里的储蓄基本上都被我当年的挥霍（三四十万），以及数次的民间借贷老板跑路（加起来一百多万），席卷一空。他们差一点，于是人生头一遭开口向别人借钱。外婆今天又和我说起当年瞒着外公去借钱的经历，她说她找了三个当年她借钱给他们过的旧同事和好朋友，没有一个人借她。她说看透了世态炎凉。

还是那句话，我们落魄的时候，不要去找自己帮助过的人，而要去找帮助过我们的人。

因为不是我自己要用，而是外人要用。他们酒会很谨慎。Mia再怎么和我关系好，也是外人。他们对这个分得很灵清。

而另一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上周南京回来，和外婆提了一嘴太太正在攒钱准备买苹果笔记本，她马上就问还差多少，我说好像两千吧，她马上就说要转给她，被我死命劝了下来，我说她可能双十一才买，她不依不饶，她说这钱本来应该我出的，但是我没钱嘛，她就代我出。估计到时候她还是会塞给太太的。

哎，反正我的脾性我知道，我是留不住钱的，有多少花多少而且甚至很容易透支，所以现在我都是有多少钱都转给太太存着，需要的时候，无论是一两百的车票还是一二十的饭钱或饮料，都单独问她要，身上不留超过10块钱，这样才是对我来说的最优解。

哎，今天的日记全是烦恼，还是找时间和Mia说一下，真难为情，没帮到她，我也很痛苦。

我得好好挣钱了。和外婆说了下明年可能计划出国的事，她全力支持，就是说要我一定要先把病看好。这我也有数，半年观察减药，再半年观察停药，一切顺利，就是明年八九月的事。

英国、美国、新加坡还是日本，对于拿着HK护照的我来说，选择很多，而且基本上都有人接应。

我倒是不怕外出闯荡，只是担心二老的身体，父母在，不远游。同时，届时将长时间和太太异地，这是我从未经历过的。

没事，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