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到底有多美好,那时我不懂。
1967年底,我们被青海省的某个工厂录用,紧接着就是迁户口。
那时我的户口在海淀区北太平庄派出所。
我父亲在1955还是1956年从教育部调出,调到刚刚成立的人民教育出版社印刷厂,父亲是后勤工作方面的负责人。
我去迁户口时,负责迁户口的民警道:你可想好了,迁出去容易,再想迁进来可就难了。
那时我哪里听得懂这些,一股脑儿地想奔赴边疆,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到革命最需要的地方去。
那时在军训排长的指导下,我学会了打背包。
我能用一根长长的军绿色帆布带子把被褥放在一起,叠成正方形,系的方方正正,有棱有角,十分有模有样儿。
在1968年元月初,我们到北京虎坊桥前面空场处集结,大家一起坐汽车去北京火车站。
我们所有的人先去洛阳拖拉机厂实习。
走之前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具体的工作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青海高原什么样儿,更不知道将来要去的工厂什么模样儿。
其实当时青海工厂正在建设中,一些厂房和宿舍楼还没有盖好。
我走时,我们学校同年级三班住校的一位女同学也想去青海工厂,她让我写信,随时告诉她我们的情况。
后来她来信说,她父亲和叔叔全都不让她去青海工厂,原因就是工厂一切都在筹备中。
后来她去了东北建设兵团。
我母亲去火车站送的我。
那时我并没有注意到送向兵的是谁?后来向兵提起当年的事情,我才知道送他的正是他的父亲。
这一生,我只见过向兵父亲一面,那还是我们升学考试前的家长会。
只见一位十分英俊白皙面孔带着一幅黑框眼镜,个子极高的家长和班主任老师谈话,他提及向兵,我便知道那是他的父亲。
听说向兵父亲还是在我们一起去蚌埠时,那两位送煤工提起向兵父亲时的毕恭毕敬,那时我对向兵的父亲并不感兴趣。
后来想想真的遗憾啊!这麽帅的人,一生只见过一次啊!
多年以后我才悟道,那是我和我未来的公公人生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向兵的父亲于1968年左右因病去世。
向兵哥哥脸庞长得像父亲,但是皮肤黝黑,个头还不到一米七五;向兵脸庞更像母亲。
他个子虽然高些,但没有高过父亲。他的肤色虽然白些,但是没有他的父
亲的肤色白。他和他的父亲相比,他差得远了。
李同学是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来集合的;我用的行李箱还是住校时就用过的绿色帆布箱子。
大家上了火车后各自找到座位。
火车开动以后大家都很幸奋,有位男同学带领大家唱起了歌。
我不记得都唱了什么歌儿。
只记得李同学一直在说,她在北京的一家工厂打工,其实她不走也可以,留在那个工厂也可以,可是她实在太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其实我的心情和她是一样的。
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究竟什么样儿?和我们生活过的北京有什么不同。
火车开动时,我一直在跟自己说,
再见了,北京。
再见了我的17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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