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白鹿原上发生了什么

——那些被遗忘的时光

    “银儿”写信的六月二十五（1862年7月21日日）这一天，他担心的太平军早已撤离西安，一路赶回合肥去救援陈玉成了。但远在广州的将军府当门房的“银儿”，万万不会想到，更大的祸事已降临在了三秦大地上。

     1862年7月21日，“银儿”托当地的“聚兴成”银局发出此信时，叛乱的huimin队伍正好占领了六村堡，这儿离西安城也就十多公里了。此后的西安城四面被严密封锁，邮路不通，粮柴断绝供给，瘟疫流行，官绅惶惶不可终日。好在西安古城城墙高大厚实，城内huimin在一位有远见的阿訇带领下，没有参与叛乱。西安城一直坚守到次年9月，一代名将多隆阿进驻后，这才暂时解了围。当然，这一切远在广州的”银儿“还不知道。

 

     1862年7月21日，“银儿”在信中不无担心地问道：“知我东园上，曾有贼匪到否？男心十分惦念。”这里的“东园”应该说的是“东塬”，就是大家在陈忠实小说中熟悉的“白鹿原”。

     白鹿原上有一条鲸鱼沟，将白鹿原一分为二，南半部分早先就叫“东塬”，现在叫砲里塬。看这口气，“银儿”的老家应该就在白鹿原上。四、五月间，太平军并没有杀上白鹿原，但随后的hui乱却席卷了整个白鹿原。如果他的父母要是还在白鹿原的话，那真是凶多吉少了。

 

     陈忠实的《白鹿原》中第七章有一小段文字，隐秘地透露了当年那场彼此都灭绝了人性的大屠杀：

     “鹿三早已取掉了苇席下铺垫的麦草，土坯炕面上铺着被汗渍浸润得油光的苇席，散发着一股类似马尿的汗腥味儿。他枕着鹿三的被卷，被卷里也散发着类似马尿的男人的腥膻气息。他又想起老人们常说的鸡毛传帖杀贼人的事。一道插着白色翎毛的传帖在白鹿原的乡村里秘密传递，按着约定的时间，各个村庄的男人一齐涌向几个贼人聚居的村庄，把行将就木的耄耋和褯子裹包着的婴儿全部杀死。房子烧了，牛马剥了煮了，粮食也烧了，贼人占有的土地，经过对调的办法，按村按户分配给临近的村庄，作为各村祠堂里的官地，租赁出去，收来的租子作为祭祀祖宗的用项开销……”

     当年看小说时，未曾注意过这一小段文字。现在再看，汗毛都竖起来了。显然这白鹿原上的huimin和汉人，在那场血雨腥风中，彼此都变得同样的残忍了。

 平灭hui乱立下不世之功的一代名将多隆阿

    hui乱初期，叛乱的huimin打出了“杀han兴hui”的旗号，到处杀han人。汉人村堡被hui军攻陷后，往往“残杀几无噍类”，就是一个活口都不留，无差别的屠城。同时，汉人团练也常常突然对身边的huimin下手。如hui军攻入固原，“城内官民男妇共死者二十余万人”；hui军攻入平凉，“官员死节者百余，士民死者数十万”；hui军攻入宁夏，“汉民十余万被屠殆尽”。

     到hui乱中后期，左宗棠率军入陕镇压hui军的过程中，汉人团练和左军也对攻陷的hui军村堡实施报复性的屠杀活动。

     陕甘hui乱带来的直接影响，就是对西北带来了巨大破坏。根据《中国人口史》的资料，1861年甘肃有1900万人口，陕西有1500万人口，而hui乱之后，甘肃仅有500万人口，陕西仅有700万了。当然，hui汉两族都遭遇了重大的灾难，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