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杨拉罐
--- 文-刘希文
图- 滴水藏海9595
杨拉罐,是一种昆虫的茧蛹,其幼虫俗称“杨拉子”或“杨拉蜇子”,而在东北民间杨拉罐的茧蛹被称之为杨拉罐。

“杨拉罐、杨拉罐,远看像个家雀蛋,长在树上枝桠间。用火一烧糊巴巴,吃进嘴里香极了。”
这是小时候东北乡村里小孩子们经常说的顺口溜。
也许有人要问了,杨拉罐真的有那么好吃吗?真的有那么香吗?
这还得听我慢慢跟你说。
在过去的东北乡村,春天的时候,杨树开始复苏了,长出了小芽尖,杨拉罐也开始慢慢长大了。

起初我并不知道什么事杨拉罐,只是见过杨树枝干和枝条间长得像鹌鹑蛋大小的东西,白里透黑,很好玩,也很漂亮。我也曾经用树叉子捅过,捡起来也摸过,但不知道是杨拉罐。
七十年代的一年春天,大地复苏,万物更新,和煦的春天刮开了远处的松花江面,也刮开了杨树上的枝条,枯黄的的枝桠开始泛绿了。
有一天下午放学后,几个同学贼眉鼠眼聚在一起,好像在商量着什么事情。因为我平时和他们一点都不掺和,所以他们有什么事情也都背着我。那天,他们商量一阵后就去了学校后边的生产队大场院,大场院后边是一个水塘,水塘岸边是一个杨树林子。
我非常好奇,心里刺挠就偷偷地跟着他们,来到了大场院旁。
领头的是我的发小,外号叫奔头,脑袋瓜子长得三圆四不扁的,属于那种咋咋呼呼带头上蹿下跳,能呼风唤雨把小伙伴弄到一起玩的淘小子。
奔头就像一个将军一样,站在大场院旁的一处高岗上,“你,二狗子,带一个人去场院里弄一些谷草来;你,狗剩子,带俩人去树林里整点杨拉罐来,麻溜的,快点回来,咱们烧杨拉罐吃。”
吩咐完毕,奔头坐在高岗上,嘴里叼一个谷草棍,瞅着手下的几个小伙伴散去,还在那里大声叫喊,“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我躲在大场院的院墙里,透过院墙的窟窿看到几个小伙伴屁颠屁颠地在忙乎着。
一会的工夫,几个小伙伴都回来了,二狗子把一大抱谷草铺在地上了,狗剩子从兜里掏出了一大把杨拉罐,在大伙面前显摆着,然后放在谷草上。奔头从裤兜里掏出火柴,点着了谷草,顿时一股青烟冲上了天,空气中有一股烧焦了的味道。
奔头手里握着一根树叉子,来回撅动着燃烧的谷草,谷草里发出了霹雳啪嚓的响声,旁边的这帮伙伴们眼睛盯在火堆里,不时地吞咽着唾沫,心里眼馋着火堆里的杨拉罐。
谷草堆燃烧得差不多了,奔头往外扒拉着杨拉罐。费了很大的劲头,被烧得糊了吧曲的有大手指盖大小的十几个杨拉罐呈现在面前。奔头把嘴里的谷草棍吐掉,在嘟囔着,“哎,那么多的杨拉罐,咋就剩下这么几个了呢?他妈的,火太大了,烧没了,下次一定得小点火。”
“快点吃吧,别烫了嘴啊。”
奔头一声令下,那几个小伙伴是蜂拥而上,蹲在地上用手抓起黑黢黢的杨拉罐。
“咋吃啊?这么小能吃吗?怪吓人的。”
“咋不能吃呢?高蛋白的,比猪肉都好吃。磨叽啥?麻溜吃你们的得了。”
奔头说完,拿起一个黑黢黢的杨拉罐就扔进了嘴里,嚼吧嚼吧就咽进了肚里,而且还吧嗒吧嗒几下嘴,说道:“真香啊。”
几个小伙伴效仿奔头,战战兢兢地把杨拉罐搁进嘴中,慢慢地嚼着。
“啪”,二狗子嚼了几下就吐了出来。
“啥滋味啊?腥了吧唧的,不好吃。”
“你们真是不识抬举,谁家能吃起猪肉?一年到了你们吃过吗?杨拉罐咋地也是肉啊?”
奔头急头白脸地说。
所有的伙伴们不敢再吱声了,在奔头高压态势下谁也不敢吱了毛,低头吃着杨拉罐,只是个别人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苦咧咧的。
我在旁边看着,尤其是他们脸上的表情看后我是非常难受,肚子里像翻江倒海似得,简直都要吐出来了。
那天,奔头他们一个个吃得小嘴麻黑,脸像魂画的,手上也是黏糊糊的,身上的衣服被抹得黑一道、白一道的。
我鸟悄地赶回家,正好当老师的父亲下班了,我就急着问他。
“爸,杨拉罐能吃吗?我刚才看奔头他们在大场院旁烧杨拉罐了。”
“可不能吃。虽说杨拉罐烧了之后硬邦邦地,看似像肉,但是那玩意吃了以后会引起身体不适的。”
“杨拉罐就是夏天可哪爬的杨拉子幼虫,幼虫出了壳后就长成了杨拉子。”
“我的妈呀,太吓人了,我可不敢吃。”
听完父亲地话,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都在哆嗦着。
第二天上学,我偷偷地和二狗子说了杨拉罐的事,他听后马上就有了反应,要吐。我说,你可别介,以后不吃就完事了。
后来,奔头又张罗去烧杨拉罐吃,小伙伴们谁也不去了,气得奔头唔噜豪风地来找我,说是我说的杨拉罐吃了以后会对身体不好的。我说,不是我说的,你去找我爸,是他说的。
奔头听完,扁担沟眼睛长长了,也就蔫退了。毕竟父亲是他的老师,他哪敢去找老师理论杨拉罐好吃不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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