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写字是自己的事。喜欢,就写呗。可我却是一个慵懒之辈,写写停停,总是不能进入什么创作状态。直到今天。
二十年前吧大约,我在一个叫做树基沟的矿山小镇上中学。那是一个号称学会数理化走遍全天下的年代,可我却异常偏科,除了喜欢绘画、书法、篆刻,就是文学。偏就偏吧。我不知道小时候,我是否有过抓周的经历,玩具,糖果,纸笔,我奔了哪一个?但我私下里却常想:如果我的书画先参展,那么将来我就从事艺术,如果我的文章先发表,那么就从文,也就是说,自己跟自己来个PK。当然,那时还没有PK这个词。
其实,现在也没弄清楚到底孰先孰后。只记得处女作正式发表好像是1985年,一组散文诗,刊登在抚顺市文联主办的《五月》杂志上。当样刊和稿费寄到学校时,同学们一片惊羡,老师却满脸狐疑。一次语文课,同学们的作文都批下来了,唯独不见我的,课代表也不知何故。课后,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翻开我的作文本,问:这篇作文是你写的么?我答:是。因为文章里有一些涉及绘画方面的知识,使她愈加不相信了。但老师毕竟高明,她转身从卷柜里取出一本国画挂历让我看,并说,这样吧,你根据其中的一幅写一篇读后感,就在这(办公室)写,如果写得好,这本挂历就送给你。我知道这是对我的考验,也隐约感觉自己在受着某种委屈之外还有的羞辱,但我更喜欢那些印刷精美的画作。我忍着泪水,抖着双手,默默地翻看挂历,最后选了一幅徐悲鸿先生的《奔马图》——我不仅临摹过先生的作品,而且拜读过廖静文撰写先生的传记。我伏案疾书,从画家的身世到笔墨的技巧,由艺术的境界到抒发的情感,洋洋洒洒,一挥而就。交上卷纸,便头也不回地跑出办公室。
结果如你所知,第二天语文课,老师挟着挂历向我走来。
1998年,我从一家国有企业辞职,混进省城务工人潮,美其名曰自由撰稿人,过起了鞍与笔的日子。鞍是游荡,笔是耕耘,这也是我一直喜欢和向往的生活方式。但好景不长,两年后,报刊稿费拖欠成风,只有缚鸡之力的我自然捉襟见肘,囊中羞涩。于是,控诉给一位报刊编辑。编辑仗义,带我拜见了总编大人。
那是一个春天,一定。我的很多人生转折总是与这个蓬勃的季节有关,比如恋爱、结婚、生子和辞职。那个春天的早上,报社大院的树木似乎也葳蕤了许多,我一口气爬上六楼,敲响了总编的门,惴惴递上应聘材料。总编说曹雪芹的时代已经远去,现代人的追求是享受生活而不是孤灯夜雨写一部什么千古绝唱。时值中午,编辑部的人来电话招呼总编去食堂吃饭,总编说:今天你们有新同事来,大家一起出去喝酒吧。最后,几瓶雪花落肚,我不知道那透明的杯子里漾的究竟是酒还是泪。
感谢上苍,让我能够继续与笔与纸打交道,继续操练事关精神的活计。
而就在刚刚逝去的2013年,冬天,懒散如我者,被中国散文家协会、辽宁作家协会吸收为会员,辽宁散文学会当选为理事。虽然,这证明不了什么——作家,总要靠作品说话。但在这个物欲横流、精神迷失的时代,我还是有些暗自欢喜,仿佛那个找到工作的春天,或如地下党人投身革命组织,久有凌云志,重上井冈山。
韩石山先生有云:黑沉中的亮丽。对于我,也许这就是吧。(应景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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