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日语的变化
(2012-02-28 15:3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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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日语的变化
面对这种「乱れ」,近年来在日本国内不断有书籍问世。例如,日本大修馆书店的『問題な日本語』、『問題な日本語続』、讲坛社的『日本語の「大疑問」』、角川书店的『怪しい日本語』、PHP研究所的『敬語スタディー』等等。在这些书籍中所涉及到的问题大致有年轻人用语、新语、流行词语,以及敬语的不规范使用等等。
在语言发生变化的过程中,当与以往不同的词形、词义或用法出现的时候,最初往往会被认为是错误的。然而,当使用的人逐渐多起来时,其中的一些便会被视为语言的变化。对这样的变化不能接受的人,会认为是“乱”。但是,当某种“乱”具有它的合理性,并且被大多数人所认可时,这种“乱”会成为一种大势所趋的、理所当然的变化,并逐步地固定下来。
首先举一个较简单的例子:「とてもいい」这一说法现在看来毫无疑问是正确的。可是在日本的明治时代,「とても」一定要与否定形式呼应才能使用。据文献记载,明治时代的著名民俗学家柳田国男先生曾经对「とても寒い」的说法大为吃惊。到了大正时代的末期,「とても」才开始逐渐出现在肯定形式的句子中,如「とてもおいしい」等。
与此类似,一般认为副词「全然」要与否定形式呼应才能使用,而现在也出现了「全然いい」「全然平気」「こっちの方が全然大きい」的说法。
在日本,人们是如何看待这种变化的呢?
根据NHK放送文化研究所“语言问卷”(2003-2004)的调查结果,感觉到日语混乱的人数占全体被调查人数的85%。
1.语音方面的变化
(1)读音的变化
在日语的音读中,有一种叫做「百姓読み」读音,它起初是非正规的误读,而后来却变成了正规的读音。例如:「憧憬(しょうけい)→(どうけい)」「消耗(しょうこう)→(しょうもう)」「洗滌(せんでき)→(せんじょう)」等等。这种读音变化主要是受汉字字形、偏旁的影响类推,以及误读所至。
此外还有一种由于音节的颠倒所致的发音变化。其中,「新」的读音「あらたし」→「あたらしい」是比较典型的一个。在平安时代此词读作「新(あら)たし」,但是后来受到「惜(あたら)し」(后来成了废词)这个读音的影响,发生了音韵倒置现象,也读作「あたらし」了。而形容动词的「新た」以及其有关联的「あらためる」仍然保持原来的读音。这种音节颠倒的例子还可以举出:「山茶花(さんさか)→(さざんか)」、「秋葉原(あきばはら)→(あきはばら)」「種(たね)→(ねた)」「(しだらない)→(だらしない)」「舌鼓(したつづみ)→(したづつみ)」「腹鼓(はらつづみ)→(はらづつみ)」
(2)鼻浊音逐步走向消失
鼻浊音正在逐步走向消失,这在日本的语言学界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话题了。现在,在日本的年轻人当中,很少有人使用鼻浊音,有的人甚至不知道什么是鼻浊音。年龄较大的人一般认为,鼻浊音给人的感觉柔和,是日语语音中的一种美的表现,完全发成浊音听起来感觉不舒服,应该提倡使用鼻浊音。也有一些人认为,现在日语中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而鼻浊音的衰退是语言进化过程中的一个难以避免的现象,它对整个日语发音体系并没有什么大的妨碍。再加上使用鼻浊音的规则比较繁琐,在什么场合要发鼻浊音很难彻底掌握。况且,在一些方言地区根本就不存在鼻浊音。另外,在学校的国语课上也不讲授鼻浊音。这些也许就是鼻浊音逐步走向消失的重要原因。
(3)名词声调的平板化
名词的声调的平板化,即由起伏型变为平板型,在单词的第二个音节之后声调不下降,一直保持平的声调。例如: (彼氏)かれし→かれし
(映画)えいが→えいが
ギター→ギター
也有的单词由于变成了平板式的声调,其词义也发生了变化。例如:
サポーター(体育运动使用的)护身、护腿、护膝、护肘
サポーター(体育运动的)拉拉队成员、加油助威的人
パンツ 男子内裤
パンツ (男女)裤子
ショップ
ショップ(面向年轻人的)西式服装店
此外,发音的平板化的现象还经常出现在同一行业、同一专业的人群中。这种平板化发音给人一种同一集团、同一归属的感觉,被称为「専門家アクセント」。例如:
计算机、信息处理行业:
データ→データ
ディスク→ディスク
乐团:
ドラム→ドラム
ギター→ギター
电视剧制作:
ドラマ→ドラマ
マネージャー→マネージャー
根据一般的规律,日语声调的变化有这样一种倾向:最初是起伏型的单词由于长期频繁地使用,最终有可能变成平板型。特定领域、行业的平板化现象也可以大致说明这个问题。
此外,如「アマチュア」「ダイヤル」「ハート」最初也是起伏型的:「アマチュア」「ダイヤル」「ハート」。不光是外来词,像「電話」「会社」「電車」「映画」「天然」等汉字词汇也是从最初的起伏型变为平板型的。
(4)用言声调的起伏化
这里说的是用言终止形的平板型声调变为起伏型。也就是说,原来平板型的动词、形容词渐渐地变为起伏型。在复合动词中,这种倾向更加明显。就连一般认为比较保守的NHK的播音员也出现了这种倾向。例如:
取り巻く–とりまく→ とりまく
込み合う–こみあう→ こみあう
攻め寄る–せめよる→ せめよる
住み込む–すみこむ→すみこむ
冷たい –つめたい→ つめたい
怪しい
危ない
つらい
固い
2.词形、词义方面的变化
词汇的变化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比如说:「つま」一词原来是夫妻、恋人之间的相互称呼,而现在只用于丈夫称妻子。「坊主」原指寺院中的“住持”,现在指“一般僧侣”。「女房」原来指宫中女官的房间,后来又直接表示「女官」,而现在用于丈夫称自己的妻子。「おまえ」和「貴様」原来都是表示敬意的词语,而现在用于男子对同辈以下的人不客气的称呼。
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出现了「サボる」「ダブる」(已被辞典收入)之后,在九十年代又出现了类似的流行语动词「マクる」(マクドナルドに行く)、「コクる」(告白する),以及形容词「きもい」(気持ち悪い)、「むずい」(難しい)。这些词虽然尚未正式进入国语辞典,但已经为日本的年轻人广泛使用。
「すごい」一词是形容词,但现在被日本的年轻人当作副词使用。现在,像「すごいおいしい」「すごい感動した」这样的说法几乎随处可以听到。因此,在近几年出版的辞典中可以看到这样的解释:
「俗に連体形を副詞的に用いて『すごいおもしろい人だ』のような言い方もある。」(引自『大辞泉』)
「話し言葉では、『すごい』のままで『すごく』同様、連用修飾に使われることがある。『すごい悔しいよう』『お母さん、すごい怒ってたよ』」(引自『明鏡国語辞典』)
将「違う」的过去式「違った」说成「違かった」,把其连用形接「て」的「違って」说成「違くて」。也就是说把「違う」的名词形“違い”当作形容词看待。
前面提到的「全然」一词要与否定形式呼应才能使用,或者接一些具有否定要素或消极要素的词,如「違う」「別だ」「だめだ」「反対だ」,这一点与其他后接否定形式的副词的用法是相同的。
而现在也出现了「全然いい」「全然平気」「こっちの方が全然大きい」的说法。由于使用已经十分普遍,所以在一些辞典中也加进了这样的解释:
「俗に、否定表現を伴わず、『非常に』の意にも用いられる。例、『全然おもしろい』」(引自《新明解国語辞典》〈第五版〉)
不过,「全然」一词在明治时代既可以接否定形式,又可以接肯定形式。例如在一些有名的近代文学作品中就可以找到接肯定的形式的例子。
惯用语「気が置けない」的意思本来是:「気遣いする必要がない」。可以译成:(关系)融洽、没有隔阂、推心置腹。但是最近在日本的年轻人中被用于另外的一种意思:「気を許せない」「油断できない」。相当于中文的「不能疏忽大意」。与原来的意思几乎截然相反。据日本文化厅「国語に関する世論調査(2002)」的结果,能够正确理解其意思的只占被调查者人数的44.6%。
惯用语「鳥肌が立つ」在辞典中的解释是:「寒さや恐ろしさ、あるいは不快感などのために、皮膚の毛穴が縮まって、鳥の毛をむしった後のようにぶつぶつが出る。」由此可见,这是一种不好的感觉。但近年来,出现了这样的用法:「あまりのうれしさに鳥肌が立つ」「感動で肌が立つ」。意思是「精神振奋」,显然与原来的的意思大相径庭。
谚语「情けは人のためならず」在辞典中的解释为:「情けを人にかけておけば、巡り巡って自分によい報いが来るということ。」大意是“好心总会有好报”。可是现在在日本的年轻人中又出现了第二种意思:「他人にあまり情けをかけるのは、その人間の将来のためによくない。」意思几乎相反:“过分爱护反而害人”。
谚语「犬も歩けば棒に当たる」原意是「物事をしようとすれば、それだけに災難にあうことも多いというたとえ。」——行事时常会遭灾惹祸。而现在却变成了「何かしているうちには、思いがけない幸運にあうこともあるというたとえ。」——常在外面闯荡或许会交上好运。现在,第二种意思占了上风,却很少有人使用第一种意思了。
也就是说,当出现了新的释义的时候,原来的释义就有可能被替代。
此外还有:「流れに掉さす」「役不足」等等。
3.语法方面的变化
「ら抜き言葉」是指非五段动词变成可能态时把助动词「られる」中的「ら」省略的说法。例如:」来れる」「寝れる」「見れる」「食べれる」「起きれる」等等。这种「ら抜き言葉」最早出现于昭和年代的初期,但是到了二战结束之后才引起世人的关注。到了20世纪90年代以后,在年轻人这个群体中使用「ら抜き言葉」已经相当普遍。
为什么会产生「ら抜き言葉」呢?可以说,出现这种现象有社会的原因,也有其语言自身的原因。首先,五段动词自江户时代开始就已经出现了类似的现象。例如:「読む」「行く」「変わる」的可能态本来是「読まれる」「行かれる」「変わられる」,因为产生了约音现象,所以变成了「読める」「行ける」「変われる」。由此看来,「来られる」「見られる」「食べられる」变为「来れる」「見れる」「食べれる」似乎也有它的合理性。
(2)「さ入れ言葉」
几乎与「ら抜き言葉」相反,「さ入れ言葉」是指五段动词变成使役态时不是接「せる」,而是和一段动词一样,也接「させる」,这样就多了一个「さ」,因此被称为「さ入れ言葉」。例如,在「行く」「使う」等五段动词后本来应该接「せる」,成为「行かせていただきます」「使わせていただきます」,而「さ入れ言葉」却将其说成「行かさせていただきます」「使わさせていただきます」。
一般的语言学家认为,这是由于说话人想要加强自谦语的语感才多加了一个「さ」。
语言变化的特点之一是避开繁琐,朝着单纯化的方向发展变化,前面谈到的「ら抜き言葉」是这样;那么,由于非五段动词均使用「させる」,为了取得一致,五段动词也使用「させる」,这可以说是很合理的,也是在朝着简单化方向发展变化。
日本朝日电视台的一位播音员不无担心地说:由于「さ入れ言葉」的说法经常在电视节目中出现,真担心会在不知不觉之间被广泛使用。这样的话,将来就有可能成为正式的说法,但愿这是杞人忧天。
除此之外,还有助词的使用、自动词与他动词、敬语的使用方法等等问题,由于文章篇幅的关系,恕不赘述。
4.变化的原因
现代日语为什么会发生诸如此类的变化,可以从如下几个方面找到原因。
(1)语言使用的方便
在年轻人用语中,经常可以看到许多省略后形成的略语,这种省略的现象并不是单纯地追求语言交流的效率,也有许多是觉得这样说很有趣。例如:
格好がいい → かっこいい
気持ちが悪い → きもい
むずかしい
サラリーマン → リーマン
ゲームセンター → ゲーセン
和語 |
漢語 |
外来語 |
催し |
行事 |
イベント |
持ち主 |
所有者 |
オーナー |
口づけ |
接吻 |
キス |
写し |
複写 |
コピー |
「パンツ」原意为“短裤”,而年轻男女却把它当作「ズボン」、「スラックス」的意思来使用。于是,服装制造商为了迎合年轻人的喜好,也原封不动地使用了「パンツ」这一说法。因此,现在这个词的意思出现了年龄差。
即使同样是外来词也有新老之分,所以也会产生年龄差。例如:(箭头后面为较新的词)
チョッキ
バンド
アベック
オートバイ→
老年人多用前者,年轻人多用后者。
在日语中有些词,特别是有些惯用语表面上的意思暧昧,只靠表面上的意义来理解,有时会产生误用。例如:「役不足」的意思是「割り与えられた役に対して不満であること」(对分派的工作不满)、「その人の力量に比べて与えられた役目が軽すぎること」(大材小用)。而在现实中经常有人将其理解为「自分の力が足りない」(能力不够)。据日本文化厅2002年「国语舆论调查」的结果,能够正确理解「役不足」词义的只占被调查者人数的27.6%。
「流れに掉さす」本意是「時流に乗る」「大勢に同調する」,即“顺应潮流”的意思。但经常被人们误用为「時流に逆らう」。
类似的词语还有前面讲到的:「気が置けない」「情けは人のためならず」等等。
在日语的音读中有一种比较特殊的发音叫「慣用音」。例如:
消耗(しょうもう)
憧憬(どうけい)
弛緩(ちかん)
洗滌(せんじょう)
等等。它们是受汉字字形、偏旁的影响,导致的误读,[耗]「憧」「弛」「滌」原来的发音分别是「こう」「しょう」「し」「でき」。但是,这种上面所讲「慣用音」在很早以前就被固定下来了。
而在现代日语中也会产生这种类推的现象。例如:「大地震」的正确读音应该是「おおじしん」,但是有半数以上的人在读「だいじしん」。因为后面的「地震」二字是音读,因此「大」读成“だい”也属于正常的类推。
此外,年轻人喜欢把「三階」「十匹」读成「さんかい」「じゅっぴき」也属类推所致。拿「三階」来说,除「三階」之外,从「一階」到「十階」全都读成清音的「かい」,在不会产生误解的前提下,「三階」也就没有必要读成「さんがい」了。这也是语言避开繁琐,朝着单纯化的方向发展变化的一个例子。
语言是历史的产物,并且语言在各个时代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中起着重要作用。因此,语言会根据该时代的要求、社会的环境发生变化。汉语也是同样,例如汉语中的“介绍”原为“绍介”;“爪牙”这个词现在是典型的贬义词,可过去是指“得力的武臣”;“来龙去脉”原来是迷信的人讲风水的话,后用来比喻人、物的来历或事情的前因后果;“水落石出”原来只用于写景,后来用于比喻事情的真相中的暴露;“后来居上”原来含有“不符合应有的秩序”之意,现在泛指后人超过前人,新事物胜过旧事物。
也就是说,与社会发展、社会环境变化的同时,要求有适应这种发展、变化的语言环境。语言的变化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当然,不合理的变化需要语言学家对其进行研究,进行合理的规范。然而,合理的变化一旦被人们所承认,并且被人们所使用,就会在新的时代更有效地发挥其作用。井上史雄在谈到日语的变化时说:当某种新说法的使用者达到25%的时候会被人们说成「誤用」,当达到50%左右的时候会被人们说成「ゆれ」;而当达到75%左右的时候会被认为「慣用」;当接近100%时就成为「正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