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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汉对译版《麒麟》小序

(2020-10-27 15:59:08)

谷崎集小序

施小炜

    谷崎润一郎(1886-1965)其人,大约不妨说已经晋身入了传说之列。坊间曾盛传他倘能多活几年,日本首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美誉,就非他莫属了,哪里轮的上川端康成(1899-1972)。唯叹才华不敌寿数。庄子(约前369-前286)云:“人上寿百岁,中寿八十,下寿六十。”孔颖达(574-648)疏《左传》,却认为:“上寿百二十岁,中寿百,下寿八十。”然而不管依照那种标准,谷崎活了79岁,都只能算作“下寿”。——您别说,古人倒还真是长寿,呵呵。且没准儿这下寿,就是导致谷崎终未摘取诺奖的罪魁祸首,亦未可知呢。当然此言恐属流言蜚语类,颇难考辨真伪,姑妄听之,聊备一说可矣。不过,斗胆说一句触犯众怒的话:窃以为身为小说家,谷崎润一郎只怕远较川端康成优秀。固然,川端康城也算得足够优秀了。

    谷崎属于这样一代日本人:当他们开始其学习经历时,日本社会正处于由东向西扭转身姿的时代;中国文化的影响开始下坡,日趋衰减,然尤似回光返照,余韵不绝;不过接下去,就将开启一段西洋文化取而代之的历史了。

 然而这一抹余光毕竟挟着雄踞霸主宝座近两千年的强势余威,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尚足以影响一两代日本人而有余。在谷崎润一郎所受的教育中,“汉文汉籍”仍旧占着相当的比例,看看他十六岁做的两首“汉诗”,便可大致理解这余光的实态了。

 

《牧童》

牧笛声中春日斜,青山一半入红霞。

行人借问归何处,笑指梅花溪上家。

 

《残菊》

十月江南霜露稠,书窗呼梦雁声流。

西风此夜无情甚,吹破东篱一半秋。

 

    前一首《牧童》,大约会有明眼人免不得要臧否说全套杜牧的《清明》“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然则岂不闻“李白‘凤凰台’之作全套‘黄鹤楼’。只要套得妙”(语出红楼梦第十七回)么?谷崎套得到底妙不妙,固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虽非母语,谷崎却显然已熟练掌握了“汉诗”固有的语言、法度,更能另造新境,别出异彩。我等不妨扪心自问:自己十六岁时,可曾用英文写出过十四行诗,抑或用日文写出过和歌、俳句,且水平足可与润一郎的汉诗相媲美,哪怕是套、是仿呢?如若不曾有过此等壮举,则我等就只好承认谷崎润一郎之才确乎高于我辈、堪称神童了。

    谷崎还是个美食家,对中华料理情有独钟。他的运气也佳,同班好友里居然就有一位笹沼源之助(1887-1963),家里是开饭馆的,而且还是当时东京唯一一家中华料理店,店名“偕乐园”。 建筑豪华高尚,“便是比不上阿房宫,却也是大厦高楼”——这话是森铣三(1895-1985)说的——名驰遐迩,座上客都是各界名流,谷崎就曾在笹沼的引领下偷窥过前来会餐的尾崎红叶(1867-1903)、岩谷小波(1870-1933)等文坛大佬。不过最吸引少年谷崎的,却还是美味高端的料理,用他的话说就是:“还隔着两三条街,中华料理那独特的香味便扑鼻而来了。在当时的东京街头还难以闻到的、充满异国情调且美味难忍的香味,强烈地刺激着少年的食欲,让我对每天吃着这种东西的笹沼艳羡不已。”如果说“汉诗文”激发了少年谷崎对精神世界的向往与追求,那么“偕乐园”便是一粒火种,点燃了谷崎对世俗文化的好奇与牵念。而这二者两相结合,催生出的就是谷崎所谓的“中国趣味”了。

谷崎曾经两度来华漫游——他一生不曾游历过欧美,两度访华便是他仅有的海外旅行经验了。第一次是在1918年11月,经由朝鲜半岛进入中国,由北向南,历时约两月,游历江南一带,回国后写下《苏州纪行》(1919.2,中央公论),表现出对中华文明的倾倒和对中国社会现实的关切。1926年1月至2月间,他再度来华,这次只游览上海一地,结识了内山完造,并经内山介绍,结交了郭沫若、田汉、欧阳予倩等一批中国作家和影剧界人士,与他们进行了多次交流,归国后写下《上海见闻录》(1926.5,文艺春秋)和《上海交友记》(1926.5-8,女性)。

    除了这些游记,润一郎还写下了《西湖月》(1919)《秦淮夜》(1919)《天鹅绒之梦》(1919)《鹤泪》(1921)等一批中国题材小说,都收入了本书。始终以罗曼蒂克的、充满温馨善意的目光审视中国,这是谷崎有别于他人的特征。其小说中的中国,总是饱含浓郁的神秘色彩,充溢着异国情趣,甚至仿佛迷人的仙境。老实说,远比当时的中国现实美丽得多了。

    谷崎润一郎生前,曾经爱以这样一首自作和歌(短歌)挥毫赠人:

我といふ人のこころはたたひとり

われより外に知る人はなし

    短歌,日本人称之为“三十一文字”,因其为31个音节的缘故。不押韵(由于韵母种类过少,日文诗歌皆不押韵,除却少见的例外),诗歌美全体现在节奏上,基本无法译成外文。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姑且试译作如下四句:

谁知此人,谁识此心;

知我心者,舍我无人。

要读懂人,读懂人心,的非易事。至少,谷崎看来是不相信别人能够读懂其心的。而如欲读懂谷崎,他的作品大概是唯一的途径,或者借用时下流行的说法,叫“抓手”。本书所收的几篇作品,虽则篇幅短小,却不妨说也是构成通向谷崎世界的途径,而且,恐怕还是重要的途径,之一。

(202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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