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说过:“我虽著作等身,不及陈寅恪寥寥数百字”;北大校长傅斯年也称陈寅恪“近三百年来一人而已”。可今天很少能读到陈寅恪的文章,主要因为他的成就都在史学、哲学、古典文学研究领域。他在清华任教时被称作“教授之教授”。许多人不知的是这位名满天下的一代英才,却与鲁迅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1902年,12岁的陈寅恪入日本弘文学院,恰巧,鲁迅考上官费留学生,在学堂总办俞明震的带领下由南京去日本。俞明震是鲁迅的老师,且是陈寅恪的舅舅,他虽是晚清官员,却积极支持康梁变法,主张向日本学习明治维新的先进经验,曾两次带领官费留学生赴日,他的侄子俞大纯和外甥都因此成为留日学生。
鲁迅对开明的俞明震和陈家兄弟的印象都很好,他在《朝花夕拾·琐记》曾提起对俞明震的印象:“第二年的总办是一个新党,他坐在马车上的时候大抵看着《时务报》,考汉文也自己出题目,和教员出的很不同。有一次是‘华盛顿论’,汉文教员反而惴惴地来问我:‘华盛顿是什么东西呀?’”鲁迅在日记多次称俞明震为“俞师”或“恪士先生”以示尊崇。与陈寅恪在日本弘文学院学习日语,同住一舍,同学两载。
当时鲁迅已经已经成年,陈寅恪当时年仅12岁,在鲁迅眼里就是一个小弟弟,尽管小弟天资过人,但毕竟年幼,很多观念、想法和鲁迅还存在着代沟。鲁迅取得了弘文学院的毕业文凭之后,于1904年去了仙台医学专门学校学医。学日语对具有语言天赋的陈寅恪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他更多的精力关注着绘画、音乐、古诗,与李叔同常常一起参加一些艺术活动,全力支持李叔同编辑《音乐小杂志》,并为杂志撰稿,两人还经常在一起探讨书画和音乐。
后来,陈寅恪因足疾回国,就读于复旦,直到1910年才再次出国,游学于德国柏林大学、瑞士苏黎世大学、美国哈佛大学等名校,精通8国文字,尤擅梵文和巴利文,他本来就国学基础深厚,兼之游学西方15年,后遂成为中古史、宗教史专家。数年之后,三位当年的同窗后来各自走上截然不同的人生之路。鲁迅成为中国文学革命的主将,李叔同皈依佛门成为一代佛学宗师,而陈寅恪在文学和史学领域独领风骚。
不久,鲁迅应教育总长蔡元培邀请,出任教育部佥事,鲁迅当时刚刚出版了《域外小说集》,还有《炭画》一册,书名就是陈寅恪哥哥题写。1914年,因一战爆发,在欧洲游学的陈寅恪归国,来到北平投奔大哥,被聘为蔡锷秘书,经常与鲁迅见面。鲁迅1915年4月6日的日记里还记着:“赠陈寅恪《或外小说》第一、第二集,《炭画》各一册。”对陈氏兄弟,鲁迅颇为推重,曾对陈寅恪说:“你们兄弟均如此,读起书不要命,过目不忘又天资聪颖。”而陈寅恪答:“你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文学这一块。”此时陈寅恪已成年,但志趣与鲁迅并不相同,他性格孤僻,长期沉浸在中古史的学术研究中。没过多久,陈寅恪再次前往美国留学,中断了与鲁迅的联系。在那风云际会的年月,中国现代史上两位文学、史学大师的同窗之谊鲜为人知,今天读来更像一段传奇与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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