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赤司将他所有的饰品及华丽的衣服全都赏给了店里其他的艺伎,反正他要以男儿身离开这里,这些女孩子的饰物不需要带走,边想着日后与黑子的美好生活,他今天特别的殷勤,哄得客人满服服帖帖地甘愿把腰包全都奉上。毕竟这可是最后一个晚上目睹花魁霜叶的风姿了。
城屋的黑子虽没赤司那般大献殷勤服务客人,乖巧安静的性格也很讨喜,最近他也没怎么招待客人,全靠新人们为客人献酒、献舞,倒不是他排名下滑或是被其他艺伎排挤,只因他身体初愈,丽子妈妈怕他突然又再晕倒,于是,他静静地坐在一旁,为其他艺伎伴奏。
于此同时,黄濑费尽心思也弄不明白赤司到底想要耍啥花样,如果走错一步,他自己也身家难保,毕竟那鬼小子可是有紫原这个大靠山啊,他可不想因为这些毫无凭据的猜测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他知道赤司一定会带着黑子离开,可是要怎么做呢?他为了将黑子留在身边,故意将他的赎金定得很高,而且年年都在涨,那样的金额可不是一般的有钱人能拿出来的,除非像是紫原少爷那样的家底……赎金——家底——有钱人——黄濑总觉得自己是否漏掉了某些讯息,于是他将赤司的契约书还有黑子的契约书拿出来对比,他一直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向来都是客人赎走店里的孩子,从来没见过谁能自己还债的,除非他是花魁。看着那两份契约书,黄濑冷哼,雅子夫人曾问过自己,赤司赚到的钱不仅能还清自身的债务而且还留有一笔不小的数目够他下半辈子了,他怎么还让紫原少爷替他还债呢?原来如此啊,小霜叶,你这算盘打得可真精明啊,黄濑紧紧拽着那份契约书,将其揉皱,等自己抚平那怒气,才平整铺开,“小霜叶,你跟我玩,你还嫩了点,哼,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
三个不同的人,三种不同的想法,其实,就只是两个人的斗争。而黑子却始终是被蒙在鼓里头的。
“哎呀,酒没了,我这就去拿。”赤司笑呵呵地离开,正好与玲央撞个正着,看着对方一脸茫然,才想起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到他呢,“玲央姐,你怎么了?身体还不舒服吗?还是回去休息…”赤司问候道,雅子夫人告诉他玲央感冒了。“霜叶酱,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玲央扑通地给他下跪,并一个劲地向他道歉。赤司感觉不对头,四下张望,没看到保镖们,于是拉起玲央往另一边的长廊走去。
“为什么要道歉?”赤司冷静地问,内心却是忐忑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玲央哭够了,才慢慢道出来。原来昨天晚上回去之后,他就一直处于精神恍惚状态,妈妈警告他不准把发生的事说出去,一晚上他都在痛苦,他将赤司和黑子的关系全说出去了,尽管是被逼迫,这无疑是背叛了赤司对自己的信任,而且,按照吉原的规矩,作为商品的他们在客人买下之前必须保持处子之身,由于他们是男孩,不像女孩那样,即便初次已无,也看不出任何变化,只要瞒住所有的人便可。如今,赤司和黑子的事捅开了,等待他们的惩罚将是极其严厉的,虽然,赤司已被紫原少爷赎走,可黑子呢?他抽泣着,“对不起,霜叶,我没办法啊!而且…你还是快点告诉幽兰啊,黄濑先生就是我们的老板啊!”
赤司平静的脸上出现一丝丝裂痕,他最终的怀疑是正确的,他根本见不到黑子,丽子妈妈以他需要静养不宜过多打搅将他拒之门外,这样一来,黑子便不知道他已经卖给了紫原少爷。与他说好的绝不让任何人碰自己的约定被他打破了。“玲央姐,你先回去吧,我出来太久了,客人会不高兴的,没事的啊。”他安慰玲央,同时也是在说给自己听的。他将这事搁心里头,不管怎样,明天,他也要按计划将黑子带出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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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北泽先生你在说什么?”黑子停下手中的拨片,疑惑地看着身边正说话的客人,他说什么?昨晚赤司怎么了?紫原少爷买下他的初夜是怎么回事啊?北泽先生打着酒嗝,醉醺醺地说:“在说洛屋的花魁霜叶的事哦,真好呐,如果我有钱有势也会买下他的初夜啊,而且,过了今晚咱们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姿了,不过没关系,还有幽兰嘛,妈妈什么时候才会标出你的底价啊?”黑子根本没听完剩下的话,整个人都懵了,赤司把自己当商品献给紫原了吗?为什么没人告诉他?感觉喉咙有股腥痰涌上来,强行咽下那口痰,微笑着说:“啊啦,好讨厌啊,每次都被他抢先,不过,他若不在更好呢,这下换是诚屋的时来运转了呢,北泽先生可别因为霜叶不在了就不来了哦。”脸在微笑,而他的心却在滴血。
夜深人静,黑子送走最后的客人,疲倦地靠在门口,气管一阵刺激,被他积压在胸口的那口痰随即咳了出来,他用手绢捂住口,洁白的绢帕上沾满猩红的血,悄悄将手帕收起,转身回屋,感觉袖角被牵动,低头望,看到一名10来岁的孩子,那是赤司身边的秃。那孩子东张西望,确定没人了,才怯生生地将一张纸条递给他,说是赤司交给他的。迅速收下字条,吩咐那孩子回去,自己也回到房间中,打开一看,即而又将字条烧毁。
‘丑时于角屋旁的樱树下见’寥寥数字却让人雀跃,黑子换上衣服,离丑时还有两刻,熄掉烛火,惴惴不安地将耳朵贴近门,发现没人走动,他悄悄拉开门,走了出去,走到大门,竟看到丽子妈妈朝他的房间走去,于是他赶紧躲了起来,等妈妈走远了,他才小跑着往吉原花街深处的一条胡同跑去,不久,原已寂静的街道突然变得吵闹,许多打着火把的保镖们气冲冲地到处找人。看来又是哪家的妓女逃跑了,这样的事在吉原屡见不鲜,客人们不因这样的吵闹而生气,继续着他们的温柔乡美梦。
20、
到处都是一脸凶煞的保镖,黑子不得不躲在黑暗的角落等着火光逐渐变暗才匆匆离开,不知道赤司有没有被发现呢,亦或是他已经被抓?各种复杂情绪充斥着脑海,担忧的同时他又产生些许疑问,妈妈出现的时机太巧了,一般这时候,她应该不会出现在那的,而且,保镖们似乎是有目的地在找人,被谁告密了吗?还是说,一开始那字条就有问题?他不是在怀疑赤司,而是一切过于巧合。“发现了!!在那,快追!!”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黑子转身看到不远处有几人朝他奔来,没多想,便撒腿就跑,身上的衣服太累赘了,于是他脱下外衣,解下腰带,只着一件薄薄的单衣,现在已是入秋时节,半夜的气温是很冷的,他顾不上夜霜会让自己的病加重,拼了命地向前跑,转了多少条巷子,拐了多少个弯他已不清楚,只知能快些摆脱那些追兵,如果被抓到了,只有死路一条。
突然,黑暗中伸出一只手臂从后面捂住黑子的嘴,并将他拉到一处屋后,黑子惊恐地挣扎着,“呜…”“嘘,别出声,是我啦!”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渐渐放下戒备。感觉黑子不再反抗,救他的人立即松开手,把外套脱下来披在黑子的身上,问:“跟我来,小幽兰,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该不会是想要逃跑吧?”黄濑牵着黑子的手朝另一条小巷走去。黑子跟在他身后,感到疑惑,这么晚了,这个男人怎么还在闲逛,而且这里又是哪?“黄濑先生,您要带我去哪里?我还是回去吧。”“回哪去?诚屋?也不错,如果被妈妈发现了,大不了就说是我把你拐走呗,嗯嗯,有可能我会被爆打一顿也说不定哦。小幽兰真是坏心眼啊。”黄濑慵懒地说。
黑子并没有因为他的调侃而生气,甚至觉得今天的黄濑有些怪异,那说话有些阴阳怪气的,“黄濑先生,我自己走可以了。”黑子发觉手上的力度有些深,似乎要将他的手给捏碎。黄濑没有理会他,平静地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是夜晚的错觉吗?黑子看到这样的黄濑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恶寒,“…黄濑先生,我…!?”黑子看到前边灯火点点,一个拿着火把的人朝他们走来,那人看到黄濑后毕恭毕敬地向他低头,没开口,就被黄濑掴一耳光子,“全是废物,连个小鬼都抓不到!回去!!”那人低着头跟在黄濑后边,此时,黑子惊得连句话都说不上来。
吉原街道深处一栋小房子内,黄濑将黑子狠狠甩在地上,屏退所有的人,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一脸高深莫测地俯视着半趴在地上的黑子,带着微醺地冷笑道:“小幽兰好像有很多话要问,嗯,让我想想啊,从哪开始说呢?对对,就从那字条说起吧。”他故意在此停顿,尽管黑子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他知道哦,这孩子的内心已是一片翻腾。接着,他继续,“那字条是我写的哦,小霜叶什么都不知道,咦?那些字迹是小霜叶的??不不不,是我模仿他的笔迹写给你的,惊叹吧,连我自己都佩服不已啊,我想知道向来都是跟他对立的你看到那字条会怎样,结果让我很失望啊,为什么要去碰面?如果你讨厌他的话,才不会那么急着去见面吧?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哦,你喜欢小霜叶,而他也喜欢你!”
“所以,您就在一旁自导自演这戏码?”黑子艰涩的嗓音像是硬生生地从喉咙里挤出来,昂起头,坚定地与黄濑对视,一开始他没能从黄濑就是老板的这个事实中缓过神来,现在,他接受这个现实,他只担心黄濑会出尔反尔,取消赤司的赎身契约书。似是看穿了黑子的担忧,黄濑嗤嗤低笑,旋即狂笑,“你在担心谁?小霜叶吗?放心,我不会为难他的,当然,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之后,黄濑就没在出声,随手点上烟杆,看都不看黑子一眼,这样的沉默是种煎熬,如同犯人在等待着法官的判刑那样,是生是死全由上天定夺。
“我这人做事有两条原则,一是谁抢我一分我必向他讨回10分,二嘛,绝对不向商品出手,哪怕那是自己最最喜欢的也如此,现在,我真的很讨厌这第二点原则,小幽兰,而你却让我一次次失望,我真是白疼你了!”黄濑在黑子跟前蹲下来,温揉地捧起他的脸庞,深深地望进那双令自己着迷不已的水蓝色眼眸,此刻那双眼丝毫没有流露出半点恐惧,眼睛的主人勇敢地直视自己。黄濑很纠结,他深爱着黑子,却单方面地认为自己被他背叛,“我拼尽全力保护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小幽兰!!”他把黑子推倒,单手用力束缚黑子的双腕高举过头,将人反转,另一只手狠狠地摁住他的头,迫使黑子整个人趴在地面上,同时他用自身重量压在黑子身上。
黑子拼命挣扎,天生瘦弱的他怎是黄濑的对手,不仅被他死死压制,连衣服也被他扯掉,“黄濑先生,快放开我!!你要干嘛?!”他的反抗激发黄濑最原始的狩猎欲望,他冷哼道,“你说呢?自小在青楼长大的你不会不知道我想干嘛吧?”像是提醒黑子自己的意图,他把手探入松开的衣襟内,毫不掩饰地抚摸那片嫩肌。“唔…”黑子轻呼,他开始害怕了,拼了命想要摆脱黄濑的骚扰。黄濑低下头含住那饱满的红唇,粗暴地席卷整个口腔,不让黑子有半点喘息的余地。好恶心,小征快来救我!!黑子默默地向赤司求救,眼泪不听话地落下,黄濑滑腻的舌让他不舒服,于是他用力咬下。短暂的疼痛让黄濑松开黑子,同时也点燃他失去理智的怒火,他狠狠甩了黑子一耳光,擦掉嘴角的血迹,目露凶光,顺手拿起一旁的腰带捆住黑子的手,利索地褪去他身上的衣服,大刺刺地欣赏那洁白温润的躯体,“这漂亮的身体已经被别人碰过了,唉!”跟他叹息的语气不同,黄濑那几近癫狂的眼神让黑子更加毛骨悚然,他甚至忘了要反抗。
黄濑俯身亲吻黑子的脸庞,小心翼翼像是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玻璃品。他一路侵城略池,不放过任何一处肌肤。黑子咬紧下唇,忍下那一阵阵恶腻。“别那么反感好吗?我会做得比小霜叶还好的!”黄濑轻抚那红唇,试图让它从皓齿下解脱,猛然地,他抬高了黑子的腰身,一个冲刺挺进,完全不在乎黑子的感受,将身体深埋在黑子体内。“啊!”黑子大叫,再也忍不住,他奋力挣扎想要分散注意力,怎奈剧痛占据全身躯。最后他渐渐安静下来,睁着空洞的大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的某处,喃喃道:“霜叶就要离开了呢,这样就好,只要他能自由,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感觉到黑子的异常,黄濑起身,看到的是一双失焦的眼眸,他抱住黑子,颤抖着,“为什么这时候还要想着那个人,这不显得我更加愚蠢更加可悲吗?原谅我,小黑子!!”他叫出了黑子的本名,只可惜对方什么都听不到。
21、
“小幽兰,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你要乖乖的啊。”黄濑依依不舍地望了躺在床上的少年,他深深地伤害了这个人,昨夜之后,他们是回不到以前的那种关系了。现在重要的是着手赤司的事。
当黄濑出现在赤司面前,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震惊,这让他有些郁闷。“你不怎么感到吃惊嘛小霜叶,雅子夫人,把他的契约书拿来。”黄濑伸手接过雅子递上来的那份纸约,看了一眼,又数了数那笔钱,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将契约书正式交还给了赤司。“反正你已经是自由身了,可以离开这里了。”“等等,我还有事想要拜托您呢。”赤司收起契约书,叫住欲离身的黄濑。黄濑知道他为何事而叫住自己,于是坐到椅子上,问:“你还有什么事?小霜叶,不对,我应该改口叫你小赤司。你先别说话,我来猜,嗯,是为了另外的契约书对吧?”显然这件大事能动摇赤司,“怎么?不是这件事吗?那我走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把话挑明,我用我所有的钱将诚屋的幽兰赎走,没问题吧,我已经不是洛屋的花魁,你不会不接受吧?”赤司内心奔腾,虽不知道黄濑为什么会清楚这件事,他不想拐弯抹角,最好能速战速决。黄濑大笑,扶着额指着赤司,笑道:“我接受,当然接受了,不过,你晚了一步,那孩子现在已是我的人了,就在昨夜!”赤司平静的脸上出现一丝丝扭曲,他说昨夜,难道是那场骚动?他上前拽住黄濑的衣领,吼道:“你对他做了什么!!”黄濑冷静地挥开他的手,风轻云淡地回答:“做了什么?就是你对他做过的那些事啊,赤司,我警告过你的,而你却不听劝阻,跟我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戏码。小幽兰今后都是我的人了,你别想带走他!”说着,他从兜里拿出一纸契约,点上火柴,当着赤司的面将纸烧毁。
赤司眼睁睁地看着那契约书变成一缕缕灰烬消散在各处,“你!!你没资格说我!你不也欺骗了小哲吗!!”“呵呵,我怎么欺骗他了,除了花楼的老板外,我同时也是个制伞师哦。再说了,你有时间来管小幽兰吗?我可是很清楚哦,你跟幽兰的约定,同时你不也跟紫原少爷有过约定吗?作为他的爱人永远陪在他身边——这就是紫原少爷为你赎身的条件……还有哦,那位大少爷看上去可不像表面那么单纯哦,而且,他也是知道我就是洛屋和诚屋的大老板,想必他什么都没跟你说吧!!”黄濑斜睇赤司,欣赏那由红转白的俊脸,这时,紫原少爷拉门进来,望了一脸失神的赤司,无比心疼,狠狠地瞪了黄濑,“为什么要伤害他?你答应过我的!”黄濑无所谓地耸耸肩,装无辜回答:“我哪有啊,紫原大少爷,能请你带他离开吗?看样子,小赤司似乎还无法接受这事实,你可要好好哄他,最后我忘了说,小赤司,从今以后,能请你别来吉原吗?这里不欢迎你!!”黄濑最后的话语无疑是雪上加霜,重重地打击了赤司的自尊,他绞尽脑汁实施这个计划全为了黑子,结果他还是失败了。“…我能去见小哲一面吗?求你了!”他不惜放下自尊来乞求情敌。
黄濑冷笑,带着赤司濑到他住的房间,甫一进门就嗅到一股血腥,黄濑脸色惨白地拉开门,看到地上全是血,黑子则缩在一角剧烈地咳嗽,“小幽兰!你怎么了?快叫医生!!”赤司快步上前,推开黄濑,紧紧抱住黑子,呼唤他的名字。“小哲,是我,我来晚了,我…”黑子听到了许多的声音,但是只有赤司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抬眼望向那抹劲红,如同自己咳出来的血那样刺目,“小征,恭…恭喜你…终于能离开了,别、、别忘了我…”“不要说话,我在这!!”黄濑看着他们,狠下心让人将他们分开,“小赤司,你已经见过小黑子了,可以请你走出去吗?”黑子恋恋不舍地看着赤司,手臂逐渐离开那熟悉的怀抱,眼泪决堤般涌出,无声地说了声再见,或许他们再也无法相见了。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见不到那抹灿烂的红。
角屋旁的那株粉樱开了又谢,春去秋来辗转五年,黑子依旧在诚屋继续他的太夫身份,花魁之名如愿以偿地花落诚屋。自此之后,黄濑待他如同珍宝般,只有在有客人点名时,黑子才会出现,其他时间他都是住在黄濑的房子里养病,他的身体越来越糟,有好几次,黄濑都以为他挺不过去,他知道黑子这份顽强是为了能再次活着见到赤司。
而被紫原带走的赤司很好地兑现自己的约定,然而他在生意上所展现出来的手腕令紫原刮目相看,而且他利用自己在吉原攒下的人脉进一步扩展紫原家族的事业,使得这个传统的贵族走在了时代的前端。
紫原望着眼前褪去年少青涩,多一份英气的俊美青年,开口道:“小赤,我们的约定已经结束了,我现在让你离开,你一直都想着去见幽兰吧。”是该放手了,尽管赤司就在他身边,他却感觉两人间的距离比在吉原更遥远,在离开吉原的那天赤司的心就落在了黑子那里。赤司略显吃惊,不去问紫原缘由,这些大家都心照不宣,“谢谢紫原少爷多年来的关照。”短短的一句话,赤司只身走出庄严的大门一如当年他只身随着紫原进入这栋房子那样,挥一挥手,不带走一丝云彩。
22、
当黑子以为一辈子就这样在吉原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时,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在他跟前。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蓄起大胡子的火神,一时激动热泪盈眶。“…火神先生…你还活着?太好了。幽兰好高兴!”他哽咽道,原以为不会再见到火神,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变呢。火神用手帕擦掉他脸上的泪水,“幽兰你瘦了好多,辰哥说你得了重病,我知道在国外可以治你的病,要跟我离开,去外国吗?”黑子错愕地望着他,他的意思是……火神立刻回道:“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说过要将你赎走的,若不是我遇上海盗,或许早就带你走,不让你受苦了。”他很喜欢幽兰,不同于恋爱,而是纯粹的友情。对于黑子后来的种种遭遇,火神懊恼自己怎么不早些回来。
黑子诧异他还记得那时的约定,而且为了实现约定还是回来了。“你明明都结婚了,不怕夫人生气吗?”他刚才不是说过自己已经跟那名救了他的渔夫女儿结婚了吗?那样的约定忘了就忘了。火神有些疑惑,“我来赎你跟我结不结婚没有关系啊,虽然当时我失去记忆,可后来想起了跟你的约定,而且,她也知道你的事。你不愿意跟我离开吗?”黑子摇摇头,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的主人不让他离开的。
“可以啊,小黑子,随你喜欢去哪都行,我不拦你。”黄濑无所谓的态度让黑子以为他又在开玩笑,然而,他的眼神是认真的,痛苦的,矛盾的,“其实,很久以前你就自由了,因为,你的契约书被我烧掉了嘛,所以,你也没必要继续待在你讨厌的人身边。”他自嘲道。黑子深深地伏在地上,感谢黄濑多年来的照顾,他坐直身,回答:“黄濑先生,我并不讨厌你,只是不原谅你,你竟然让小征露出懊悔的表情,让他如此痛苦地离开吉原!”他从来不讨厌任何人,当然也不喜欢任何人,他的爱意开始就只属于赤司的。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剪刀,趁着黄濑发愣迅速剪掉那一头光泽柔软的长发,缕缕发丝散落在地上,他沉静的表情仿佛剪的不是自己的头发,“黄濑先生你说过喜欢我的头发,幽兰没有什么好报答您的,唯独这头发,望您喜欢。”
黄濑愣愣地看着黑子毅然转身的背影,许久才蹲下身,颤抖着一点点地捡起地上的头发,捧着发丝无声哭泣,他是这场戏剧中悲剧的小丑,不仅没有愉悦观众,反而落下一身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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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来晚了一步,丽子妈妈告诉他,黑子已经跟着火神离开吉原,至于去了哪,没人知道。再次与黑子失之交臂,赤司并不气馁,只要黑子还活着,他定能找到。
“黑子,身体好些了吗?来吃药了。”火神把绿间医生开的药煎好,并端上来。黑子虚弱地睁开眼,看着火神,无力地点头。火神曾问过黑子要不要住到他家里,被婉言拒绝了,黑子不想再欠这个人的人情,于是,火神便让他住到自己老家的别墅里养病,知道他在这里的,只有黑子的医生绿间先生而已。火神将他扶起,一口口地喂他喝药,平时他若没空,便由他的妻子来照顾黑子。那是个不算漂亮但是却很活泼的女人,对于黑子的身世只是从丈夫那听到些,或许是年龄相仿,她很疼惜黑子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一样看待。
喝过药后,他望了眼火神,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肯定有什么事,于是开口问,“火神先生,怎么了?”火神有些支吾,思考着怎么回答,“今天我过来,顺便带了个客人……”说着,他走了出去,随后又折了回来,身后还站着一个人。看到对方,黑子手中的碗掉在了地上,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明明没在指望着能再见面,这不是梦吗?“……”他想要喊出那人的名字,却泣不成声。
“小哲,我终于找到你了!”赤司上前紧紧抱住黑子,原以为此生不会再落泪,见到黑子那瞬间,泪腺已决堤,“对不起,现在才来接你,原谅我!”黑子圈住赤司的背,好好感受那份真实的温度,眼前看到的红色不是自己的血,而是赤司红叶般炫目的红发,“小征,你终于来了啊!我等得好久…”担心过多的激动会造成黑子身体的负担,赤司放开他,并让他躺下,“我哪都不去,在这里陪着你。”
黑子在身体稍微好些的时候总会到屋后林子中的一块空地上晒太阳。赤司从绿间那里知道黑子已经没多少日子了,肺部纤维化让他呼吸越来越困难。“小哲,要是睏了就回去吧。”赤司抱起黑子,让他枕在自己怀中。黑子望着漫山遍野的翠绿,已经是春天了,百花齐争艳,都敌不过樱树枝头一簇簇竞相怒放的樱花,“樱花好漂亮哦。知道吗?开得最漂亮的那棵树下埋有死人哦~”黑子调皮地笑道,然而赤司并不觉得有啥好笑的,相反感到难过,不由得搂紧怀中的人,“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两人相互偎依着,谁都没有说话。黑子的呼吸越来越弱了,心跳声也越来越慢,赤司强忍着,不去注意那些生命即将消逝的指征。“小征,我好冷,能抱紧些吗?”他将外套盖在黑子身上,回答:“暖和些不?”换来的是黑子的短暂沉默。几分钟还是几小时?黑子又再开口说话,只是声音很细很细只有将耳朵贴近才能听到,“小征,我爱你哦,所以,请你别难过,别哭泣,哪怕只有一个人也要一直笑着活下去……”声音已经听不到了,一点点感受怀中之人的体温慢慢从自己臂弯中消失,赤司一直保持着同一姿势,生怕细微的动作就会吵醒对方,尽管多希望他能醒过来,“…呜呜…啊…啊……”起初压抑隐忍的啜泣变成了响彻山谷的恸哭,赤司将所有的悲愤、不甘、悔恨借由哭声发泄出来。那些幸福不再到来,曾经的欢声笑语到头来不过是过眼云烟,一去不复还。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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