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斗牛，是一种角力性极强的活动，在文学、音乐等艺术表现形式中，它更是一种死亡的艺术。

    将西班牙斗牛与文学紧密联系起来的，第一人当属海明威。他曾说过斗牛是一种“绝无仅有的使艺术家处于生命危险之中的艺术”。

    海明威是美国作家，但他对西班牙非常热爱，对西班牙斗牛尤其钟情。其实这也难怪，像斗牛这种彰显勇气的活动与海明威的硬汉形象确实相投。他的作品中，有意无意地有很多西班牙风土人情的体现。其中《死在午后》、《危险的夏天》对于斗牛更是着墨颇多。

    斗牛不仅仅可以展示勇气，同时也要接受死亡的危险，也许正是因为有了死亡的威胁，勇气才显得令人敬佩。

    在《死在午后》中海明威写道：“一个国家要热爱斗牛，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个是那里必须饲养公牛，二是那里的人必须对死感兴趣。”“我第一次去看斗牛，当时预计会感到恐怖，也许还会难受的，因为我已经听说过马在斗牛中的遭遇。”“斗牛场上的悲剧都集中在牛身上，集中在人身上。”

斗牛场上悲剧与荣誉并存。对于两者的衡量，因人而异。

    对于斗牛士而言，斗牛纵使危险之极，但他们不可能因为危险而退缩，这是他们世袭的职业，更是世袭的光荣。就像骑士为了荣誉而战而死。每一次危险而优雅的转身，每一次宝剑直插牛心的快感，每一次惊险过后观众雷般的掌声……或许这些就是斗牛士以命追求的。

    “哪一个人也不必去惹公牛，要是他不想这么做的话，当然，想去斗一斗牛的人，也难得真的去显示一下自己的勇气。对于那些进入了广场里面的人来说这是非常令人激动的，它是对一项真正业余运动的一次考验而最细微的冷静或镇定的迹象，立即就会博得热烈欢呼……进入广场斗牛的人，有时候也像争取当职业斗牛士的人一样表演，以此免费获取斗牛的经验，但是大多数人还是像个业余斗牛士，纯粹是为了运动，为获取眼前的刺激，而且是极大的刺激；也是为了今后回想起来的乐趣，即在自己家乡的广场，一个炎热的午后，曾有过对死的藐视。许多人进入场内是出于虚荣心，他们希望自己是有勇气的。”

    海明威对于普通群众斗牛的行为理解为获取刺激、虚荣心、对死亡的蔑视……其实我仍旧无法理解他们的心态，不知道当牛角刺入身体，当疼痛袭来，当生命受到威胁却无法寻求帮助的时候，他们是否后悔。

对于无法理解斗牛中所谓的勇气、荣誉的我来说，我的立场更倾向于动物保护者。在我看来，斗牛场上最大的悲剧在于那些公牛，那些马匹。

    人的荣誉与死亡都是自己的选择，然而动物的死生都掌握在人手中。即使那些及其罕见的战胜斗牛士的“神牛”，庆幸之余，我也只觉得悲哀。

    日本著名作家渡边淳一先生的著作《化身》中也有一段关于西班牙斗牛的情节——大三郎为了写一部欧洲文明史而带着情人雾子在欧洲观光考察，途径西班牙，两人观看了一场鲜血淋漓的斗牛。作为有着深刻大男子主义，英雄主义的大三郎来说，斗牛无疑是他热血沸腾，然而对于雾子，那无疑是一场血腥恶心的折磨。

也许我的反应和雾子也相差无几了。最后以一首网上的匿名小诗结束文章。

他手中的红布斗蓬

叫人觉得像是一种杂耍

他还带有表演的刺剑

……

牛的一切都庞大

人的一切都短小

但是这一切不妨碍

人对于征服自然的显摆

……

击剑点到之处

仿佛织衣针穿透了羊毛衣

人用人的理性和勇敢

撩起牛的野蛮和力量

……

运动由偶然与必然构成

这样的结果会变成

一头牛的屈服受伤

或者一名斗牛人的死亡

牛的血是红色

人的血也是红色

                                                                     徐 育  1061900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