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老街(散文)
(2022-12-22 06: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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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老街(散文)无敌丁老头(原创) |
文/无敌丁老头
我的老家是个闻名的革命老区,位于三县之交的偏远农村,素有鸡叫听三县之称。
改革开放以前,俺村里很穷。当时,村里有五十来户二百多人,没有一个外氏姓,都姓丁,号称一窝丁。
小时候,常听大人们讲,俺村共分为老四门,其中有一门是在很早很早以前从外地逃荒过来的,刚来到这里落户时不姓丁,是不是他们的老祖宗以为自己是外来人,担心将来他们的子孙后代受人欺负,就“入乡随俗”改姓了,成了丁氏。就这样,一代一代地繁衍至今。
那个时候,村里几十户人家根本找不到几所像样的瓦房,全是些破烂不堪的茅草屋。一遇大风大雨的天气,尤其是大风来临的时候,我经常看到村里的乡亲们拿抓钩,扛耙板,爬到房顶上去压盖,以免茅草被大风掀跑喽。
然而,在我的记忆中,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家乡的那条老街。
我的家就住在老街的中间路北。老街东西走向,土路,较宽。晴天的时候,老街高低不平,疙疙瘩瘩;要是遇上雨天,泥巴很深,行路十分不便。老街以南没有一户人家,全村人都住在老街以北,宅子小,房子少,居住拥挤,不少家庭老少几代人只好挤在那几间破房子里。所以,俺村东西着拉得很长很长。老街以南都是家家户户的门前荒地,种不成庄稼,只好栽成了密密麻麻的杨树、槐树、柳树、榆树等各种杂树。
全村人宁愿一起挤在老街以北,为什么不愿往老街南侧盖房呢?说起来这里面倒有一个神奇而迷离的传说。
不知是从哪朝哪代开始,也许是从老祖宗刚来这里起源开始,无证可考。据说,不敢往老街以南盖房是与丁氏的“丁”字有关,因为“丁”字头上是一横,下面是一竖钩,竖钩不能出头。盖房也是如此,只能有一条大街,而且必须是单面的,大街以南不能有住家户。这条大街就好就好比“丁”字头上的一横,居住必须集中在大街的北侧,若是在大街路南盖房,这就是“丁”字出了头,就会大祸临头,遭来杀身之祸,犯了大忌。于是,俺村世世代代的人们都很忌讳这个。居住条件再差,再简陋,谁也不愿意更不敢到老街以南的地方去冒这个险盖房子。
时间到了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期,个别家庭孩子多,且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实在无法一块生活下去了,不得不到老街以南的地方去盖房。我记得显锋哥就是第一个在老街以南的盖房者。显锋哥在县城工作,又必竟是个文化人,受过多年教育,思想开放,率先打破了几百年以来禁锢人们灵魂的枷锁。他搬进新房以后,小日子过得平平和和,而且,不几年内,妻子接连还给他生下四个白胖胖的大小子。
事实胜于雄辩。据村里的人讲,显锋哥盖房这一破例不大要紧,全村人盖房子一下子“疯”了,像小鸟飞出了牢笼似的,刨树的刨树,垫土的垫土,备料的备料,纷纷在老街以南盖房子。特别是土地承包以后,农民富了,盖房更是热火朝天,如火如荼。不几年下来,老家的那条几百年以来都是单面老街,成了“人的双眼皮”,老街南北两侧都成了住家户。
我参加工作离开家乡时,俺村还只有那条老街,那老街北侧的一家家破旧的老屋。在老街的中间,自觉形成了一个很大的饭场,每到吃饭的时候,人们会端着饭碗来到饭场里,边吃边拉,边拉边吃,谈古论今。别看那时穷,但,我感觉很知足,人们的精神上并不空虚。
时光荏苒。转眼进入了二十一世纪,我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可是,我记忆中当年的那条老街仍然依旧,只不过在老街以南的地方盖起了许多新房子,当年人们一起吃饭聊天的饭场也没有了。值得叫人兴奋的是,紧靠着俺村的南边,又修通了一条乡间柏油公路。
俗话说,道路通,百业兴。不错,家乡的人们有远见,都在公路两侧盖起了两层或三层小洋楼,又逢起了集会,两天一集,五天一会,人如车水马龙。不少家庭紧紧抓住这个机遇办起了各种餐饮业、养殖业、加工业、服务业和商店,大部分中青年人不论男女,一个个都做起了商品经济,生意甚是兴隆红火。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是,原来那条老街两侧的老房子,已经几乎无人居住了,加之年久失修,有不少房子塌了,有的房子扒了,有的仅剩下一个屋壳廊子,还有的仅剩下一片空地,一片狼藉,变成了空壳村。
我在家乡小住的那段日子里,来来往往都要经过那条老街,没有看到多的中青年人,而是当天气暖和的时候,我看到的全是那么些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婆,在老街两侧少气无力的坐着,手里离不开拐杖,勾下头晒太阳。年轻人都搬到外边住去了。
我离开家乡后,在以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我的心一直悬着,悬着,很沉重。我在想:如今家乡变好了,生活富裕了,可是,人们的精神却为什么麻木不仁,让人忧心忡忡呢?我不敢再去回忆家乡的那条老街,也不愿再去看到那条老街。
但是,家中的那条老街,却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记忆里,难以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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