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婶(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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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婶是个继母,一辈子没有开过怀。
二叔在外地教书,那一年冬,婶子在家生孩子大出血,二叔没赶到家,就不治而亡了,撇下三个没成年的孩子。
二叔眼看着三个幼小的孩子,天天愁得没有办法,还不能耽搁了教书,无奈就又娶过来个花婶。
花婶长得漂亮,高高的个儿,细长条,一双大眼双眼皮,一表人才,人见人夸,都说二叔有福气,娶这个花婶比原来的那个婶子强得多!
花婶过门时,没有嫁妆陪送,唯一带过来的一件像样家具,就是那部蝴蝶牌缝纫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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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教书走后,几个月还不回来一次,家中的一切事儿,全部交给了花婶照料。
花婶勤劳贤惠。平时,除了一日三餐给孩子们做着吃做着穿,下地干农活儿外,一有空儿就是蹬那部缝纫机,给方圆十里八村的人缝衣服,挣钱糊口,一刻也舍不得闲着。
花婶没来以前,俺村没有缝纫机,人们要做新衣服,都得跑到好几里以外的大集镇去,路又远价格又贵,想做件衣服真不容易!
花婶来了以后,做衣服方便极了。她还是一个多面手,既会裁剪,又会缝纫,手艺也高,做得又快又干净。于是,花婶缝衣服的活儿接得多,衣服做不完。尤其是一进入腊月,快要过新年了,谁家的父母都想给孩子们截块布料,做一件新衣服穿,做衣服的人就更多了,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在花婶家的床上,案子上,到处都是堆满了布料,一摞一摞的,老高。花婶说:“只要是接了人家的活儿,就是连天加夜做,也要把衣服做好,不能耽误喽人家的孩子过年穿新衣!
那时,花婶做大衣和中山装很出名,衣服做好后,熨得平平整整,有角有楞。我记得非常清楚,那一年春节前夕,妈妈给我截了一块蓝大衣布料,交给了花婶。
几天后,我估计着花婶应该把大衣给我做好了,就到她家去取去。
花婶对我说:“你穿上试试,看看可服不可服?要是哪点不可服,我再给你修一修!”
我穿上崭新的大衣,大小,胖瘦,真合体!让你挑不出丝毫的毛病来!
这件蓝大衣我一直穿了好多年!
花婶做衣服吃苦肯干。我家坐落在花婶家的前边,隔墙邻居,花婶夜间脚蹬缝纫机发出“咯哒哒,咯哒哒,咯哒哒”的响声,能够听得一清二楚。那时,我正在读小学,每天早晨上学走时,天还漆黑一团,就看到花婶早已起床了,坐在灯光下缝衣服。她为了这个家,为了三个孩子,披星戴月,废寝忘食,但她全然不顾这一切,虽苦犹荣。
功夫不负有心人。花婶操心没有白费,汗水没有白流,虽说脸上早已爬满了核桃皮似的皱纹,但是,三个孩子总算是操大了,成了家。当人们问及这事儿时,花婶总是笑眯眯地说:“哎,孩子们长大了,吃些苦也值了!”
后来,二叔退休了,也从外地回到了老家,老夫老妻过着悠闲自得的生活。
花婶也就是没有福分,你说孩子们长大了,出飞了,二叔也退休回来了,缝纫机也不蹬了,才算尝到了福头。可是,人有不测风云,二叔突然得了急病,竟然没有抢救过来,走了。就这样辛苦了一辈子的花婶,到老来,还是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老婆子,人见了,怪可怜的。
我去年回老家一趟,趁机看望了一下花婶。她见了我,紧紧拉着我的手不舍得撒开,一肚子话儿想给我唠完。我看到她能吃饭,身体还结实,一棵沉重悬着的心才算轻松了下来。
现在,人们有钱了,穿衣服也讲究了,都不愿意做衣服穿了,想穿啥时髦的衣服,干脆去商场里买。
如今,花婶不蹬缝纫机了。然而,回想起花婶为俺村人做衣服的往事儿,却一直记忆在我的脑海里!
我为花婶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