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湘西 月月和耀武最遗憾的美丽
(2015-03-29 12:57:04)
已是深夜,心里终于渐渐静下来。
血色湘西看完了,哭的淅沥哗啦的.最主要是想看少爷和月月的结局。看片头和网上的讨论早就知道他们最后葬身火海,只是想知道他们最后好了吗?能够在一起了吗?
虽然最后他们终于彼此敞开心扉真心相拥,却是以面对死亡的姿态……那么从容,宛如火焰才是真正的结婚礼服——为他们裹上生命终结,却也是爱情绽放的衣裳。
……
【一】
很久以前,他还只是湘西深山中霸道贵气的大少爷,骄傲、潇洒、温柔又善良。
他是山中最大家族的长子,他就是竿子营的天。从小过惯了人前人后的生活,在这深山里,他主宰着所有,他以为,包括自己的爱情。
也是那时,山里还有个姑娘,与他并没有太多交集。她是清溪书院先生的独生女儿,开朗、美丽、知书达理,又不失湘西妹伢的直率,她是灵秀的,真真如那黛色的青山,温婉又大气。
他们偶尔碰面,或许是在哪次有阿爹参加的寨会里,她对这些可没兴趣。她读了些书,晓得书里的浪漫。
“一个念过很多书,却又不是文文弱弱而是真正像条汉子的男人。”她跟自家的表妹、闺房密友穗穗一起陶醉在少女的幻想里。她哪里知道,就是这个白天,日后注定要和她剪不断理还乱的那个人已经看上了和她同床的小妹。
月月从一开始就是作为穗穗的衬托出现的。衬托她的天真、衬托她的单纯,衬托她的幸福。
她看上的不是夺得牛角刀的壮汉,而是那个眼睛亮亮的、一眼就让她不知所措的那个人。
那个人。
她的爱才是真正的纯净,天然……与那些妹伢对英雄的追捧和穗穗被石三怒的男子气吸引不一样。她爱的,是把自己的心扎得些微酥麻的那个人。
——是那个偷走她心的人。
野果在山林里静静结成。月月和少爷成亲了。
但日子终于如出嫁前穗穗所说的那样:“你现在不哭,日后结婚了可是要哭个够的!”
她早已晓得了他心里不是她,却还是宁可骗自己去接受他苍白的刻意的笑容,宁可相信他是真心要自己。
他心里也乱得出奇,他是长子,不得不娶出身体面的女子。这命、这身份让他无法去达成“要给穗穗唱三年零六个月情歌”的心愿。
他发疯似的喝酒,心不澄澈,他走上这一步,就注定了要和穗穗割舍。
一切成空。
抽空了他的所有思考,单单膨胀起一堆一堆迷人的烟。
他脑子里挥不去散不了那明眸皓齿。
穗穗。
月月哭了。新婚的夜里,看着身边的人早已睡熟,她紧紧咬着嘴唇,哪怕咬出血也忍着痛不愿发出声——她不敢回想刚刚发生的事,那个自己喜欢的耀武,那个对着自己唱情歌的耀武,那个自己无数次幻想属于自己的耀武狠狠的在她心上开出个口子。
那些不属于她的幸福。
时间在伤口上缓缓流淌,一片鲜红。
日子过去,她也早习惯了佯装快乐,但耀武的中枪却让她的天顿时塌了一块,漏下肮脏的冰冷的雨水。她还记得那一天她求了枝好签,会得贵子。她好想和耀武分享,哪怕是一声敷衍的笑,她也想有他的孩子。
她和,耀武的。
耀武变了,变得暴戾而不耐烦,他整个人都像成了另一个,冷冷的。
但她知道,她了解,他受了伤她比他还要痛。
但是耀武,却把她的关心当作嘲弄,他无处搁放的骄傲和落寞全都变成了狠心的鞭打,一下一下在她身上撕出血珠。
他不能原谅,不能原谅现实的残酷,曾经一手遮天,那么骄傲的龙家大少爷瘫痪在床,而且,无法生育了。
他的疼痛,她的隐忍。触目惊心。
穗穗终于还是要嫁给石三怒,她那么甜蜜的笑,深深的酒窝将月月和耀武绞碎在她的幸福里。
受到耀武羞辱的月月直直走进耀文的房间,并且……有了耀文的孩子。
这不是不爱耀武,不是恨、不是讽刺、不是嘲笑。恰恰相反地,她只想告诉他她是女人,只想让他龙耀武知道只要他愿意,只要他爱她。无论发生了什么,她瞿月月都是龙耀武的女人。
月月,可怜的女子,独自舔着伤口上的血,品尝着寂寞的煎熬。他和她不过一样苦,一样痛,在一起也只是徒增彼此的不幸。
慢慢过去的日子在月月身体上雕琢出孩子的痕迹,她马上就要临盆了,而耀武呢?他在哪里?她几近绝望,那么痛——来自心里的痛侵蚀着她的意志,她直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走上黄泉路了。却听得一声:“少奶奶,大少爷在外面呢,他说,只要你好好把毛毛生出来,你们就还是好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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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一句,她就不能让自己那么撒手离开。
“耀武……耀武!”伴着婴孩清响的啼哭,坐在椅上早已把手心捏出汗,把枪擦得如蹭人的耀武终于松了口气。却也非常,非常地生气——六伢子吼那句话的时候,他突然,突然地,发现自己那么关心给自己抹黑的,那个女人。
他恨。恨自己,恨她。
——“嘭”一声,他向镜里的自己开枪。
他到底做了什么,现在又在做什么。
他的心也跟那镜片一样凌乱,破碎。
【二】
还记得,那时他还狂热地喜欢着穗穗。他去问月月,穗穗……还有你,喜欢什么?
月月说,讲不清楚,但你可以唱唱情歌。
他问,就是寨里的后生伢崽为了追妹伢唱的那个?
她点头,他说,那我唱一个,你听听……
“娇妹,娇妹哟……”
即使他的心里想的是别人,即使他满心欢喜只是因为找到了让其他妹伢开心的办法。但她还是很满足……满足与第一次在一起的甜蜜。
他摘下桂花插到她头上,静静欣赏。她抬起眼,又羞得低下了头。
那时,满山的桂花都腻得有些醉人。熟透的桂子悄悄坠落。
一个,又一个……
敲打着谁的心。
岁月在虎崽身上慢慢拔节,一晃,两年过去。
两年里,耀武禁锢着自己,不晒太阳,不出房门,终日擦着手上的枪,想着细碎的往事。咀嚼,又狠狠吐出。
两年里,月月在暗无天日的阁楼里如不见光的幽兰,慢慢被时间侵蚀。她数着日子,每天打听着关于虎崽和有耀武的所有细节,遥想着他们的模样,偶尔回忆来袭,她都像任它宰割一般被往事伤得泪湿枕头。
时光攀爬,终于有这么一天,虎崽随着小蚱蜢蹦蹦跳跳的进了耀武的房间。
“你是哪个?”
看着矛盾的、愤怒的、痛苦的耀武,虎崽只用了两个字就让他放下冰冷的枪,让他的心都浓浓地化开
——“阿爹”。
那种春天第一块冰融化时的温暖,耀武那冰封的心也终于感受到了吧?
即使他已被历练得成熟、沉静,但他知道自己依然无法原谅——可是,却能以更温柔的角度去包容,去宽恕。
原来爱恨情仇,早就在不知什么时候悄然转化、渗透,复杂得让他别扭、懊恼,让他看不清自己的心。
他措手不及,他以为让他一见倾心的姑娘才配让自己唱情歌,而其实他的歌子是留给那个历经万般磨难、误解,还依然念着他,让他念着的人。
这才是宏大的爱情,在浩淼的时间里被碾出刻骨铭心的烙印。
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无法忘记。
爱是凶猛的、暴戾的,他那无处搁放、无法掌控的静默的情感充斥着他的身心,让他难受和……前所未有的充实、温暖。
阁楼里的蜘蛛吐丝结网,下雨时有些许地方会漏雨。月月只是静静听那“哒哒”声……她并不觉得痛,即使阿爹来救她她也不走。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早已从了那颗被捆牢的心,那心被着大屋子关着。
走不了,逃不开。
当她在月满的夜里,有机会逃离时回头的那一刹那,她就知道,她自己的心在这里牵牵绊绊。她看着烛火里的耀武为虎崽掖紧被子,精心的为他做弹弓,或许还在计划着明天教虎崽玩耍而露出的幸福表情。
那种幸福,不就是她要的吗?
只要耀武好,虎崽好,她的痛有什么呢?
至少这里,有她的男人和伢崽。
这里,有耀武。
【三】
终于,日本人的炮火像炼狱里恶焰烧到了这宁静美丽的地方,月月被放了出来,她去看虎崽,即使装作不认识也没关系,她砍刀了跟耀武一起的欢快笑着的孩子。
这两个男人……就是她的命。
耀武静静地看着她,又突地抽开视线瞥向一边,因为他不晓得怎样来表达他的心疼,和遗憾。
——“阿爹,我心里头怎么怪怪的,好难受啊……”
耀武狠狠抱过虎崽,他多想告诉孩子,这是你娘。
是你阿爹我的女人。
他还来不及,疯狂的战火硝烟便拉着他往下拽,沉入时间的缝隙里,叫不出声。不能呼吸。
日本人来的那天,月月收拾好行李和心情,原想就此离开的。时间把情绪慢慢沉淀,可她沉静的外表却还是骗不过自己的心。
她放不下,舍不了。她不管不顾,一口气跑回宅子,那里有她的噩梦,却也有她的爱情,她的光——那束微弱的光芒牵引着她,直直地扎到她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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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伤。
“耀武!”潇洒的龙耀武,骄傲的龙耀武,凶狠的龙耀武,像折翅的大鸟被日本人玩弄于股掌。月月的心都碎了,那么硬朗的汉子,那一刻撕痛了她的心。
美丽的月月闯进宅子,立刻吸引了那群禽兽的目光,他们像地狱爬出的厉鬼,疯狂地向月月扑去。
“骚货!快跑!”这个笨女人,她还回来干什么!
耀武心里又恼又急,那是他的东西,其他人都碰不得!就算是欺负她,打她,也只是他龙耀武一个人的事。
铅华洗去,连耀武自己都不晓得的是,他对穗穗的念想早就断了,剩下的只不过是年少时无力达成的执念一次次抽打着记忆。
而对月月,那些感情却是慢慢堆积。
只要他愿意,将那些迷人眼的轻雾浓烟慢慢滤去,他会看见,他不允许别人触及“自己的东西”的那份情绪那么强烈!
——那就是他不甘的炙热的笨拙的爱情。
那份爱在苦痛里生长,扭捏得有些变形,让人看不懂、理不清。
但石缝里的种子却能长出劲劲苍松,撼天动地。这份爱如此汹涌,犹如洪水让他迷失——恨,就是很在意对方,是最接近爱的感情。当他发现自己爱上了曾经恨之入骨的人时,那力量又是何等的瑰丽美好。
耀武艰难的爬到神龛,取下火铳和枪,一把一个,将日本人个个击倒。
“骚货!”他那么关心着她,不顾一切的向她爬过去。醒来的月月和耀武一起,第一次那么畅快地打退一个又一个闯进老宅的鬼子。
当他们亲密无间地配合,当耀武指挥着月月将这个拿来将那个拣起,当她把枪放到他手里他回眸的那一刻……若不是屋外的魔鬼,那该是多美多甜啊。
遭到鬼子围攻、弹尽枪绝的耀武和月月最终被一把烈火围在了龙家大屋里,他们都中了弹,伤口上不停地淌着血。
火烧得“啪啪”响,月月却觉得那么安静,甚至能清楚听到血从自己身上流出的声音。
耀武轻轻将她抱起,紧紧搂在怀里。
他们呼吸急促,死神在步步紧逼,可是他们却突然地,都笑了。
在这里,他们终于能在一起了,哪怕死亡。就算死亡。
“……耀武……”
“……做什么?”
“我想……听你再给我唱一回你从前唱给我的歌子……”
耀武怔了怔,“那么久了,你还记得……”
月月点点头,“恩,只要是你唱的,我都记得……”
他笑了,用下巴将她的额头轻轻抵了抵,嘲笑她的痴……却又让他那么快乐。
“那好,再唱一回……”他的声音有些颤了,他知道时间不多。
他顿了顿,无从下手的爱让他别扭“……下次,莫再想听到我唱给你。”
这个人呵……月月笑着往他怀里卧得更深了些。
“就这一回,一回,就够了。”
往事过去,时间生长,他们早就不在乎过往到底是什么。
没有一见钟情,没有山盟海誓,没有甜蜜的婚姻,甚至没有真正属于彼此的孩子……但那是不是就是爱呢?爱可以用理解,可以用包容,可以用同样深刻的对虎崽的疼惜来让这份感情沧海桑田。
这一刻,他们彼此那么清楚的看着对方,那么满足地爱着对方。
耀武,月月。比世上任何一对恋人都要笨拙。
一个那么痴,一个那么拧。
但这并不意味着爱情放过了他们,他们妥协了,再有不拼命躲了。
如果时间再奢侈一点……如果上天再眷恋一点……
“娇妹哟,娇妹哟……娇妹生得一枝花咧……”耀武死死扣着月月,这是他的,他再也不会松开。他掏出月月当初绣给他的荷包,他依旧珍藏着,那份未完成的前缘。
“面如白米粉糍粑哟……”月月怔忪又幸福地笑了笑,将那划上美满句符的线头咬断。
她终于可以拿着自己做好的荷包,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
她轻轻躺在他的怀里,第一次那么那么甜美地,笑了。
“龙耀武,我喜欢你。”
犹记云沉雨散,黛色青山,桂子香满。
她的浅笑,他的眉眼。
桂花的花语,吸入你的气息。
原来君心似我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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