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打破砂锅问到底”溯源

汉语中的俗语，内容包罗万象，形式简易明快，以形象、生动、活泼见长，极富表现力与感染力。有的俗语的由来很有意思，“打破砂锅问到底”就是一例。砂锅是陶质器具，用于装汤食或煎中药，打破这个砂锅，与“问到底”有什么关系呢？奥妙集中在一个“问”字上。

原来，这句俗语本作“打破砂盆璺到底”。“璺”，读作“问”，是玉器、陶器、瓷器、玻璃器等器皿上出现的裂纹。器物坼裂但尚未最后分离，是为“璺”。“璺到底”是说砂盆裂纹的情状，从盆口-直延伸到盆底，基本上不能再用了。“璺”同音字作“问”。这样，“打破砂盆璺到底”便成了“打破砂盆问到底”，意谓对人对事挖根刨底，非问明白，问出个所以然问出个水落石出不可。汉代扬雄《方言》六：“器破而未离谓之璺。”钱绎笺疏：“今俗尚有‘打破砂盆璺到底’之语，正读如‘问’。”宋代黄庭坚《抽轩颂》中有“打破砂盆一问”的说法。元代，“砂盆”被“砂锅”所取代。王实甫《破窑记》第二折：“打破砂锅璺到底，俺娘将着一份充饥饭，俺爷抱着一套御寒衣，他两口儿都来到这里。”吴昌龄《东坡梦》第四折：“葛藤渐断老婆禅，打破砂锅璺到底。”“璺到底”的“璺”，使用的实是“璺”的同音字“问”。清代文康《儿女英雄传》第26回：“就让姐姐装糊涂不言语，我可也‘打破砂锅璺到底’，问明白了，我好去回我公婆的话。”近代，“璺”字很少使用，“打破砂锅璺到底”干脆作“打破砂锅问到底”。陶行知《普及现代生活教育之路》：“我们必须绞脑筋，打破砂锅问到底。”巴金《团圆》：“她为什么不回到文工团去？不过我也并非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袁静《新儿女英雄传》第四回：“咳，你看你这个人！打破砂锅问到底，紧着问什么呢？” 这样一来，“打破砂锅问到底”约定俗成，至于“问”来源于“璺”， 则恐怕很少有人知晓了。（文：余润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