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坛传略跋
(2022-04-18 10:48:06)杏坛传略跋
人是很恋旧的高等灵长类动物,而恋旧正是人与动物的区别吧。这二年也许是我老了,也许是我的眼前有太多的纷扰。我常常在清夜月下,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想起上学时教过我的老师,想起我从事教育工作四十二年里我的同事。我自1981年7月参加教育工作,成为了光荣的人民教师,成为了人类灵魂工程师,从事着太阳底下最崇高的职业,这是说的好听的话;还有另一种不好听的说法呢,就是蛤蟆王,教书匠,臭老九。昔时有上九流下九流之说,教师就排在第九位,而且前面还加了一个臭字。
人往往就是这样:干啥恶心啥,干啥生啥气,干啥离不了啥。我就常常想,像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百无一用的书生,拉板车吧没有力气;做生意吧一无人脉,二无资金,三无经商天赋。扪心自问,我能干个啥,那是啥也干不了,就会教学。教学吧,还不会教分。干了四十二年教师,我最大的感受就是老黄牛掉井里,越挣扎卡的越紧。下也下不去,上也上不来。我的感觉就是戴着镣铐跳舞,一直纠结于找不到分数与教学个性的平衡点。有人说我只会教学,我听了心里还很不受用,很不愿意。其实会教学,还会一样啊,就怕一样也不会,白手捉鱼。
作为一个女同志从事教育,应该还算是一个比较理想的工作。工作环境相对安静;一个月总要发工资的,虽然微薄,勉强糊口吃饱肚子总是够的;如果尽职尽责,尽心尽力的干,不使狠劲横劲猛劲,也不至于累着。但是如果你要使狠劲横劲猛劲,累死的教师还少吗,多少教师四十郎当岁就过劳死了。一个男同志从事教育职业,就受很多限制和制约。试想一想吧,成年就在三间教室里前头走到后头,后头走到前头。见天接触的就那几十个学生,连家长一年下来能见几个?又处于一个相对封闭与社会隔绝的环境之中,就是有天大的本事能干个啥,难道有人搬梯子上天?难道蹦蹦就上天去啦?
但是,这里要用到但是了。多少满腔热血的男儿,自打跨进教师队伍,把自己毕生的年华,奉献给了自己心目中崇高的教育事业。在这自参加教育工作就能一眼看到终点的园地里,默默耕耘一辈子。三尺讲台展青春风采,一支粉笔绘人生画卷。
学生选择老师,老师也选择学生,聚天下英才而教之是一个教师的幸运。
一个人从上学的第一天起,到学有所成毕业工作,这个漫长的过程需要多少教师用心血和汗水来浇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天地君亲师,连帝王也是有老师的。我在上学期间,教过我的老师何其多也,有的终生难忘,有的连名字也记不得了。再加上参加工作后的同事,何止成百上千。我能与这些俊贤为伍是我的荣幸,他们给我的教益良多,他们的面容总在我的眼前闪烁。
据说人老的标志之一就是近事不记而记远事,眼前的事情记不得,从前的事情记的清。不过我宁愿让人说老了,也要在记忆里打捞那铭记终生的往事。“惟独在记忆上,还有旧来的意味存留(鲁迅语)”,这存留的旧时意味,应该也算是可贵的吧。于是我不计笔拙,“从记忆中抄出来,与实际容或有些不同,然而我现在只记得是这样(鲁迅语)”。
我不敢说这就是我给我交往过的一部分老师立传,在挂一漏万的叙述中,这些老师走进了我的记忆里,走进了我的文字之中。那么这些文字对于我来说,总算“在纷扰中寻出一点闲静”来了。
是为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