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靠在墙角。

没有手铐。

身上黑色的大衣，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一种洗衣液一样干净的味道。

“你提供情报，我就放你出去。”

Gin的声音，伴着香烟的雾气。

宫野环视了一下周围：很干净的审讯室，没有监视器，没有探头，没有强光灯，墙体看起来也很正常，甚至连把椅子都没有。

Gin就蹲在自己面前，受伤的左手腕上缠上了纱布。

“我没有你们想要的情报。”

志保干脆地回答，甚至快要麻木了。

男人忽然倾身，墨绿色的眸子带着不容挑战的权威感压向宫野志保。

志保挑挑眉，无所谓的神情。

“我放走了赤井秀一，你答应我的条件不止APTX一件吧。”

“所以呢？”

“我的命？”

“你已经知道了不是么？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样的慢性毒，所以才会答应和我交换的，不是吗——Gin”

“Sherry……”

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回升到正常的水平，Gin收回抚着志保脖颈的手，站起身。

“最后一个问题，Sherry。”

志保抬眼看着Gin，仍然坚韧自信的神情。

“答对了，我就放你出去。”

Gin背对宫野，低下头，把烟顺手熄在墙上。

“为什么投靠CIA。”

Gin微微侧身，余光瞥见志保纤细的身影。

“不足以保护你吗？”

志保别过头。

“我，不足以保护你吗？”

 

Vermouth推开审讯室的门。

没有人。

黑色的大衣团成一团，丢在地上，旁边是两枚烟蒂——Gin习惯的牌子。

没有Sherry。

“猫咪逃走了啊。”

Vermouth捡起地上的烟蒂，放进上衣口袋。

“果然，这样才像是宫野厚司的女儿嘛。”

漂亮的女人打了个响指，金色的长发散在肩上，妖娆美丽。

 

赤井秀一推开会议室的门。

通过工藤和黑羽突入组织某分部，SOG总算打开了新的情报渠道，Judy和水无怜奈拓宽了原有的情报来源，赤井秀一的身体也很快复原。

特种军队介入，组织被迫撤离了在北非的势力。

“五角大楼下达了新指令，”工藤把文件递给赤井，“要我们抓住时机，争取最大程度地挫伤组织的实力。”

这次有机会把乌鸦军团一网打尽，也说不定。

赤井秀一把眼光收在手里的纸页上，余光却仍然可以注意到身边空缺的位置。

“有其他方面的情报吗？”

工藤挑开手机翻盖，看了看屏幕背景上兰纯美的笑颜。

“黑暗组织处分了一个高层，”Judy摊开面前的文件夹，“罪名是私放刑囚。”

赤井抬头，和工藤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个人脸上浮现出相似的笑意。

Gin，你放走了志保吗？

 

宫野贴住墙，薄汗湿透了后背的衣料，黏在皮肤上。

房间里是Vermouth和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宫野看了看周围森严的戒备，调整了一下自己略微急促的呼吸。

尽管Gin把自己放出了审讯室，但到处都是监视器和监听设备，没准自己还没跨出组织的地盘，就被众多狙击枪打烂了。

所以干脆就没有出去。

透过枪支反光的表面看了看自己的易容后的妆面，大致没有什么缺陷。

潜伏在组织不是一件难事，如果Gin有意无视的话。Vermouth虽然不好对付，却远没有波本这样人物的锋锐和直接。

直接要命。

这间屋子，宫野一直都在关注。

Vermouth进出比较频繁，有时候进门时隐约听得到一两句问候的寒暄。

带着敬语。

能让组织的千面魔女用敬语称呼，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志保迅速权衡着——自己没有后援，武器也只有一支偷来的伯莱塔92F，潜伏在组织每一分钟都有暴露的危险，对方有波本，Vermouth，还有那个自己一点都不了解的boss本人以及一群小喽啰。

怎么想都没有什么胜算。

也有好消息，Gin处在禁闭期，因为私放了Sherry。

那么干吧！

志保拔掉安全栓，一个闪身，进了屋子。

 

所有的物质都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去认知。

比如金属，可以是元素周期表上一个平面寻常的符号，也可以是抵在头上冰凉得让人发麻的触感。

Vermouth的PPK抵住了志保的脖子，志保的伯莱塔指着坐在窗边单人沙发上的中年男子的后脑。

制衡。

“Sherry，没想到你也会棋行险招啊。”

Vermouth没有一丝紧张的意味，一手夹着香烟，枪支往志保颈窝处凑了凑。

“总之我是出不去的，抱着必死的想法，总要拉个垫背的不是吗？”

志保歪歪头，眼光没有离开自己的猎物，余光划过女人金色的卷发。

随即开枪。

中年男子应声跪倒在地上，子弹从右胸穿入。

似乎没有料到宫野会这么干脆地开枪，Vermouth提起PPK，对准宫野志保的太阳穴。

“不开枪吗？”

志保转过头，额头抵住枪口，冲女人一笑。

Vermouth抽一口烟，没有答话。

“那我就不客气了。”

志保连发四枪，洞穿了他的左胸，对方始终匍倒在地上，甚至没有反抗，血液在毯子上染开。

PPK仍然指着宫野的头。

志保把伯莱塔转了一个角度，对上Vermouth的金色卷发。

一个念头忽然掠过宫野的脑海，她看向中年男子的尸体，心下一阵战栗——不是恐惧，是惊愕。

 

“Vermouth，你要怎么报答我。”

愣过神的志保淡淡地问。

“哎呦，看来猫咪真的进步不少嘛。”

Vermouth把烟熄在伯莱塔的枪身上，撩了撩头发。

“我们两个对时机的判断还真是出奇得一致呢。不过你千万不要想要挟我，boss可是刚刚才被灌下了带有APTX制剂的咖啡呢。如果被波本他们发现，你我都没有好下场。”

志保收回伯莱塔，湖蓝色的眸子带着警觉的疑惑。

“你想要什么。”

Vermouth走近两步，把PPK的枪口移回志保的颈部。

“Changes。”

宫野看着眼前的女人，不会衰老，青春永驻，拥有boss独一无二的宠爱，享誉世界的国际明星，自己扮演母亲和女儿的双重角色。

最想要的东西是改变么。

“APTX的解药……”

志保皱起眉。

“NoNoNo”

女人摇晃着细长的手指，指甲上鲜红如血液。

“是生活的改变，Sherry，Lifestyles。”

 

很多感觉人一辈子都难以忘记，早晨被闹钟叫醒的烦躁，熬夜到凌晨的疲惫，被针尖刺伤手指的痛感，一个极其熟悉却说不出来的词语……

逃命的感觉也是难忘的。

宫野只觉得自己上气不接下气，忧心、警惧和绝望随着体力的消失渐渐漫过全身。

她是优秀的特工，但组织的结构真够庞大的。

志保扶住墙，一枪废掉拐角处的监视器。

子弹也不多了。

就这样忽然被什么抵住了后背，粘湿的汗液贴着冰凉的金属，刺激着皮肤。

志保听得见自己的喘息，呼出的气息因为运动而变得炙热。

“想出去吗？”

亲昵残忍果决的气息，是Gin吗。

男人呼出的热气直接打在志保后颈偏凉的皮肤上，志保很不争气地觉得有些温暖的暧昧。

还有让人无法拒绝的安定感。

也许她是爱着身后的这个男人的，尽管他拿枪抵住了自己。

片刻犹豫后，抬起手，把伯莱塔丢在地上。

不是自暴自弃，以自己的能力，近身攻击的能力离Gin还差得很远，这种时候不要做无谓的反击才是真正聪明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