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京城四少育子 5 作者:折枝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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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不太好!”杜竑廷慵懒的眯着眼。
清幽的笑隔着电话传来:“纪三这儿子比他爸有出息!”
杜竑廷薄唇微勾,无奈回笑。他静默等待着,他知道父亲没有那么空打电话来只为了八卦。
果然,“晚上回家吃饭把婉儿一起带来,你妈想她了。”
杜竑廷面色一凝,下意识去看肩上的她,眉心越发深凝,这丫头居然流口水在他西装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爸,我晚上……”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雷宇峥硬声打断,电话里传来深幽的鼻息声,语调平和:“吃顿饭而已,把婉儿带来!”电话戛然切断。
杜竑廷几乎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婉儿,她穿着一袭堇色长裙,勾勒出窈窕娉婷的身姿,裙摆翩跹到脚踝,削尖的瓜子脸,五官清丽不可思议,到哪里都是焦点。
“上官,”清馨的空气中介入男人低沉的嗓音,“晚上有空吗?”杜竑廷无视婉儿身旁站着的几个男人,单刀直入。
婉儿清雅的面容掠过一瞬诧然,马上浮笑浅叹道:“唉,你都开口了,我还好意思拒绝么?”
杜竑廷微微一点头:“等会儿一起走!”
和煦的阳光洒进窗内,车子行驶在宽阔的大道上。杜竑廷和婉儿坐在车后座上,她穿得单薄,开着冷气的车厢内,她禁不住轻咳了几声。
杜竑廷眉心打结,立刻敲敲车后背:“把温度调高!”然后脱下西装侧身盖到她身上,冰冷的呼吸喷到她颈部,他紧绷的下颚终于一松,薄唇轻启:“最近换季,还有没有犯病?”
她明眸一烁,莞尔道:“好多了,上次雷叔叔送的新药很管用!”
裂痕因你
桃木圆长桌上婉儿和雷家四人依序而坐。
晓苏伸手夹了一块酱汁鲍鱼片给婉儿,乌澈的眼里满是疼惜,霭声道:“看你瘦的,你那糊涂爹妈也不知道关心一下!”
“谢谢阿姨!”婉儿恬然一笑。
雷歆妍还是一如既往的小话痨一个。整张桌上就只闻她清亮如黄莺的声音说东侃北。从她的死党如何在直播节目中口误惹祸到纪寻凯又泡上了哪个明星,从费峻玮新拍的哪部商业片一直聊到顾轼宁新买的跑车被偷……
时不时雷宇峥会微微凝眉责备的瞟她一眼,雷歆妍很识时务,马上低头扒两口饭,安静片刻后再接着眉飞色舞地说,仿佛她总有说不完的奇闻趣事。
雷宇峥穿着浅灰色的羊绒衫,居家的装扮。虽然退了商场上的咄咄戾气却依旧有种不容亲近的孤高。杜竑廷坐在他左边。从她的角度望过去,这两父子长得极像,一样冷清如星的眸子,一样轮廓深邃的五官。只是雷宇峥孤冷的气质更加摄魂夺魄,有种睥睨天下的威严。
婉儿觉得好笑,这样的雷叔叔,从小被她冠名Uncle Poker的男人,当佣人端了一蝶四喜丸子上来并诡异笑着说这是太太亲自下厨时,当杜晓苏清浅微笑,满容自豪期冀望着一桌子人时、当杜竑廷悬着筷子僵持空中,抿紧薄唇倒吸凉气时,当雷歆妍止住滔滔不绝的小嘴,立马逃命似的低头猛扒饭时,只有雷宇峥从容淡定夹起一个到白瓷碗里,慢条斯理的嚼咽品尝起来。若不是婉儿对杜晓苏厨艺的极度熟悉,只看雷宇峥津津有味的模样一定会以为那真是什么山珍海味,人间佳肴。当然他们几个也休想逃过这一劫,
“你们不尝尝?”雷宇峥仅仅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们三乖乖就范,还得“争先恐后”的伸筷。晓苏很开心,灯光下闪烁出宛如少女般娇妍的笑。
席间雷宇峥也不失礼貌的询问起上官博尧的近况,其实他并没什么特别想打听获悉的,却依旧认真的点着头以示在听。晓苏则会问起涂逸逸,婉儿一一回答。直到雷宇峥的声音再次介入:
“最近还有没有犯哮喘?”婉儿长睫一抖,仓猝抬头,平复心情道:“好多了,雷叔叔上次给的药很管用。”
雷宇峥这一句话仿佛一剂镇定剂让整个饭桌霎时冷如冰窖。杜竑廷仿佛失了胃口,恹恹地蹙着乌眉。雷歆妍安静了,只是机械般的咀着饭。
杜晓苏很轻的叹息终究没有被她耳朵过滤掉,婉儿只觉得心里一阵冰凉。
还是雷宇峥丝毫没有忐忑不安,点点头平静的说:“致远国际的新药,最主要没有副作用。他们斯总果然没骗人!”
婉儿浅浅颔首,垂眼望着白瓷碗内晶莹的米粒,那般洁白无瑕。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晓苏无名指上那枚金色的戒指,目光深深沦陷在那熠熠金辉上。她越看越深,仿佛那不是一枚戒指,那不是!而是打在她心上永远解不开的结。
记忆仿佛鸿蒙初始般遥远,可是她记得,她一直都记得。她记得汹涌的水流不断涌入胸腔肺叶时她一口弱过一口的吞下去,强烈的氯气,强烈的光……那种煎熬挣扎与绝望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刻骨铭心的痛。
她不怪他。那时杜竑廷不过7岁的孩子,他知道什么?他只是顽皮的把她的防水手表放到游泳池里去鉴定。她更小,可是她喜欢那块表,焦虑的追上去……
之后的记忆永远是那样模糊又清晰。有时候她觉得是一场梦,有时候却又窒息难受得能从梦里惊醒。
她记得自己不停地在泳池里挣扎,她小小的身体淹溺在水中,只听得见自己一声沉过一声的呼吸和四周涌来的水声。
之后的记忆永远是虚弱而不真切的,只记得那一道道白光,那一声声嘤嘤恸哭。
那日是晓苏和雷宇峥把她送去医院的,起初她一直昏迷,涂逸逸抱着她不停地哭,晓苏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被她哭碎了,阴噎的感觉梗在她心瓣,吐不出,纳不了。仿佛任何的道歉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只能默默陪着涂逸逸。
上官博尧在4个小时后从国外赶回来,双目猩红直冲病房,望着女儿苍白无色的小脸在氧气罩里吐纳着,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仿佛叫人收了魂,只是抱着逸逸面色冷凝凛冽,抿着嘴不说话。
雷宇峥走上去,紧绷着下颚说:“对不起,是我教子无方!”
上官博尧目光死盯着婉儿,额上青筋爆起,深深咬着唇,连语气都是冰冷的:“婉儿不会有事的!”
婉儿昏迷的时候晓苏和逸逸没日没夜地陪着,半夜她用濡温的毛巾擦着她的小脸,翕眸皎洁,却依旧毫无血色。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突然,柔软的小手顺着被角攀上她的手,晓苏心头一颤:“逸逸,逸逸,婉儿有知觉了,婉儿的手……手……”她语无伦次,涂逸逸已经冲上来。
“婉儿,婉儿,妈妈在这儿,你睁眼看看,婉儿……”她抱着床榻,声音都哑了。
婉儿仿佛抓住诺亚方舟的最后船票,只是下意识紧紧抓着晓苏的手,抓着她无名指上那枚戒指,那么牢,那样牢。
晓苏咬咬唇,在她小手掌的覆盖下将戒指摘离纤细的手指,婉儿仿佛抓住浮木般将它收入掌心,微凝的眉渐渐舒缓。
那枚戒指是赵妈妈给的,是振嵘的……
医生的话钝钟般挥之不去:“吸入性哮喘,可能要伴随一生了……”空气微凉,四个人如石像般呆滞伫立着。
涂逸逸茫然的颤着睫毛,泪痕未干。上官博尧紧紧搂住她随时要瘫软的身体。
雷宇峥决然果断的声音落在死寂的空气中:“以后婉儿就是我们雷家的女儿。这祸是我儿子闯的,我会让他一辈子负责!”
晓苏肩头瑟颤,仿佛冰雪融在心上,明眸中却是坚毅的光和雷宇峥融汇。
归航无期&赌注
归航无期
白露秋夜,街边路灯吝啬出昏黯的光线笼着空旷的篮球场。
两个轩昂的身姿把黑影拉得长长。
“真的要走?”杜竑廷吐了口咽,料峭的夜色接纳了袅袅迷雾。
“恩!”莫羽航头也没抬,夹烟吸了口,眉峰徒凝:“什么烟,一股怪味!”
杜竑廷眯着眼望向一轮秋蝉浅哂点头:“美国,不错,好地方!”
吞云吐雾中两人静默无语。微风吹着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我不擅长劝人!”杜竑廷朗眉微蹙,干涩的声音吐到空气中:“我不会说好听话,交际又烂,很难交朋友!”他捏着烟头顿了下,瞬时目光与他对视:“不过你是我兄弟!我不会说什么煽情话挽留你。可是,如果你只是为了逃避他们俩而走的话,我为你不值!”他目光凌厉,字字铿锵有力落在他耳边。
“你以为我逃避?”他眉角上扬,吊诡的笑起来。
“至少我不觉得你现在心情有多好!”
莫羽航丢了烟蒂,转身靠在篮球架上,面无表情:“几天前,我还是她的灵魂,现在我却成了孤独的幽灵!我不是难过,老杜,我只是无法忍受!”
“迟早要面对的!”杜竑廷依旧厉言:“除了一走了之你就没别的法子?你平时的聪明劲都他妈上哪儿去了?”
莫羽航抿紧刀刻般清晰的嘴唇,逼视杜竑廷,狠狠丢出话道:“那你说怎么办?我最喜欢的女人现在正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那家伙还不是别人,是我最好的兄弟!你说怎么办?装得大度绅士跑过去祝福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把那臭小子拖出来死打一顿解气?还是窝囊的躲在角落里哭得像个娘们?”
杜竑廷重重呼着气不说话。
莫羽航敛了眼底戾气,继续说:“我莫羽航做不到!我没兴趣关心他们!我有我的路要走!我没有逃避,我只是不想再看见他们!如果你要问我,那我坦白告诉你,我全心全意希望她不幸福!够了没?”
杜竑廷面色一怔,迟疑片刻后却斜勾唇角道:“呵,你永远那么坦率!这是你和他最大的区别!”
羽航临着风轻笑,双手插在口袋中,前额的碎发翻飞风中。他轻咳了几声道:“老杜,我就羽瞳一个妹妹!”
杜竑廷眸色一凛,凝神望他。
“她可能不够漂亮,不够温柔,有时候鲁莽粗心,有时候任性刁蛮。可是她是我妹妹,我唯一的妹妹!你可以不爱她,但是你绝对不许伤害她!”莫羽航的目光如利刃闪着寒气射向他。完全没有商量,只有服从的语气。
杜竑廷乌睫覆着深幽的黑眸,只是宁静的听着,只微微的一个凝眉,仿佛千丝万缕浮过心头。许久抬眉,只一个字:“恩,”眸色冰冷如霜,傲骨铮铮道:“我答应你!”
月光如霜,草色无声。
“走吧,老叶在酒吧等我们呢!”
“等等,我想再看一眼这里。”
“……”
赌注
晚饭后婉儿和雷家兄妹来到中厅看电视。
电视里正在放着美国电影《蓝玉美人鱼》。
64寸的大荧幕上清晰地呈现着湛蓝碧透的大海,婉儿瞬间面色静如白莲,圆灵的眸子仿佛蛊惑般揪着荧屏不放。那人鱼公主摇曳着修长优美的尾翼,烁光的蓝色鳞片仿佛矢车菊。人鱼公主在珊瑚海藻间翩翩起舞,如丝的金发飘荡水中。可银幕却断电般一黑,她身体跟着徒然一抖。
“喂!我在看呢,你干嘛突然关电视!”雷歆妍灵活从沙发上跃起,对着掌控遥控器的杜竑廷发难。
他怔怔站着,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然道:“上楼去!”
雷歆妍先是不悦,却机敏慧黠,脑子转得快,立马笑道:“哦,怕我碍事导电呢!行行,我上楼去找小白菜聊天!你们俩单独沟通沟通!”说着蹦着轻快的步子跑上楼去。
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立式空调发出嘶嘶的声响混在空气中,尤为突兀。
杜竑廷幽幽坐到沙发,摸出烟盒,“可以吗?”
婉儿点头,她知道他一向烟瘾很大,大到面对她这样的哮喘病人都克制不住。
他坐到单人沙发里,身材显得尤为修长。婉儿有些迟疑地望着他,隔着烟圈,连他的样子都是虚虚的。
她莫名就想起叶延晖曾经对她说过:“杜竑廷对女人来说就是个混蛋!从来都是,将来也会是,可是他从来没有隐瞒过这点。所以爱上他的女人之前就清楚这一点,之后的秋扇见捐都是活该!没什么好抱怨伤心的。”她那时候只觉得他毒舌,可是现在,就在这一秒她竟觉得身体某处泛着轻疼。
云雾般的烟圈像一道屏障隔离在他们之间,她知道他一定是要说什么,可是她居然走神了。
她木讷的看着他,心思飞得很远很远。她在想:杜竑廷有多久没有对她笑过了?她在想杜竑廷主动为她做过些什么?答案是不是空集?
不,他的确对她笑过,为她付出过。她记得的,有些记忆像蒲公英,轻轻飘落在心坎,却永远挥之不去。
她记得那还是在高二时的一次五校联运会上,她代表学校领队举牌。而他被体育老师挑去跑一千米。杜竑廷是被强制性参加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可能擅长很多东西,可是他擅长的东西未必就是他喜欢的。
那一日他穿着蓝白相间的海魂衫,宛如广袤的大海与自由的天空被织成布披在身上,清隽出挑。纪允凯一袭醒目的橙色运动衫站在他身边。只因长得好,即便骚包极致的颜色,也能骄傲绚烂得绽放在湛空下。
由于她的病,婉儿几乎和运动诀别了。那一日她照常安静的坐在看台,静默望着人头涌动、助阵呐喊的少男少女们。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一只被隔离在橱窗里的水晶娃娃,博尧和逸逸把她当易碎的瓷器保护起来,隔绝了阳光,隔绝了氧气,只是无声无息蹉跎着生命的精彩。其实她不想做娇滴滴的公主,她不想!也不是!
她不喜欢《白雪公主》也不相信《辛德瑞拉》。
小时候盛芷阿姨给大院里的女孩子读《灰姑娘》,王子和公主永远是幸福美满的在一起了。所有的女孩儿听完后都目光灿灿、满心憧憬,只有她很不配合,非常不理解的问:“盛芷阿姨,如果到了午夜12点所有的魔法都会消失,那为什么灰姑娘留下的那只水晶鞋没有变回去呢?”问得盛芷只能无奈地拍拍她脑袋说:“因为生命中总会有奇迹。”。
奇迹?她宁可相信那是安徒生的失误。
小小总说她是“梦想谋杀者”,因为她从来不会做那种虚无缥缈的公主梦。
那次两人去看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当最后齐格弗里德王子和奥杰塔公主用爱情战胜诅咒,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时,她不合时宜的告诉正激动鼓掌的小小:“你知不知道在卡尔·奥古斯都·姆赛斯真实小说里,最后王子受魅惑和黑天鹅在一起了,白天鹅奥杰塔没有得到王子的爱来解除诅咒。因为结局太过凄凉所以才被改编的。”
“dream killer!”麦小小鄙夷的白她一眼。她厚脸皮地笑。
dream killer?呵呵,她居然喜欢这个称呼.
如今她对光眯眼俯瞰红土跑道上那几个整装待发的男孩儿,看到了不该出现的一张脸。
“咦?那不是502么?”小小凑过头惊讶起来,指向跑道:“他跟你的杜哥哥在说什么呢?”
婉儿倒吸一口气,502名叫江尤南,是高她几个年级的一个学长,追求方式极尽死缠烂打之能事,所以被她们班几个好事女生赠送“502”的绰号。婉儿玉颈微伸,咬着下唇,目光定在场下。
江尤南歪着头的确正在和杜竑廷说着什么,可是隔得远,她根本听不见,她希望和她无关,然而偏偏事与愿违,正当她急着自我安慰,撇清关系时,江尤南邪眸一烁,仿佛雷达精准找到她的位置,竟是扬扬下巴表示特指。婉儿觉得胸口一阵翻搅厌恶,一直背身她站着的杜竑廷竟仿佛顺着江尤南的指示也回眸瞟来。
“婉儿,他们好像在说你呢!”
她当然知道他们在说她!就连和他并肩站着的纪允凯和一身海芋色衬衫的莫羽航都向她投来目光,她还能白痴的不知道么?
可是听不见,只看到一道道疑惑惊讶的眼神扫她一遍又马上收回。然后她看到杜竑廷点了点头仿佛达成什么协议。
锐利的阳光洒得她小脸生火。翳绿的草坪一角跳远的选手扬起尘土阵阵。
她突然站起来,淡淡开口:“我回寝室了!”
“啊?”小小瞪大眼睛,惋惜捏住她手:“别走啊,比赛还没开始呢!”
“你留在这儿看吧!”冷如秋棠的脸没有赘余的表情,她不想搅和在旁支错节中。裙角一飘却猝不及防差点撞上一个厚实的胸膛。
“怎么就要走?”叶延晖伟岸的身体立在她身前,斜眉笑道:“该不是害怕老杜把你输了吧!”她细眉一颦,果然是这样。有时候她真希望自己能神经大条点。
只是小小还不明白,冲过身来八卦:“输什么?502刚才在下面和杜帅哥说什么了?”
叶延晖犀利的目光在婉儿脸上扫了扫,洒然的坐下说:“江尤南也报名了1000米,看来今天谁赢了,你就是谁的女朋友了!”
“呀,他们拿婉儿做赌注?”小小激动大叫,却看见好友清冷的目光,放低分贝。
出乎意料的竟是婉儿反身从容地又坐回位置。
叶延晖浓眉一凝,望着她的侧容好奇道:“你不是要回寝室么?
她粉唇弯出迷人的弧度:“真好笑!我的命运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做主?”
叶延晖不禁吹了声口哨。
PS: 不要YY江尤南,江尤南=酱油男而已
人鱼公主
题外话:这章内容人物比较多,大多为婉儿的回忆。不过会牵扯中很多关系链,而这关系链是我下一部小说的主角,所以,不是打酱油的哟~~废话不说,上正文。
校运会之忆
露浓香被冷
——上官婉儿
记忆像一条被关在水晶盒里窒息的人鱼,痛,却美丽着。
对于那天的回忆,很多很多都被丢弃在时光的角落。她只记得杜竑廷笃信嗜战的眼神,在阳光下对她承诺:“放心,我会赢!”
她软唇轻启,掀了又合,只觉得空气稀薄,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
“你不相信我?”杜竑廷凝眉瞬也不瞬的看着她,似乎并不高兴受到质疑。
她掉过头,左胸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下,沉吟默然。
其实她想告诉他,她相信后半句,却不相信前半句……
杜竑廷没有逼她回答,黑影慢慢移开。
清馨的空气中挟入一阵青草古龙水味,叶延晖的声音淡淡的:“他就那混德性,你别往心里去!”
她绽出一抹浅笑,提了提裙裾坐到座位上,自嘲道:“唉,不知道要不要贴个标价坐在这儿等未来的主人?”
叶延晖仿佛微微一怔,却马上笑起来:“你真有趣!”
她以为这场胜败与她无关,可是她为什么要留下来观战?
当比赛开始时,她以为自己会云淡风轻,坐看风云起。可是当江尤南超过他时,她的心居然跟着揪起来,越来越紧,气息越来越短,仿佛能听到杜竑廷沉重的脚步和呼吸。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她的手用力捏着裙角,看着他海蓝色的运动服飘在清风中,那样干净又澄澈。
她心慌气短,可是他依旧面色如常一步又一步飞跨在红白跑道上。兵不血刃的将一个个面赤汗流的竞争者挤到身后。
终于,当他莹亮的跑鞋夸过终点时,他转过头目寻主席台的她,阒黑曜石的眼漏出笑意,唇角勾出一道深深的弧度。像是彰显践约。
是的,他赢了,他就像承诺过的一样赢了!
那笑容她一辈子也忘不了。衬在蔚蓝的天空下,就这样毫无征兆闯进她的心里。
她的一颗心仿佛失重许久后终于着陆,整个人像被抽去所有力气。她觉得那一千米不是他一个人在跑,不是他一个人!
当她回过神时,叶延晖递来一张纸巾,神色忧郁。她木讷地接过,摸摸脸才发现已经满是湿痕。
很久很久以前,有人告诉她,男人是永远不会拿心爱的女人做赌注的!因为爱上注定胆小。
跑完一千米的杜竑廷立刻被一群志愿者女生簇拥团围起来,毛巾、矿泉水,面包……悉数而来,他一脸闭门羹的表情怠对祝贺关切,只顾自己喝水擦汗直径朝休息通道里走。
莫羽航和纪念去准备两人三足了,纪允凯那家伙也不知去向,他倒喜于清静,聒噪与喧闹终于随阳光一起被隔离出去。正大口灌着饮料,通道里传来清晰可辩的声音:
“行啦,是姐不对,我道歉!让我看看伤哪儿了?你个男人家能不能别那么娇滴滴呀!”
她?杜竑廷滞步。
男孩焦躁不满的声音:“我娇滴滴?你丫的明明前面一桶水还直吹口哨鼓励我往前冲!我蒙着眼看不见,好歹咱也沾亲带故的,你就这么瞎指挥陷害我呢,至于么?”
“苍天在上,我吹得都快断气了就是让你别往前跑了,谁知道你那么蠢呢!”
“死怪兽!”小男生忿忿大骂!
“喂,慕征哲你上哪儿?你上了药再走啊!受伤的事儿千万别告诉我妈!”莫羽瞳追了几步大声嚷道。
“肺活量真发达!”清落的声音穿入长廊。
莫羽瞳猝然一惊,回头,果然是杜竑廷欠扁的脸,他惬意靠在白墙上,眸色冷淡。
“关你什么事!”真倒霉,又让他碰见这瘟神。
杜竑廷冷笑一声,只抬手指指墙上贴着的黑色标语:禁止喧哗!斜眼望她。
然而此刻莫羽瞳的目光却像胶水般粘在他手上的面包上,那目光简直像……
饿狼一头。她不受控地走向他,她是真饿了,早上睡过头错过早饭,现在体力透支更加是饿的前胸贴后背。
她猝不及防的小手攀上他的,他浑身一麻,燕翅黑睫闪在他胸前,一张小脸还带着粉嫩的婴儿肥,她垂涎的舔舔自己饱满丰润的娇唇,这个细微的动作竟然让他心窝处燃起一把莫名的火。
杜竑廷深深吸了口气,立马像扔烫手山芋般将面包塞到她手里:“拿去!拿去!”他嫌恶的仿佛打发叫花子,可是莫羽瞳不跟他计较,扯开塑料包装就大口啃起来。
他一直觉得奇怪,既然是双胞胎怎么会这样不像呢?容貌还是性格都非常迥异。莫羽航和他一样有“食物挑剔症”,可是她就连干面包都能吃得那么津津有味。他一直以为雷赛施和他已经是遗传史的奇迹,然而邹思琦却说施施就是杜晓苏年轻时的翻版。现在他望着对面狼吞虎咽的莫羽瞳,脑里摇曳上奇怪的揣测:不知道怪兽的妈妈和他妈是不是很像。当他缓过神时他觉得自己无聊透顶。
她离他那样近,只要他再低一点就能触到她的额,少女特有的芳香飘向他。他觉得胸臆莫名一热,呼吸跟着急促起来。
莫羽瞳鼓着腮帮突然抬头,目光却一个惊诧像看外星人。
“干嘛?”他厌恶的皱着眉。
“杜竑廷,”她眨着清澈的眼,瞪大眼睛,手指居然越界触到他柔软的唇上方,他不迭向后一退,刚想开口骂人,就见到她惊骇异常的嚷起来:“你你怎么流鼻血了呀?”
“……”
当婉儿再次回到操场还是因为一场闹剧。
五校校长均心焦面急站成一排,聚集起数百个自校师生,他们身旁还站着一个丰腴轻傲的女人,一身宝红色香奈儿套裙,精致描绘的柳眉,傲慢到不可一世。上官想着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那个女人她认识,每年过年都会在家庭聚餐上看到,其实她至今也没搞清楚那层远房疏离的亲戚关系,只记得他有个很窝囊的老公永远亦步亦趋在她身边赔笑圆场。所以婉儿暗地里一直称她叶赫拉那。她记得叶赫拉那好像叫江什么的,她歪头想了想,终于还是放弃了。
原来叶赫那拉作为特邀嘉宾来参加今天五校联运的剪彩,而她随身携带的一枚名贵胸针居然失窃了。看她这架势估计是怀疑有内贼所以给校方施加压力来彻查了。
正当几位校长一个个小心翼翼随着助理在询问不在场证明时,婉儿终于想起叶赫拉那名字叫蒋繁绿。
“上官同学,请问你今天下午开幕式后和谁在一起?”正想着心事,居然已经问到她这儿了。婉儿倒是浑身一僵,她今天下午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寝室。蒋繁绿犀利的目光巡到她,正要开口却被她身后醇厚的男声打断:“她和我在一起!”鼻尖嗅到熟悉的青草气息,叶延晖修伟的身姿已经站到她身旁,面上却是没有一丝局促。叶延晖不是五校中人,他比他们都长几岁,已经在读大学。此刻的突然出场竟是有种说不出的成熟内敛。
秘书在冯校长耳边私语了几句,她面上马上露出尴尬赔笑,她刚上任不久很多皇亲国戚都不认识。蒋繁绿倒也出来说话:“冯校长你也太不长眼了,千查万查倒查到我家亲戚头上!”
婉儿讥诮一笑,叶赫那拉倒是还挺维护她。她想着要不要以后给她改名武则天,这样和自己才更匹配。
“脱离嫌疑就那么高兴?”叶延晖扬着浓眉,斜下一肩问。
她笑笑:“我是清者自清,有些作假口供的就很有嫌疑了。”
叶延晖似乎被逗乐,很高兴的笑起来。
然而认人不熟的冯校长很悲剧的把下一个目标锁定到小扑克身上。
“杜竑廷同学,请问你在参加完1000米长跑后去哪儿了?”
杜竑廷鼻子塞着白棉花,置若罔闻,周围陷入短暂的寂静。冯校长有些讪讪。
“我和竑廷哥在一起。”一个清亮的声音划开宁静,仿佛三月淅沥的春雨。纪念抓着杜竑廷的胳膊认真的样子。
婉儿双眉微微一凝。其实震惊的并不止她一个。
纪念很诚恳的继续说:“我参加完两人三足回休息室的途中碰到竑廷哥的。他流鼻血,是我送他去的医务室。由于抬着头不方便又看不到路,所以我一直抓着他胳膊!”
“一直抓着?”两个不满的声音同时响起,重叠一处。
纪允凯和莫羽航双双跳出来提疑。两人对视后却又立马尴尬收回前倾的身体。
“对啊!羽瞳要去跑4×800米接力,所以拜托我的。”纪念很真挚的回答。
杜竑廷摁着太阳穴觉得神经痛,微微从纪念手中抽出自己胳膊。
“我没事了,谢谢!”
叶延晞站在杜竑廷身旁不客气的低骂:“这俩白痴,这时候了还有这心思!”
杜竑廷瞥眼居然发现人群中还站着小学部的几个孩子,活见鬼,他的头更痛了,正想回声离开。
“哥~~”黄鹂般的娇声缠住他的脚步。
雷歆妍小朋友拉着她的好朋友热情冲了过来。
谁是小白菜(此段可以忽略)
杜竑廷的离开让雷歆妍有些失落。她撅嘴挽着简凝却被一双犀利的媚眸盯住。
蒋繁绿目色一忡,仿佛在她脸上寻溯着什么,那双乌澈的眸子像两泓深潭看得她莫名刺心。她表情变得越发挑剔起来,走上前躬身,寇红手指扣住雷歆妍白润圆盈的下巴,细眼眯起尖刻的端详后缓缓开口:“你妈妈是不是姓杜?是不是叫杜晓苏?”
年幼的雷歆妍怯怯看着这个强势的女人,有一丝惊骇划过眼眸,却还是默默点头,小手紧紧抓住朋友的。
蒋繁绿脸色一阴,起身双手交叉胸前,目光并不放过她,挑起朱唇:“冯校长,这几年青少年犯罪率是直线高攀。我就是看中贵校声望名誉才打算让我们家小恕来就读,可是今日发生这样的闹剧实在让我很难对贵校有好印象。”
冯校长一听面露尴尬,即刻解释:“林太太请先不要动怒,关于胸针失窃案我们五校校长肯定会给你一个解释。只是也希望林太太可以谅解我们校方难处。五校联运原本闲杂人等来来往往就多,我看并非就一定是学校师生所为。也许林太太贵人多忘事只是一时不记得随手搁哪儿了。”
蒋繁绿像被踩着尾巴,睁大眼睛反驳:“冯校长这意思是说我贼喊捉贼无理取闹么?我们蒋家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这样恶意中伤诽谤最好有证据。”
“我不是这个意思!”冯校长立刻摆手辩解。
蒋繁绿冷笑一声:“那身为今日剪彩嘉宾我觉得有必要对一些来历不明的孩子进行搜身。”
全部师生均是一脸惊愕。
叶延晖慵懒笑起来,抵着自己脑袋对婉儿道:“你这亲戚脑筋不灵光么?这些孩子她都敢动?”
婉儿不温不火道:“一贯如此!”
冯校长并不退让:“林太太,这恐怕不太合适!”
由于当初雷宇峥的婚礼依着杜晓苏的意思低调进行,而雷宇峥本人也不希望晓苏曝露人前,所以报纸杂志亦没有大肆宣传,这也使得蒋繁绿对此一无所知。只认定杜晓苏是自己情敌,一直对她在丈夫心中不磨的记忆耿耿介怀,犹如芒刺在背。年复一年,这种仇恨如毒酒一天深过一天渗入肌理。此刻她见到雷歆妍,心中怒火不可抑止直窜浑身。
她气焰嚣张,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嚷道:“为什么不合适?”她厉眸扫过雷歆妍,刻薄说道:“冯校长,你们学校的门槛真是越来越低了,这个女孩儿的母亲我认识。年轻时作风就很有问题,我那枚胸针是外子所赠,价值多少你知道吗?我觉得有必要进行搜身!”
雷歆妍小手一抖,惶恐的后退几步,简凝捏着她的手,密翘的扇睫,两颊粉嫩,瞳孔深得发亮,眼里却满是愤恨。粗略的一瞥,竟和雷歆妍有几分相像。
蒋繁绿跨步向雷歆妍,并没有注意她身旁的女孩。脚步却被一道冷傲的身影刀般隔开,浑身徒然一悸。
冷峻的阴影使气温骤降,蒋繁绿抬头看见一张五官深邃的面容。虽然年轻但迫人孤寒的气质已初露锋芒,蒋繁绿触及那双冰冷骇人的黑瞳,只觉得熟悉,她喉头像被勒住,总觉得这一幕曾几何时仿佛发生过。她微微摄住,她这点不笨,立马从杜竑廷的五官上寻找出线索,竟是立刻堆笑,伸出手招呼:“这位一定是雷公子吧!”
杜竑廷垂着睫冷眼晾着她那只搁在半空的手,周围的气息都变得沉重。他没伸出手,只是冷冷道:“我姓杜!”只三个字却叫她像被雷劈了,浑身一悚。诧异惊恐,瞳孔不可置信地撑大。宛如受了莫大的打击,雷宇峥的儿子为什么会姓杜?
杜竑廷只当她空气,转身蹲到妹妹面前,轻轻用指腹揩去歆妍圆润小脸上的颗颗水珠,浓眉拧在一处冷言道:“谁敢动我妹妹一下,让他先来问过我!”
蒋繁绿不可思议的僵着表情。她不是害怕,不是惊讶,她只是想不通。她终究是输给杜晓苏了,输的一败涂地,惨不忍睹。她有多少年没见过那个女人了?
不,她天天都见,她像根刺,像根针扎在她心里肉里骨头里,一天痛过一天。
是,她从她手里夺走了林向远。杜晓苏赢不了她,但是她却输给了杜晓苏。她成了林向远衣服上的饭渣子,她却是他的床前明月光;她成了林向远墙上的一抹蚊子血,她却是他胸口的朱砂痣。她知道这些年他外面有女人,可是她不在乎,因为那个女人和她一样可怜,甚至比她更可怜,虽然她和她一样得不到他的心,可是她至少是林太太。
她见过那个姓简的女人,远远的,坐在车里隔着马路望去,娇小可人的样子,我见犹怜。长头发、白皮肤,大眼睛,那样熟悉的轮廓身型。
她不可抑止的笑起来,秘书司机都以为她疯了,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笑。她以为她是可怜的,原来林向远比她更可怜!原来那个女人比林向远还可怜!她不过是个可怜的代替品。可是她至少还是林太太。
可是如今,如今这个曾经被她夺走幸福的女人却活得如此精彩。
杜晓苏,你究竟有什么好?林向远对你念念不忘,现在居然连雷宇峥,就连雷宇峥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这是女性自尊傲慢的彻底摧毁。
几个校长倒是浅舒一口气,师生们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看着这个趾高气昂的女人如何跌霸。
她没有再为难任何人,只是静静站着,仿佛玻璃瓶里失去水分的玫瑰花,只是有刺,却没有了骄傲……
可是那枚胸针,那天是真的不见了……
人鱼公主
回忆如烟圈层层缭绕眼前。
“嘶”一声火光拉回她的游离,杜竑廷将烟蒂果决掐灭。他的手指修长白净,此刻却狠狠将那烟头摁到水晶烟灰缸中,像对敌人般摁到不成形。她的心跟着缩了下,他这样决绝的行为让她有奇怪的心灰感。
“怎么不坐?”他冷眸一扫,语气上还是客气。
她拨了拨额前新修的刘海,淡然:“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他面色一凝,十指相扣,目光专注地望着她,像是要把她五官的每一个细微变化都背下来。她脸颊微微发烫。杜竑廷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她,那样认真得好像在研究什么。然后他声音幽幽的,带着劝解:“还是坐下吧!”
这次她没有反抗,坐到米色的沙发上,对上他冷冽如星的黑瞳。
杜竑廷深吸了口气,突如其来的悲伤在婉儿心中扩大,她抬着头命令自己坚强。
杜竑廷终于开口:“我不会拐弯抹角,我本来也想用最婉转的方式,比如单独先带你去吃个饭然后驾车到海边,或者等你这个月公演结束后,我一直都想挑一个最适当的时机再和你说。可是,我厌倦了等待。婉儿,我谈话技巧很烂,因为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会让你恨我!可是……”
“杜竑廷!”她咬着唇截断了他的话。他蓦然一怔,却见她苍白的小脸浮着暖意,秀丽的烟眉慢慢舒展,执着的望着他说:“请把这个机会留给我!”
他有些不惑,婉儿微绷的声音松弛下来:“从小到大你没有给过我一次主动权!我爱你或者我恨你都是我的事情!杜竑廷,请你把最后一次主动权留给我!”她觉得心里有东西在灼烧,烫得她眼眶发热。杜竑廷习惯了主宰,可是这一回他真的没有说话,安静看着她。
她急促激进的话语让自己忍不住连咳了几声,白净的脸蛋瞬息逼得彤红,杜竑廷黑影迫到她面前却被她抵住前倾的胸口。
婉儿平息吸了数口气,站起来,字字从唇瓣清晰逸出:“杜竑廷,我上官婉儿要和你取消婚约!”
她静静地走出雷家,没有仓皇失措地跑,而是一步一步坚强地离开。他没有追出来。
黑墨色的天空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她望得眼睛发酸,可是还是忍不住要仰着头看。
有人告诉她,想哭的时候就倒立,就抬头看星星,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了。可是叶延晖告诉她,想哭的时候就哭,憋着藏着最窝囊。
所以她哭了,她一个人走在喧哗霓虹的大街,想起杜竑廷,眼泪就来了……
想起他闪烁笃信的熠辉告诉她:“我会赢!”,心痛得无法呼吸。在他面前她永远是那样善解坚强。虽然她心里痛得穿骨冒血却还要笑着对他。
她一向自诩掩藏得非常好。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她对杜竑廷不咸不淡的感情中会有一丝贪婪的奢望,除了叶延晖。
是的,全世界只有叶延晖知道她的秘密,全世界只有叶延晖能把她看得一清二楚!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可是她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在他面前犯哮喘,在他面前哭。
她知道叶延晖对她好,就算叶延晖知道一切却也从来不会问,借肩膀的时候不会问她为什么哭,在医院陪她打点滴的时候永远会找笑话哄着她。其实他知道,他都知道!他知道她心里的隐忍残缺,他总是心痛无比的看着她。
有一次她哭完后抬头问他:“我是不是很傻?”
叶延晖拢着浓眉第一次骂她:“是!简直傻到根了!”
她从来没有在杜竑廷面前犯过病!她不喜欢也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犯哮喘。所有人都以为她的病是杜竑廷的心刺,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病是自己的心刺。每一次窒息缺氧的痛她都不能让他知道!
她讨厌他内疚,讨厌杜竑廷用怜悯忧郁的眼神看她,讨厌看到他眉心打结。每当那时她就无比憎恶自己。她觉得她是累赘,是他心口的一颗肿瘤,因为离心太近所以切不掉也割不了。
小小说她傻,小小说她是在拿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她知道!她都知道!
她的哮喘、她的病、她身上的每一道裂痕都是杜竑廷造成的!她可以用柔弱的姿态、娇媚的楚楚让他内疚,可是她不要!她不是灰姑娘。她偏执又固执,她要竭尽全力把自己的裂痕在他面前藏起来,她要装得完美又精致,她要装得云淡风轻、她要装得对他疏淡而满不在乎。
因为她知道他不爱她。所以她永远不会用内疚去折磨他,也折磨自己。
整整一个星期,她过得虚幻而浮梦,她想打电话给加拿大的博尧和逸逸,可是当手机翻到号码时,她的拇指又幽颤起来。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下了床准备出去走走,太阳出奇的好。她走得脚很疼,这双不合适的鞋她穿得太久,可是她太喜欢。撞进熟悉的咖啡屋,香气扑鼻而来。她的整颗心像回到家一样安宁下来。老板娘热情地招呼,她惨淡的一笑,坐到最熟悉的位置,习惯性地点了一杯拿铁。
很快,醇香诱人的咖啡被送到她面前。望着氤氲而起的香气,她一点也不想喝。对面一个五、六岁光景的女孩正黏着妈妈给她讲故事,水葡萄一样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光下珍珠白的小手里正捧着一本绘色鲜艳的硬装童话书。
用幼圆字体书写的Andersen像一道彩虹浮在书面上,毫无征兆的纳入她眼底。她的胸口有东西在融化……
其实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不是Dream Killer,她喜欢童话、她喜欢安徒生,她喜欢《海的女儿》,喜欢那个化作海上泡沫的人鱼公主……
“无间擦声”是这家咖啡屋的名字,第一次是叶延晖带她来的,她几乎用一秒种就爱上了这里。
她说:“我喜欢这儿!”
他说:“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他慵懒躺进沙发笑起来:“我就是知道!”
绿油油的吊兰翠色如洗,随风轻荡在玻璃窗前,轻柔缓缓的蓝调音乐洗净尘世铅华。
她爱他,是她的事。就像小美人鱼,即使变成哑巴,即使不能对王子倾诉,没有关系!她不要毒苹果或者水晶鞋的介入,她只要明白自己的心,明白自己的情一直在那儿,在那儿望着他就够了。
就像很多年前,她在那红色的塑胶跑道上远远望着他驰骋飞扬的身影。他不见得要跑向她,他不见得非是为了她跑的,可是只要他永远在那个圆弧里,在她生命的圆弧中就足够了。即便她只是海上的一个泡沫,即便她永远只是站在他感情的跑道外静静伫立……
她爱这个位置,因为靠窗却又隐蔽在人群中。还有墙上那块大拼图也是她喜欢坐这里的原因。
“无间擦声”有个别出心裁的地方,每个客人每次光顾时都可以得到一块小拼图去拼到墙上那块裱在框里的巨大拼版里。那是一大片普罗旺斯的薰衣草,馥郁的紫蓝色小花像一片暖紫色的海浪翩然覆盖在墙面。
叶延晖很热衷这个游戏,每次来他必定要拿一块,她笑他幼稚,可是他还是很执着认真地去寻找正确的地方摁上去,然后一脸成就感,笑得像个孩子,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还有个小习惯,喜欢在拼图背面写点东西。她不知道他写什么,因为她没有兴趣知道。
她知道叶延晖对她好。她总觉得心底有些灰尘只有叶延晖能够看见。她的每一次钢琴演出叶延晖永远不会错过,还会带很多朋友一起来,那样气势凌人的坐到第一排,有时候都让她哭笑不得。
杜竑廷也会来,他也会准时西装革履的坐到第一排,可是婉儿知道那只代表一个出勤率,她从来不奢望他会用心去听、去理解感悟。
她记得有一次演出开始前,她在贵宾通道上看见杜竑廷在讲电话,仿佛是棘手的公事。
“麻烦事?”待他挂断,她清幽的开口。
“嗯,有点!”他并没给太多表情。
她低头整着缀花袖口,恬淡道:“那去处理吧!”
海蓝色橡胶地板上她看见他轩挺的身姿一动不动,然后飘来他幽幽如大提琴的声音:“如果你想我留下,我会留下!”
她整着袖的手一颤,声音轻柔微哑却毫不犹豫:“不用!”
最后她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光里,每次,她总是看着他这样走开。她就是这样,永远对他做不到撒娇蛮横。
可是那天她经历的不只有这些,回去的路上,幽幽邃密的走道上叶家兄弟的争论正好顺到她耳里。
叶延晞似乎非常生气:“大哥,你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海顿巴顿的我不懂!我们几个哥们都不懂!可是每次还是放弃一天的安排来帮你!我们不是没尊严来帮你擦鞋的,也压根没兴趣培养什么音乐情操,只因为你是大哥,我们尊敬你!可是你不能一次又一次利用我们去讨好一个小妞!
叶延晖沉沉叹气,时间的钟摆仿佛都凝固住,声音却是她非常陌生的萧瑟:“她不一样!延晞,你不明白……”
“她当然不一样!她是杜竑廷的未婚妻!”
死寂,前所未有的死寂……
光线中,她长发垂落,遮住姣好的秀丽,让雅致的气质多了份脆弱,她居然心底有一丝溶蚀。她同情他,也同情自己。突然兴起像大哭一场的冲动。
站起来需要勇气,坐下来同样需要勇气!
有时候她羡慕纪念,羡慕她能坦率肆意地绽放任性。羡慕她能踩着脚踏车去大胆地追逐阳光。羡慕她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大大咧咧对着那个人大吼:“纪允凯,你这个混蛋!”
她想过,她竟然很白痴的想过,会不会有一天她也可以站在阳光里这样霸道又蛮横的对他喊“杜竑廷,你这个混蛋!”
她想每个女孩都会有这一天的,只是那时候那个名字,还会不会是“杜竑廷”呢?
她木讷望着落地窗外慵懒的阳光、车水马龙中行色匆匆的人群。突然的,食指却不受控地去剥墙上那块拼图,像偷食禁果的夏娃心里燃起一阵刺激。她对方位记性出奇得好,她顺着记忆将叶延晖曾经努力揿上的碎块一一扣下。
她只是突然好奇,好奇到不可遏制。她将它们一一背身到阳光下。
苍劲浑然的字体从一块块拼图上闯进她眼里。
3月14日妈的,火箭又输了!
8月8日她坐在我对面,哪一天她会好奇我在写什么呢?也许,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4月2日医生都他妈是饭桶!她今天又犯病了!我一生气把他们全轰了!
7月12日她穿白色很可爱。
9月28日没想到老莫会是第一个订婚的,大伙儿一起去喝酒,允凯喝高了,那样好酒量的一个人居然醉成这样,我送他回去,到了他居然不肯下车,一个大男人蜷缩着浑身发抖躲在车厢,他醉醺醺跟我说:“老叶,千万千万不要爱上兄弟的女人!”
10月2日昏迷的时候,她又喊他名字了,一共13次……
10月4日纪念逃婚了,羽航和允凯,三剑客的时代结束了......
12月3日彩票中了,号码是老爷子他们俩挑的。老妈挑了十一,老爸挑了九......
10月8日老莫走了,我和老杜送他登机,走出机场时居然看到允凯,他一个人站在机场外,望着飞机从头顶飞过也没敢进去跟他说声“再见!”我和老杜从他身后走过,没有叫他……
6月19日 杜竑廷,你丫就是个混蛋!!!
4月9日我希望这杯咖啡永远也喝不完......
5月12日告诉她!叶延晖,告诉她!!
2月23日我爱她.....
……
“啪嗒,啪嗒!”黑色的墨痕被晶莹的水珠化开,模糊一片,就像她的视线。仿佛涨潮后的海滩,谁也不知道它曾经承载的秘密。
刹那间,翻天蹈海的酸痛麻痹了她。
她端起咖啡猛灌下去,舌头被烫到,好像一滴辣油顺着喉咙流下去,一直烫到心里。
她趴到桌上,将脑袋埋到双臂间哭得像个10岁的孩子,桌上的咖啡那幽幽的香醇直刺嗅觉。
很久很久,她感到熟稔的掌心触感摸在她的发上。
她默默抬起头,高大的身影遮蔽所有光线,叶延晖眸光深浓:“找我有事?
她嘴边一抹凄丽:“你认识的酒吧多,介绍我一家吧!”
他凝眉迫视着她,厚实的唇紧抿,沉默几秒伸出手来:“跟我走!”
她迟疑着,看着那只苍劲有力的大手,没有杜竑廷的修长白皙,没有杜竑廷身上特有的烟草薄荷气息,她觉得喉咙被人勒住,呼吸的空间变得逼仄。
她想起他说过,杜竑廷对女人来说就是个混蛋!从来都是,将来也会是,可是他从来没有隐瞒过这点。所以爱上他的女人之前就清楚这一点,之后的秋扇见捐都是活该!
她的泪滴到他手背,像蜡油让他的手跟着一颤。
终于,她伸出手去阖上他的。他的手心温暖厚实,紧紧裹住她冰冷无温的手。
她低头看着,这双手,也许没有杜竑廷的可以让她沉沦贪婪,可是这双手可以给她安全……
他拉着她的手走出“无间擦声”时,路过那对母女,风里依稀飘来母亲娓娓的述说,仿佛一场喁喁低语的古老传说:“小美人鱼又把眼睛掉向王子;他正在梦中喃喃念着他新娘的名字。他的心里只有她存在。刀子在小人鱼的手里发抖,她把刀子远远地向浪花里扔去。浪花就发出一道红光,好像有许多血滴溅出了水面。她再一次把她迷糊的视线投向这王子,然后她就从船上跳到海里,她觉得她的身躯在融化成为泡沫……”
莫语童
Chapter 1 Beauty and the Beast
《吉赛尔》公演那天,杜竑廷推了一天的预约独自去看。他坐在第一排,整整3个多小时的折磨让他火气越发上冒,胃部抽痛。根本没有他想要看的人。
散场后他由主办方领到了演员休息室。
“羽瞳?她四个星期前就被劝退了舞蹈队了。”
杜竑廷面色一冷,仿佛被这消息震了震。
小女生捏着手,驯顺如小鹿的眼闪烁不安,怯怯道:“羽瞳人很好,每天都会带很多吃的请客大家,又爱讲笑话,我们都很喜欢她。可是教练说她动作太僵硬,这次演出正巧名额少,所以教练就把没有通过蒂基斯基动作的人开除了……”
杜竑廷皱着眉,没有听完已经转身离开。他一个人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晃了数圈,鬼使神差地把车停到了她学校门口。
他在校园里逛了几圈,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他摸出烟盒,想抽又不想点,焦躁不安,最后索性跑到科技馆最高的天台上去吹冷风。
推开铁门,寒风中,他目色一紧,倔强又瘦弱的背影,如此渺小娇弱到让人心疼。
莫羽瞳的背影慢慢在他眼底放大,冽风吹起她单薄的粉紫色衬衫,微微飘起的衣袂像一只紫蝴蝶翩跹在空中。他悬着的心仿佛被打了镇定剂瞬间平和下来。
“怪兽,坐在这儿练傻可不能把角色抢回来!”他的声音淡淡随着脚步飘向她。
“为什么叫我怪兽?”她的刘海翻飞的夜风中,羽扇睫毛萧瑟浸泡在水雾中。她竟然……在哭……
杜竑廷觉得浑身一凉,心头像被攥住。
“为什么每个人都叫我怪兽?你以为我不漂亮、不聪明、不温柔就喜欢被人叫怪兽吗?我想当公主!我想像天鹅公主一样站在大舞台上翩翩起舞让爸妈坐在第一排以我为傲!你以为我不想像羽航一样从小就能跳级,所有事情都能完成得那么出色!你以为一个蒂基斯基全班只有我连做20次都不行所以就活该被叫怪兽?从来没有人问过我喜不喜欢当怪兽?因为你们觉得我就是!我就是!我告诉你杜竑廷,没有女孩子喜欢当怪兽!”
“嗬,20次?嗯?”他挑着眉浅哂。
她真的生气了,胸膛像被岩浆融开,一波又一波酸流涌进来。抡起拳头不客气捶打他胸口,目光愠怒噎着泪:“混蛋!我现在看起来是需要你来挖苦的样子吗?”
她的手却被他逮个正着,悍然而不温柔,语气更是强硬不留余地:“你就是怪兽!”
羽瞳愤懑刚要开口却被他唬道:“闭嘴,听我说完!”她一愣,只是不甘心咬着唇,他漆黑的眸在星光下越发深可鉴人,映得她如此渺小,可是她依旧倔强的避开他的眼。
“我告诉你,莫羽瞳!别指望我会好言好语来安慰你!我不会!我天性脾气臭,性格狂,说话损!但是我没打算要改,因为我是杜竑廷,就像你是莫羽瞳一样!你就是聒噪烦人,粗鲁暴躁,还他妈的好强倔强得要命!所以,别做梦了!你这辈子也成不了那些温顺得跟猫似的女人!你这辈子也别想跳芭蕾当吉赛尔!”
羽瞳胸口一怔,目光回到他脸上。又气又恼。
“莫羽瞳,你就是怪兽!你就是又倔又笨的怪兽,而我,我是又冷又狂的怪胎!接下来,你给我听清楚!因为我只说一次!看着我!”他怒吼,强行把她小脸扳过来。。07e1cd7dca89a1
“干嘛!”她下颚一凉,急躁叫起来!四目相对,她突然觉得怀里端着一面鼓,狂打在心口。
他还是那张臭脸对着她,乌眉锁着,一字一字从唇片逸出,却像在宣读她的审判书,严厉不容反抗:“怪兽就是要和怪胎在一起!你想改,有种试试看!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他挺括的鼻梁触到她微翘的鼻尖,温热的呼吸扑到她脸上,她抿抿淡丽的唇,撑住他侵上的胸膛,微微疏远,细喘着气道:“离我远点!别让我误会你想亲我!
“哦?”他扬眉一提,掺着笑意:“你还不算太笨!”她腾空的细腰被强大的蛮力环住,他整个身俯下,她的小嘴瞬即被一波热浪侵占。
Chapter 2
Adam and Eva两年后
“杜先生,这是你订的钻戒。”店员小姐笑容可掬将红色丝绒方盒打开,呈现到杜竑廷面前。
瞬间,一颗切割完美的Tiffany钻戒璀璨光芒展露无遗,令人目眩。纤细四爪托住主钻,钻光仿佛火焰由内而外燃烧,绚烂隽永。映得他剑眉星眸越发棱角分明。
杜竑廷眸色深深端详了会儿,“啪嗒”一声阖上。伸出手:“谢谢!”他冷峻刀刻般的五官上几不可察的萌上一丝暖意。
店员小姐伸出手,俏皮道:“祝您求婚成功!”
他似乎心情好,眼里满是笑,比那钻石还灿烂夺目。
走出店,12月的隆冬,天空飘起片片雪花,洁白剔透,融在掌心都是暖的。
他想起七月飞火的季节,那天是他生日。然而一年一度的地产峰会却偏偏和他抢蛋糕。晚上,他躺在宾馆的床上失眠,他有认床的坏毛病,纪允凯打电话来祝他生日快乐!他笑起来,望向窗外如斗繁星:“没诚意,一份礼物都没!”然后,他听到了门铃。
莫羽瞳穿着翠绿色的毛衣站在门口,小脸透红如新摘的樱桃,亮灿灿的眼睛调皮的笑,而他却点穴般愣在门口,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可是那个吻却是那样真实香甜还夹杂清润的酒气,她带着孩子气的霸道扑上来咬住他的唇。少女的芳香直刺他的大脑。她像只贪婪暖意的小猫扑在他怀里。
他细喘着气,双眼中的欲望被她勾起仿佛要喷泻出来,双手锁住她的双肩,将她摁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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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手生疏又带着羞涩去解他的睡衣,他突然发现不对,压着火坐起来,充满□的声音咆哮:“你要干什么?”
她又腻上来,不要脸的勾住他□的上身,然后脱下自己的毛衣。“你教我,好不好?”水色月光穿过透亮明窗洒在她身上,白皙如玉的肌肤泛出少女的圣辉。
“你,”他克制翻江倒海的感觉站起来,急促地遏止她:“你给我把衣服穿起来!”大口喘着气别过脸去!
她双腿跪屈在柔软的床上,长发披下,衬着薄如蝉翼的雪肤,并不听从,清亮的声音划破宁静:“杜竑廷,你是不是男人!”
他震住。
“你要是男人就马上过来把我变成你的人!否则我爸不会同意我们俩的事!你有胆子就过来对我负责到底!”她忿忿叫起来,双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仿佛清荷微醺,双眸灼灼生辉。
他当然是男人,还是个正常过头的男人。他逼视着她,呼吸变得散乱不紊,一点一点地靠近。她突然心里有些害怕,刚才的神气劲都融化在他嗜欲的眼底,她喝了点酒,为了壮胆,可就现在来看根本不起作用。
他的手冰凉无温触到她光滑□的肩膀,暧昧安谧的空气中只剩两人气促的呼吸。他浓眉微挑,着火的目光攫住她灵魂:“我最讨厌别人激我!”
“啊!”她身上最后的阻隔物被他粗鲁地扯去,她胸口一凉,来不及出声已被他压倒身下,长发铺在床上。他深邃的目光毫不客气浏览她全身,她水盈的眸子划过娇色潋滟。她动作生涩僵硬,他素来没有前戏,一向速战速决,可是今天却出奇得有耐心,一点一点折磨她……
清晨的光洒向大地,窗前薄纱飞飞。
他用绒毯将□的她裹在怀里,温热强壮的身体环住她,“你知道昨天是我生日吗?”下颚抵着她的头心,浅吮了口咽问。
“恩,”她太累了,只是垂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启唇轻嗫了声。
“你给我带礼物了吗?”他挑着唇,缓和了过于凌厉的线条。
“我昨天已经给你了……”她吃力地说完这句话,撑不开眼皮,听着他海潮般匀称的呼吸沉沉睡去。
他抬手,用纹路极深的指腹轻轻磨着她的脸,一圈又一圈,她有些酥麻地拧拧眉躲开,可是他笑起来,不放过她,那样小心又谨慎,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不见。他贴近她的额,浅浅的撷取一吻,前所未有的温柔。
完了,他想,他竟然爱上了她,疯狂而执迷地爱上了这个女孩……
“一个人傻笑什么呢?”突如其来的娇甜调笑声劈开记忆挟入空中。
杜竑廷收回记忆,只见雷元元乌黑慧黠的大眼睛闪在眼前,满脸揶揄。
他立刻敛了笑,又是那张冷脸瞥了堂姐一眼:“进来也不敲门!”
雷元元黑瞳瞠然:“冤枉啊,我敲得方圆百里都听见了,谁知道你在想什么□东西那么着迷。”
“哼!”杜竑廷撇脸无视,自顾自跑到衣镜前换衣。
“你脸怎么了?”元元注意到他唇角左下角脱破的皮肤渗出滴滴殷红的小血珠。声音绷紧。
“刚刮胡子不小心!”他抬手一摸,轻描淡写道。竖起衬领,对着落地镜继续系起领带。
雷元元淡唇牵出无奈的笑,撑着脑袋对上镜中的杜竑廷提眉问:“要我帮你上药吗?”
他笑笑:“不用!等会儿让怪兽帮我上。”,他松下被卷起的衬衫衣袖。
雷元元正起身,皱皱鼻子不满道:“喂,你姐姐我是专业神经科医生,而你的小女朋友连碘酒和药水都分不清!”
杜竑廷还是笑:“可是她能在别的地方补偿我,”眉角浮上邪魅:“特别是在我受伤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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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麻!”她走到镜前顺手推了下弟弟脑袋。双眸一动,发现了西装口袋中鼓出的小秘密。顺手一套。
“喂,雷元元……”他杀气腾腾的大叱,一向冰冷的面容竟然古怪的微赧起来。
“哈~~!”她像逮到老鼠的小猫,长睫闪闪:“老弟,你开窍了!”
“还我!”他阴鸷的眼丝毫没有温度。
雷元元可不想惹这头小狮子,立即还到他掌心,但是笑意不减,拍拍他肩膀:“加油,咱家好久没有姓雷的男孩了!这回全靠你了!”他绑着领带选择视敝她。
氛围雅致的餐厅,晶莹剔透的酒墙,可以看到多款红、白葡萄酒静静陈列其中。剔透的瓶身划出优雅的弧线彰显着它们高贵的身世。
他坐在对口的位置,又一次打开丝绒盒望了一眼,他的掌心竟然濡出热汗,他想着半小时后这枚戒指的归宿,总是抑不住傻笑起来。
他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他昨晚居然紧张得失眠了、他今天早上居然对着镜子为决定系哪条领带而犯愁了、他现在竟然比约定时间早了一个小时傻坐着空等。
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了,只是此时此刻他只希望时间都走得快一点,他不断扫视表面,望着正对着的餐厅进口,心焦万分地等着她……
也许下一分钟,也许下一秒她就会出现,他不想错过那一刻,很久很久以后,他还要告诉他们的孩子那天的情景。他望着大玻璃外蓝玉似的天空飘起棉絮般的雪花,想起早上元元的话,姓雷的小子?他唇角微扬,不,他更想要女儿!
他唇角下的刮口突然锥心一痛,可恶,他皱眉摸了摸,没关系,等会儿她就来了!只要有她一切都会好的……一切……
最后王子和公主会幸福的在一起,他们会有三个孩子,一个男孩儿,一对双胞胎女儿,男孩姓雷,双胞胎女儿一个姓莫,一个姓杜。他们会养一条萨摩,他要给它取名叫“童话”,女儿的房间要漆成粉色的,每天晚上,他会站在门口看着她给女儿们讲故事。他要在园圃里种满鸢尾,蔷薇......闲情时他们可以在这里烤肉,孩子们放风筝,他要叫上允凯和纪念,羽航和老叶,他要把所有人都叫来。他要有一个很大的泳池,他的美人鱼可以在里面游泳,还要一个秋千,白色的,双胞胎会穿着公主裙坐在上面,她们要长得像她,笑起来会有小酒窝,他站在秋千后慢慢的推,一下又一下,徐徐的,缓缓的,让幸福荡漾在秋千上......
他情不自禁笑起来,又望了一眼表,他的公主,他的怪兽,就要来了......
Chapter 3
Sleeping Beauty
警告:以下内容为后姨版结局,纯粹因玫瑰后姨想虐人,结果无逻辑性,文学性,艺术性。
请心脏不好或感情脆弱者就以上一章为结局,以下慎入!
真的请慎入!
很狗血很纠结的!
真的要看?不后悔?
保证不辱骂作者?
好吧,你们看吧!
不如不遇倾城色
他终究没有等到她。红烛化泪,白光殇逝。西装革履的Waiter正呈着价目单问他要开几几年的Lafite,这个时候他接到了那个电话。
那个一遍又一遍纠缠重复上演在梦境回忆中的噩耗。
如果可以,如果时光可以倒转,即使他无能改变历史,但他宁可一辈子也不要接那通电话。
他对着烛光摇曳杯中的红酒,羽航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老杜,我有事和你说。”
他唇线上扬:“什么事那么认真。”
“……”
他忽然觉得不对,他听到羽航的哽咽,整颗心被收拢,晃着长颈杯的手凝在空中。
“很严重……”羽航干涩艰难地吐出三个字。他的酒霎那洒了…….
梦境里他总是喘着粗气拼命跑在医院长长的走道上。
甲醛、乙醚、福尔马林……混杂着被吸入肺中。可是他不能停,一秒也不能停,用力用心用自己的所有力气去和时间赛跑。
那条路永远永远也跑不到尽头。他的信念和勇气在一点点被无止境的长路吞噬。
阳光那样好,他的手里还攥着求婚用的戒指,只要给他一分钟,再多给他一分钟就够了,让他见她一面,就一面。
可是没有用,每一次,每一次总是晚那么一点。
“羽瞳在哪儿?”
“老杜,你先冷静下来!”纪允凯拦着他冲动向前扑的身躯。
“是意外,屋檐结起的冰锥突然融开,羽瞳当时正好站在屋檐下。”
“有多严重?”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隆隆的雷声在脑海滚过。
纪念咬着唇颤抖,双肩不停地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止不住的泪一颗颗掉落。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哭得那么伤心,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揪起来哭。
他刹那感到害怕,失重得要站不住。浑身被抽空了般只留一个躯壳。仿佛是一场梦,可是纪念咬着拳悲恸的哭着,每一声都仿佛一把刀刮在他身上。他不敢问了,他再也不敢问了!他只是站着,傻傻地站着。是不是不问就永远不会知道?
他冲到ER透明玻璃前,他看到白茫茫的一片。白得刺眼,白得扎心,像三丈白绫勒住他,活活勒死,摧毁他的世界,支离破碎、残垣断壁、万劫不复。
他趴着玻璃,他看到白毯下露出的那张煞白的小脸,纱布一圈一圈裹着她的小脸,她只是那么安静的阖眼躺着,口里还插着氧气管,他以为她只是酣然甜睡着。
“嘟——!”监护仪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嘶鸣嚎啸,他终于意识到有多严重,他的太阳没了,他的世界、宇宙、瀛寰再也没有阳光了。
心电图屏幕上毫无波动的长线像一根烙烫的铁丝割开他胸口,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不!”他狂叫起来:“不!”“不!”震得整个世界都在颤栗。
童雪窝在莫绍谦的怀里哭得浑身发软,几乎支撑不住摇摇欲跌的身体。
莫绍谦站着,像冰塑一般一动不动,深黑的眼里划出痛心悲愤的弧光,可是他没有焦点,没有轴心,没有灵魂的伫着。仿佛已经站了几个世纪之久,仿佛已经干涸变成化石,他哭不出、他喊不了也挪不动。
那样伟岸巍然的一个王者,拥有着雷霆之气、万钧之力的男人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杜竑廷一步一步走进去,他觉得每一步都像碾在自己的心上。
她那样安宁地躺着,雪白得不可思议的肌肤,纤长的睫毛很安静很安静盖下来。杜竑廷觉得浑身被抽干了,他伸出手想去碰她,可是不敢,他不敢,他的手在空中发抖,越抖越厉害。
他乌睫覆下,揪出叫人心痛的伤痕,檀色的唇被咬到发白,贴着胶布的裂痕把伤口崩开,血滴咝咝冒出来,一颗又一颗殷红的血珠染红透明的创可贴。
“不要!不要!”他终于整个跪下来,抓住她的手,那样用力,那样用力,仿佛要把她捏痛,可是她不痛,她一点也感觉不到,感觉不到手上承受着的任性蛮力,感觉不到他痛,一点点,一点点也感觉不到。如果她能够,能够感觉到他万分之一的痛,那她一定会被痛醒的,一定!
他的目光失去魂轴般凋零在她身上,几乎带着哀求:“不要走!羽瞳,留下来陪我!留在我身边!”
“你们,你们统统给我滚过来把她弄醒!”他像一头怒狮对着齐站一排的医生狂吼着,猩红的眼里布满血丝。
“老杜,别这样!”羽航沙嗄着嗓子,模糊地喃着,泣不出声,手还未落到他肩膀已经被他毫不留情推开。
“你们聋了吗?我让你们过来!”
“竑廷哥,他们尽力了!”纪念哭得声嘶力竭,娇小的身体被允凯牢牢裹在怀里。
“没有!他们没有尽力!”他的下颚抖得厉害,连说话都口齿不清,他只是颤抖着从西装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巧的盒子,不停的摇头:“我才尽力了,我才尽力了!我尽了所有力让她爱我!让她爸爸喜欢我!我做到了!我做到了!可是你们,你们唯一的任务就是让她醒过来!你们全部人,你们这么多人就只要做这一件事!就只要让她保持呼吸!让她醒过来带上我的戒指!”他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嘶叫到发不出任何声音:“我为她买了戒指……我为她买了戒指……我为她买了戒指……”
“老杜……”羽航双臂无力拖住他失控的身体,他想把他拽起来,可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一点也使不出。他看到躺在床上那张纯净如水的小脸,他就整个崩溃,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是这般无力。他觉得自己和杜竑廷一起在慢慢下沉。
“跟我走!”
“我不走!”他推开他,像个认死扣的孩子趴伏在她身上,紧紧握着她冰凉的手,双手包裹着,用唇吻着喃喃:“我不走,不能独自一人……让她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她怕黑,怕寂寞,又不聪明,没有我怎么办?”
他不知道自己跪在她面前多久,直到一只柔软的手拂过他的头,他木讷的回头,晓苏站在他面前,娇柔的面容幽幽望着他,满目心痛却依旧勉强挤出笑。
“妈……”一声嘶哑沙嗄的呼唤,双眸血红,下颚生须,杜竑廷像个孩子将脑袋靠到杜晓苏怀里。
杜晓苏整颗心都被揪起来,肝肠寸断。她摸着他的头,温柔又小心,他的发还是那样硬,就像他的脾气,像他爸爸。
晓苏几乎带着哭腔哄他:“跟妈回去好不好?”她蹲下身,就像小时候他闹脾气躲在角落里不肯吃饭。
他咬着干裂泛紫的唇,无辜的摇头,那样受伤的眼神,她的心像被剪子一刀一刀裁开。
“妈,我该怎么办?”他贴着她的怀里,痛到痉挛。
晓苏望着床上那个被纱布包着的可怜孩子,那样年轻、那样美丽、她有一只很漂亮的手,白皙透明,纤长的无名指,原本,原本她今晚想把自己的那枚戒指送给这个孩子的,她想着这样一只手戴起来一定很美。泪像断线般滚落,他该怎么办?她的儿子在向她提问。她回答不出,就像小时候他指着振嵘的照片问她那是谁一样。
杜竑廷紧紧捏着那枚戒指,在冬日的阳光下熠出华丽雍容的钻光,那样虚幻,那样浮华。
原来童话都是美好的传说,是永远不会兑现的一张彩票,就像那枚戒指,今生今世再也无缘套上她的无名指。
羽瞳,羽瞳,莫语童……不要说童话。
原来人生中没有那样的童话。生活从来都是不公平的。他那么努力去争取,他准备好一切去迎接她,他以为只要他足够认真一切都会实现。可是原来不是这样,生活永远不会按着你的地图前行。我们只是渺小如蝼蚁的凡人,有时候那么认真拼命去争取依旧得不到你想要的。那不是你的错,那不是任何人的错,那就是生活......
“他会好吗?”雷歆妍摸着玻璃窗,眼泪簌簌。
“不,”羽航咬着唇,艰难嚅出唇瓣,转过脸,下颚冒出未剃的青渣:“他不会好,所有人以为他会好,甚至他自己,以为时间久了就会习惯,然后重新开始。再也不会梦见她,再也不会想起她。可是他不会。他不会重新开始,他不能解脱!这,就是生活。可是我们还得继续勇敢地走下去!”
歆妍忧郁地看着他,秀洁的下巴颤抖着,软唇嚅动数次却还是说不出话。他抬膀搂住她。她止不住地抽泣起来……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