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好友 发纸条
写留言 加关注
一.
候机楼里,童雪握着那只泄露了所有秘密的手机,泪如泉涌,她不顾来来往往的人流,孩子般的嚎啕大哭……
莫绍谦,你这禽兽!混蛋!该下地狱的家伙!
为什么每次在我心止如水的时候,每次在我已经把你从我心中抹去的时候,每次在新的生活就要开始的时候,你都会阴魂不散的卷土重来!
我知道舅舅出卖我,逃到萧山那里,在我难以面对萧山和姿娴的时刻,你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
我知道了你是仇人,在我们狂暴的发泄后,决绝的离开了,当我和悦莹正准备为事业冲刺的时候,我发现我怀了你的孩子;
孩子没了,我们真的断了,可是你的那么好的母亲又去世了,她临终的嘱托让我心意难平;
你没听母亲的遗言和我的忠告,断然回绝的我眼神是如此冷酷绝情,我们再也没有瓜葛了,可是刘叔叔又来求我;
海边别墅里,我们真的平和的分手了,慕咏飞却来威胁我;
我们相遇的餐馆里,我说尽了伤害你的话,你狂怒的把我赶走了,好了,真的诀别了,再也没有爱和恨,我只当从没有认识过你……可是
可是这该死的手机却像幽灵一样落在我的手里,我看着自己熟睡的样子心如刀割,”我爱你”这三个字如一把利刃,刹那间让我肝肠寸断,
你为什么要如此的折磨我啊
“飞往柏林的飞机将要起飞了,请乘客做好准备”,童雪机械的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握着登机牌拖着行李,随人流走去.
机舱里,没人特别留意这个面无表情却眼泪不止的女子,也难怪,红尘恩怨,世人已经司空见惯,好与坏,悲和欢,都是自己的事情.
可是,自己的事情,也恰恰是自己最糊涂的事情,谁能知道她恨之入骨,而且也同样对她恨入骨髓的莫绍谦,悄悄保留着她熟睡的照片,保留着”我爱你”这三个字呢
童雪忽然想,如果不是因为出国,因为安检,她可能一辈子也不知道他最终保留着这份心意,记忆中的他,不是怒目交加就是恶语相向,再不就是决绝的发泄,可是,他是护着她的,这一点,她懂.
她懂,在记忆深处,在潜意识里,是的,在她最最危险的时刻,他总会出现……
慕咏飞要找茬儿,他特意坐飞机赶回来,若无其事的样子使她心定;
舅舅家里,她害怕遭到他的羞辱,典意逢迎,他却像一个彬彬有礼的外甥女婿,让舅父舅母受宠若惊;
为了帮助悦莹,她甘心出卖自己,陪不相干的男人,可是那男人竟然是他,他反过来却逗她喝酒,她干了,他的眉头却突然一跳,她看见了,只当没看见;
她醉了,吐了,他却一反常态的温柔起来,不仅不嫌弃,还那么宠溺;
她和慕振飞那么简单的告别一笑,就刺激了他的敏感的神经,可在误伤她后,她记得他抱她下楼,车子一路狂奔,她说疼,他说该,恨死他了,没人性的家伙.可是丁管家告诉她,他那晚没穿鞋子,脚已划伤,一路踩着油门,对丁管家的话她一点没有怀疑,因为在车上,她听得见他焦急地呼吸,红灯停时,他回过头来的目光,当时她恨他,不想看,可是余光里还是看到他脸上的汗,晶莹的闪闪烁烁;
他们出去吃饭的晚上,他对她提出一串设问,是设问,因为他的语气是在替她抱怨,那张唯一的充满着温情的长椅上,他问她,想不想生个小孩儿……
现在想来,那是真的了,因为他在知道她流产了以后,痛得眼泪长流,以为他要打掉孩子,差一点把她掐死;
还有,她记得,在撕破脸前的最后一刻,他仍然不想亲口对她说出真相;
在那个大雨滂沱的日子里,在和舅舅直面相对的凄惨时刻,他冒着雨下车来拉她,他冲她吼:回家,跟我回家!
对,他总是说:回家,回家,慕咏飞来闹事,他在电话那边紧急的口吻:马上回家, 马上回家!马上回家……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飞机腾空而起,离地面越来越远,离hz市越来越远,童雪望着越变越小的城市,慢慢地擦去泪水,
莫绍谦,魔鬼,禽兽,你等着吧,我会回来的,我等着你亲口告诉我,哪儿才是我的家?
飞机已起飞了,慕咏飞容不得我留在hz市,但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
飞机升入云端,光线越来越明亮,童雪的脸上,泪水干了,表情慢慢的坚定起来.
眼前恍然掠过她装修设计的房子里,莫绍谦悄悄送来画册,整理房间,莫绍谦,你这鬼魂.
童雪的嘴角泛起一丝善意的嘲讽,耳边却又响起老马气愤的声音: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莫先生为了你,什么都没有了……心里一阵刺痛,不过,
不过没关系,我会回来的,hz市,莫绍谦,我的家,我会回来的……
二、**:“莫绍谦,你的家人来看你,去吧” 莫绍谦很疑惑,上个星期老陈刚刚来过,告诉他关于永怀公司经营的状况,怎么才一星期,这是违反规定的,边走边沉思,可是**带他的方向更疑惑,是一间小小的接待室,按照规定,探视人员是不允许和罪犯直接面对面的,可是? 哦,原来如此,慕振飞啊,小子,幕氏的新总裁,呵呵,有什么他办不成的事。 莫绍谦笑了,笑得真诚而爽朗,一张脸上看不出坐牢的晦气和丧气,反而是那么平和而自然,一双睿智的眼睛在镜片后面熠熠闪光,身材颀长,腰背挺直,儒雅中带着阳刚,一身囚服也掩盖不住那傲人的气质. 哎,也难怪,也难怪姐姐对他着迷到疯狂的程度,对于莫绍谦,振飞一直是崇拜中满含着亲情,他们的友谊,是男人间最真诚的情感,抛开了缠绕在他们之间的复杂敏感的关系,他们既互相关心又彼此理解,是真正的朋友。 可是振飞看着莫绍谦的笑容,心情还无比复杂,敬意、歉疚、惋惜,还有很久不见的想念, 而振飞永远是振飞,他是那么阳光而明朗,短暂的打量之后,他先一步伸出手来,抱住莫绍谦的肩膀。“绍谦哥”,莫绍谦笑着,用拳头轻轻撞一下振飞的肩膀,“什么哥啊,我有那么老吗,就叫绍谦,你小子,跑美国去了那么长时间,干什么啦” 慕振飞:“哦,我去学习一项新技术,我觉得幕氏应该凭借先进的技术扩大市场,而不是总搞一些专营垄断的勾当,怎么样,崇拜我吧,对我刮目相看吧,呵呵” 莫绍谦:“说得好,我现在也在看一些技术方面的书,还有人性化管理方面的,受益匪浅啊,哎,我说,我能呆在图书室里干活,是你的点子吧?” 慕振飞得意而顽皮的眨眨眼:“莫绍谦,有你的,你为什么不想是老陈呢” 莫绍谦:“老陈就是想关心我,也不会关心到点子上,况且,他还没有这方面的活动能力” 振飞:“这本来也不是能力,你本来就和别的犯人不一样,没有任何危险性,对了,那本漫画是我托人送来的,你看见了么?” 莫绍谦会心的笑了:“你小子,弄本漫画点我,怕我不领你的情啊” 两人开心地笑起来,对视片刻,振飞首先收起笑容,很郑重的:“姐夫,啊不,绍谦哥,绍谦,我对我姐姐做的事,真心向你道歉,她,是过分了,但是,请你相信,她真的是爱你不得,才到了疯狂的程度。” 说到慕咏飞,莫绍谦沉默了,但也只是短暂的片刻,缓缓地他抬起头,真诚而平静地看了一眼振飞,若有所思地说:“别太责怪咏飞,她是一片真情,但是她真的用错了对象,也用错了方式,何况,她也帮过我,最终也没有落井下石,振飞,你不用为这件事情自责,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知道,这些年来,我都是把你当亲弟弟看待。” “可是,她威胁了童雪,让童雪用假话来伤害你,你们,哎,我真心的为姐姐向你,不,向你们道歉” 慕振飞说得很诚恳,也很平静,莫绍谦听得也很平静,但振飞哪里感受得到,在这平静之中,却仿佛有一扇门被打开了,哪怕仅仅是一缕缝隙,却也透进来丝丝缕缕的阳光,让那颗备受折磨的冰冷的心,感到一点暖意,是一种安慰么?最好不是。对于这个真相,他已有八九分的考虑,振飞不过是做了最终的结论而已。 莫绍谦没有再说话,从冷到暖,再从暖到冷, 反反复复的折磨、蹂躏,他不想,他可以保持不倒的外表,因为不想被关怀他的人们担忧,怜惜,可是他的心,没有一天不在煎熬中度过,振飞,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名字了,我每天过着律动的生活,就是为了要忘记过往,我之所来投案自首,就是要折磨自己,洗刷罪恶,对于童雪,我,就是罪恶。 可是以振飞明朗无私的心态,哪里能懂莫绍谦伤痛的心:“绍谦,莫绍谦,怎么我一提童雪你就哑巴了,你为什么不和她说清楚你爱她!”
慕振飞呀慕振飞,你怎么总是自作聪明,你为什么总是把别人都能看出来,但是谁也没有说出口的话点破,你为什么要在我的层层包裹起来的心里撕开一道血口子,你为什么满嘴都是那个名字? 刹那间,莫绍谦的表情变了,他身上的肌肉好像在打架,下巴不停的的抖动,眼神变得严厉,目光变得冷峻,但是,理智告诉他身在哪里,身份如何,他尽全力控制住自己,尽量平静地说:“你回去吧,不用再来看我了” 可是年轻气盛的振飞哪里受得了他这样的精神自残:“莫绍谦,你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你要折磨童雪到什么时候,你以为她对你说了那些话,她就不伤心,你为什么不敢正视她心里有你” 已经转身向外走的莫绍谦缓缓转过身,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蓦然地,笑了,那笑容里的苦涩,使振飞看的一阵心痛:她心里,怎么能有我,在她的心里,我只是个禽兽,或者说是个禽兽不如的复仇者,现在好了,她摆脱了我的阴影,飞向了理想的生活,这都是她应得的,因为她从没做错什么,她和我,已经没有一点关系,所以你,如果你是理智的,就再也不要把我和她的名字扯在一起,懂吗?” 慕振飞:莫绍谦,你不要用那种看孩子的眼光看我,在看待感情上,我比你理智,比你诚实,比你勇敢,你都三十多岁了,还不敢承认自己爱一个女人,你和她在一起过了三年,还说没有任何关系,你好意思,你是不配童雪爱你,像你这样一个感情上的懦夫,爱你何用,现在你可撇清了,还在这装没事儿人呢,你忘了她给你画的像,你忘了她原本是要留下你和她的孩子,你忘了在你母亲去世孤苦无依的时候,谁在你身边陪你!像你这样一个感情变态者,真是不配得到她,真是枉了她跟了你三年!” 振飞的话骂得莫绍谦冷汗淋漓,他也根本分不清自己脸上是眼泪还是汗水,他像个溺死者一样垂死挣扎着:“她跟我的三年,是自愿的么,那是被迫的,他被迫讨好我,因为她害怕他舅舅去坐牢!” 慕振飞:“也许刚开始是这样,但是,你以为你对她的好她一点不知道,她恨你她给你画像?而且画得那么栩栩如生,没有心能画的那样吗?她恨你她给你生孩子,我听刘悦莹说了,这个孩子的到来,曾经让她多么欣慰,失去这个孩子,又让她如何的绝望,莫绍谦,我现在相信了,你根本没有心,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否则你设身处地想想她的痛苦,你就会把自己杀掉!好了,不和你谈感情了,你是感情方面的无知者,我们说别的,绍谦,哎,莫绍谦” 莫绍谦走了。 他一步一步的走回图书室,是振飞暗中关照他在这里帮忙干活,是对于他这样情节较轻,素质很高,又是投案自首的犯人的一种宽大政策。 关上门,他再也站不下去,靠着墙渐渐地坐在地上,同样在图书是干活的犯人是一名老教授,因为著作版权的事情惹了官司,明明可以摆平,可这老头倔,非来这里和自己较劲,碰上莫绍谦,和他很投缘,而且每天的活几乎都是莫绍谦在干,他们是惺惺相惜。 看见莫绍谦这个样子,老人过来一把拉起他:“别坐着嘿,着凉了,坐板凳上去,今天的活儿我干” 三、 莫绍谦呆呆坐在椅子上,生命是不是到了尽头,灵魂艰难地飞翔,却找不到栖息的地方。 童雪,我以为我已经忘了你,现在我才知道,你已经长在我的心里,一碰就是无尽的痛,振飞说得对,我从来不敢直面自己的心,我因为只要想到我还有心,你影子就从记忆深处走来。 那纤柔袅娜的身影,风吹起白色的裙子,像鸟一样盈盈欲飞。 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盈盈的身影,浅浅的笑容,阳光般照亮了我的冰封雪冷的心,为了你,我买下那餐厅,为了你,我赶走了那无礼的客人,并没你想到占有你,但也跃跃欲试的追求你,我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饶有兴味的找来你的资料,但是,事实竟如此残酷。 我风华正茂的时候遭遇家庭变故,违心把自己和一个根本不爱的女人绑在一起,伺机振兴家业,告慰九泉下枉死的父亲,这些年,我没有爱,没有生活,只有仇恨和工作,可我是人,我一样需要感动和爱,第一次看见你,我就被你感动了,你是那么纯洁美好,又是那么坚韧努力,本来,我想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可是,你竟然是我仇人的女儿。 我承认我是魔鬼,第一次,在海边的房子里,在那张给你带来无数噩梦的恐怖的大床上,我觉得我复仇成功了,我把一只白色的鸟杀死在这里,因为你父亲,我父亲死了,我这些年过着忍辱负重的日子,而你却惬意的坐在单车的后座上,挽着你的爱人的腰,翩翩欲飞了,我怎么能让你飞呢,我要杀死你,我成功了,我看见床上的血污和你死去一般茫然的眼睛,我知道我成功了,我终于是魔鬼了! 但是我不能让你死,你是我生命的阳光,我就像濒死的人捞到最后一根稻草的死死缠住你,牢牢锁定你在我身边,用折磨你的方式折磨着我自己,我像一只毒蜘蛛,把爱与恨,情与欲编成一张无形的大网,溺死自己,也害死你,因为,我喜欢你,你纤柔的身影化作一把梭子扎在我心上,你是我的女人,不能属于别人,我不能带你上天堂了,那么,我们就一起下地狱。 童雪,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有怎样顽强的力量,就在地狱里,你仍然是一束光,丁管家喜欢你,老马也呵护你,你醉酒后的样子让我疼爱的要命,你处处为别人着想又使我嫉妒的发疯,为了你的光和热,我不会让慕咏飞伤害你,我发誓你永远也不要知道真相,我要让你过上好日子,因为我是那么贪恋你的光和热。 我现在一无所有了,我让老陈卖了房子,辞了丁管家和老马,除了赎罪,什么我也不想要了,但是我让老陈留下了那幅画,那是你留给我的,我心中唯一的光明。 去年我的生日里,记得那时候我们刚刚在一起玩“索尼卡”,你知道吗,我多么愿意我们变成两个没心没肺孩子,你开心得意的笑容使我像喝了蜜,可是当丁管家提醒你今天是我生日的时候,你却面无表情无动于衷,丁管家甚是失望,我装的毫不在乎,可是心里却难受极了,后来想想我也从未给你过过生日,也就自己化解了,想想曾经对你做的恶,怎么能祈望一份真心祝福呢,再说,母亲是搞学问的人,只不过也是一句问候,想想也就算了,本来过不过也无所谓。 可是,当晚上,我一个人来到书房里,习惯性的不开灯坐一会儿,我愕然看见了墙上的画像:一个俊朗斯文的男人静静的坐在窗边,原色的窗框,米色的茶几,白色的风信子,那是,我吗? 童雪,我的小女人,我在你的记忆里,或者在你的梦想里,是这个样子吧,那样的文雅,那样的安宁与温和,激动和喜悦几乎让我不能自制,我恨不能一把把你拉过来,抱在怀里,不是粗暴的掠夺,而是温柔的相依相偎,我想像你爱我的感觉,柔弱无骨的身体,水一样的化解不开,我一把推开门去,却看到你光着脚躲在门边,被我一开门吓得鸟一样逃开了,我记得你跑去的背影,白色的睡裙轻飘起来,光洁的双脚柔润纤薄,是想从我的记忆中逃开吧,我只记得当时,我恨恨地感谢你逃走了,否则,你一定会被我的温柔吓坏的,而我,也一定会因为违背自己的初衷而愤怒,瞬间又变成魔鬼。 这幅画,是你对我唯一的表达,我在这里看到了的,是你梦想中的我,也是我真实的自己,慕振飞说得对,你心里,有我! 泪水一下子模糊了眼眶,为了不惊动正在干活的老头,莫绍谦赶紧用衣袖将泪水拭去。记忆中的喜悦和悲伤,感动和忏悔,使他心如刀绞: 在对童雪的无数伤害中,最让他痛彻心扉的,就是孩子的失去,和对童雪造成的身心创伤,这个小女人,怀了他的孩子,还不敢让他知道,怕受到他的伤害,却勇敢的坚持把他生下来,那时他多么愚蠢啊,以童雪的善良,怎么能害死自己的孩子,那时他们的隔膜多么深重啊,童雪甚至不知道他其实爱极了这个孩子,在潜意识里,在梦里他都想要一个他和童雪的孩子,最好也是一个女孩,小公主样,白裙子,鸟一样要飞,童雪的翻版,想想都能让人笑出来。可是,那个小精灵,白白来了,又无声地走了,而不知真相的他面对孩子的母亲,一个躺在病床上,刚刚流产的年轻母亲恶语相加,还几乎掐死了她。 罪孽,而我是罪孽的缔造者。 监狱让我放松,也让我麻木,如此甚好,我终于卸下一切枷锁,可以苟且偷生了,慕振飞,你千万不要来了,童雪,不要再出现在我的梦里,让我睡吧。 狱友老头面对躺在椅子睡着的莫绍谦,叹了口气,没有心结,谁来这里?老人拿件给莫绍谦盖在身上。 四、 柏林一所高等学府里,真正的陈教授对童雪的成绩报以满意的笑容,这个刚来三个月的女生进步神速,悟性过人,是个好苗子,话说回来了,蒋教授那双慧眼,何时看错过人! 童雪:谁来分享我的成功,只有悦莹了,悦莹和赵高兴马上就要结婚了,替他们高兴,早该打电话问候了,手机通了,却迟迟不应答,悦莹这死丫头,就是这么没心没肺,说不定把电话放哪儿了, “喂,你是童雪吗” “我不是我是谁,你是,高兴?哈,高兴,听到你的声音太高兴了,悦莹呢” “嗨,悦莹和我出来买结婚用品,嫌我多嘴了,气跑了,电话在我这那” “悦莹也真是,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还这么小孩脾气,等我替你出气” “童雪,我倒是要告诉你一件事,你才出气呢” “怎么了” “莫绍谦,那个衣冠禽兽,进局子啦,具体不清楚,可他们说他现在赤贫啦,哈哈,可能受刺激了吧,自己主动自首,什么包庇罪,自己给自己扔进去啦,怎么样,解气了吧,呵呵,童雪,喂喂,童雪,童雪” 陈教授的办公室。 童雪:“陈教授,我非常理解您此刻的心情,您对我给予了很大希望,可是很抱歉陈教授,我家里发生了很重大的事情,我不能扔下家里人不管,学费不用退,只是我必须向您道歉,和您告别。” 陈教授:“童雪,你怎么做我不干涉,你非要走我也管不了,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你是蒋教授生前给我推荐的唯一一名学生,现在她已经去世了,你若觉得对得住她,你尽管走。” 童雪:“我明白,我这么做辜负了蒋教授,可是您知道吗,蒋教授临终之前,托付我帮助他的儿子,现在,出事的就是蒋教授的儿子,我,必须回去在他身边,陪他。” 陈教授:“怎么,蒋教授的儿子出事了?严重么?” 童雪:“不太严重,但是,他会很难受,我不能让他绝望。” 陈教授:“好吧童雪,本来我是没有习惯管理和询问他人的事情,但是蒋教授不同,这样吧,你走,如果有时间,我会和你网上联系,把一些最新的知识尽量的传授给你。” 童雪:“太感谢您了陈教授,我也替蒋教授感谢您,我一定随时和您联系。” 陈教授:“呵呵,随时,我可没有很多时间呀,你尽量抓紧,还有,不用谢我,我刚来德国的时候,蒋教授对我,哎,恩深似海啊,代我问候他儿子。” 童雪:“谢谢,再会。” 陈教授:“再会。” 童雪出去了,陈教授心有所思:刚才说是她的家人,后来又说是蒋教授的儿子,难道,这个童雪,是蒋教授钦点的儿媳妇,呵呵,蒋教授啊蒋教授,看来国内的关系,还是那么复杂。 五、 H市机场。走下飞机的人流中,有个头发高高挽起,带着一副很大的太阳镜的女人,非常时尚的斗篷式黑毛衣,短裤高筒靴,若不是近看,谁也不会知道她就是童雪。几年来的变故,童雪学着谨慎了,如果慕咏飞对莫绍谦时时关注,他的回来只能给莫绍谦带来无穷的麻烦。 H市监狱。 “莫绍谦,有人探视,你的学妹” 学妹?莫绍谦很惊异,上学的时候,基本没和女同学有什么瓜葛,当然,追求他的女生是有的,但是,实在没有心动的。那么现在这个时候,有人探望他,究竟是真心探望?还是来欣赏他倒霉的德行? 无所谓。探望,可以,反正眼下的情形,也没人能骚扰他,避之唯恐不及呢;嘲笑,可以啊,让那些求之不得的人解解气,算是助人为乐吧。 带着满不在乎的心情,莫绍谦来到探监室,还没坐下,很好奇的看了一眼对面,呵呵,学妹,究竟何方妖精? 好像,是个做学问的女人呢,深灰色毛衣,同样色系的棉麻裙子,黑围巾,发髻高挽,黑框大眼镜,是学妹吧,呵呵,还是学院派的。
隔着玻璃,对面的女人缓缓摘下眼镜…… 人生若只初相见。 莫绍谦,你何以迈着如此轻松的脚步,几乎带着调侃和玩世的表情,你以为我是谁,你学妹,你对待学妹,就是这样? 我听悦莹说过,她和你的一面之缘,在她的嘴里,你儒雅,和蔼,毫不做作的关切,委婉果断地拒绝,是男人的极品; 我也见过,那个坐在餐厅里悄然无声的男人,安静得像一幅画,宽厚的像个兄长, 可是,为什么后来变了呢?为什么变成了一副狰狞嘴脸?为什么像禽兽一样对我呢?为什么你掩饰着自己的心,把你的真爱藏起来? 看着对面身穿囚服的莫绍谦,童雪的眼泪无声的划过脸颊,怨恨、怜惜、心痛,她的眼神像一把锥子,刺痛了莫绍谦的心。 在最初的几秒钟,莫绍谦完全傻了,他相信他是一定是看见了妖精,不是学妹么,不是一个学院派的眼镜女人么,为什么摘下眼镜,脸就变了 是做梦吧,她是来讨债的吧,是来欣赏他的倒霉像吧,是来羞辱他这一身球囚服吧? 可是,童雪,我想忘也忘不了的人,你的眼神为什么那样哀怨而凄楚,你的泪水为什么潺潺的流下来,童雪,你是,心疼我了么? 童雪,别这样看我了,我的心,我的心难过像是在热锅上煎 莫绍谦,你难过了么,你揪心了么,你的嘴唇抖什么,你的,眼睛,即使是在镜片后面,也难以掩盖你的心,你的爱我的心,你的目光像洞穴之中的烈火,即使深深埋藏,也一样灿烂而热烈 几分钟,像过去了一个世纪。 她怎么回来了,是因为知道了我入狱的消息,不,不行,童雪,你要马上走,离开这里,前程依然大好,不要再来这伤心之地、是非之地了 仅仅几分钟,理智回到大脑,莫绍谦收回目光,回到从前的阴沉和冷漠,他垂下的眼睑表示他的毫不在乎,慢慢的放下已经拿起的话筒,却几乎是艰难地,站立起来,似乎背上有几千斤的负重,转身向门口走去 “莫绍谦!”虽然只有三个月,却恍如隔世,第一声叫出这个名字,童雪的声音都哽咽了,正在向外走的莫绍谦猛然停住, “莫绍谦,你可以走,可以不理我,甚至可以装作不认识我,但是,你记住,你根本忘不了我,今天我就来向你讨债的,你对我的不好,我要你用一生一世来还,你把我的一切都夺走了,所以你要还我的一切!” 童雪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我已经,不会再爱任何人了,因为,我只有过你这一个男人,今生今世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别以为你躲在监狱里就可以逃避,你无论走到哪里也逃不了,不管你上天堂,还是下地狱,不管你是囚犯,还是老板,不管你风光还是落魄,你都别想躲开我,因为,今生注定,我就是你的女人,你跑不了了,你说过,就是下地狱,我也是陪伴你的,最好人选。” 大颗的眼泪滑落下来,莫绍谦没手动收去擦,流吧,这是多么欣慰的泪水,童雪,我的傻孩子,我的傻女人,你千里迢迢跑回来就是告诉这几句话么? 谢谢你,我的傻孩子,谢谢你给了我今生莫大的幸福,我早就知道知道你是我生命中的阳光,我果真没有看错,谢谢你原谅我 可是,你怎么还能爱着我呢,我是,不值得你爱的,走吧,追求幸福和梦想去吧,我已经很满足了,有了你今天的话 莫绍谦没有回头,他果断开门走出去 然而,后背在那样热情而浓烈的目光照耀下,如此温暖,即使幸福已然在背后,我毕竟拥有,谢谢你,童雪,我不能回头了,你的前方,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六、 童雪走的第二天,莫绍谦收到一封素色信笺,邮戳显示来信地址是本市的,上面的笔迹使他很清楚地知道是谁寄来的,但他没有拆开,只是放在鼻子底下轻轻的闻,信笺带着他熟悉的香气,引起心底里面最温柔的牵动。 第二月的同一时间,莫绍谦再次收到信签,但是寄信地址变成了北京,他有些奇怪,心想她可能从北京走了吧,他依然没有拆开,而是把两封信笺放在一起,夜半无眠时,闻闻那种香气,心情平静如水。 第三个月,信准时来了,可是,为什么地址仍是北京呢,她没走?有什么事了么?莫绍谦急了,他匆匆忙将三封信拆开,令他吃惊的是三封信里,只有三页不同颜色的信纸,却没有一个字。 第四个月,仍然是北京,莫绍谦慌了,这傻丫头难道不走了,童雪,告诉你做人要聪明,怎么你总是办傻事? 当莫绍谦手里握着从北京寄来的第五封信的时候,他对着那熟悉的香气,深深地一吻,童雪,你在国外,会对我放心不下,在H市,又怕给我找麻烦,所以,你就这样不远不近,悄然无声的陪着我,我现在真是有盼头了,那就是,等你的信,不用说一个字,你明白我的,我也明白你的,心。 七、 几个月后,北京。 童雪和另外几个同事一起设计的项目取得很大成功,老总为他们举行庆功宴。童雪所在的公司不太,但前景极好,老总又是懂技术的,本分敬业的生意人,对童雪十分器重,远在德国的陈教授是言出必行的人,经常对童雪在网上做一些深层次的辅导,这一段时间,是童雪在事业上的上升期。 庆功宴在一个不太大但是很优雅的餐厅举行,气氛很愉快,大家一致认为在项目设计上,童雪是贡献最大的,对她非常认可,一定要她喝一杯,盛情之下,从不喝酒的童雪只能干了一杯啤酒。 在童雪干杯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餐厅的老板正在帷幔后面静静地打量她。 几天后一个中午,童雪去超市回来的路上,一辆红色小车停在她的身旁,童雪一愣,车上下来一个衣着明艳的女子,似曾相识,可是,她是谁呢? 对方口气亲热:“童小姐,你认识我吗,我是苏珊珊。” 苏珊珊,哦,想起来了,不是那个让慕咏飞整得很惨的三流明星么?她怎么能认出我? 苏珊珊很热情:“童小姐很奇怪吧,有时间吧,一起去坐一坐?” 虽然也有几分惊奇,但是童雪马上冷静道:“对不起小姐,您认错人了。” 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在国内,不能接触对莫绍谦有不良影响的人,目前要做的就是,低调工作,谨慎行事,等着莫绍谦安全的出狱。 童雪走了,苏珊珊只是淡然一笑。 可是第二天,老总告诉童雪上次开宴会那家餐厅的老板听说她的技术好,指名请她设计,并已等候多时,会客厅里,她再一次看见了苏珊珊,这次,童雪的脸色有些冷峻了。 可是她很快发现,在两人单独面对时,苏珊珊的口气却非常诚恳:“童小姐,请相信我没有丝毫恶意。我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们互相知道彼此的故事,你的事情,我在网上也有看到。我的事情,想必你也了解,关于以前的事,我不会再提一句,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别担心了,好好的生活,莫绍谦的妻子慕咏飞,早已出国了。” 看着默默无声的童雪,苏珊珊轻轻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童小姐,上次你们公司开庆功宴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我在网上看见过你的照片,也记得你的名字,因为莫绍谦是我见过的很特殊的一个男人,我在关注他的时候,知道了你。” “我想,你一定和我一样,是被他用来愚弄他妻子的吧。慕咏飞,这个女人心思歹毒,自以为眼里揉不得沙子,其实悲哀啊,白白莫绍谦做了十年假夫妻,除了商业利益,他可能在莫绍谦身上一棵草也没捞到。”
“假夫妻?他们是假夫妻?” “他们不仅从没生活在一起,连张证也没领过,他们只有一个私人协议,还不都是从利益出发,这是我听慕氏一个朋友说的,绝对准确。” “不过莫绍谦这男人吗?也难怪慕咏飞放不下,看着就让人着迷,办事更仗义,他,哦,慕咏飞把我赶走后,是他给了我一笔补偿款,我开了这家餐厅,他有给你补偿么,对不起我该问,可是我看你的经济,呵呵,你是有知识有技术的人么,和我不同。” 忽然,苏珊珊的表情变得有些诡异:“你和他,怎么样,呵呵,也就是几张照片吧,没怎样吧,他对我可是,那整整一晚上,他让我睡床,自己在电脑前坐了一夜。” 苏珊珊用一种女孩家说悄悄话的方式伏在童雪耳边:“他呀,难道真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切,我根本不信,在不,呵呵,就是一个,样子货?呵呵呵” 原来在苏珊珊面前,莫绍谦是这样的一个男人,童雪凄然又满足一笑,样子货?怎么会呢,想到这里童雪突然打了个激灵,莫绍谦锐利的亲吻闪电一样回到唇间,还有他微妙的挤压和身体烫人的热度。 童雪对苏珊珊甜甜一笑:“谢谢你,苏小姐,你的话让我安心,我想我真的应该卸下负担,好好生活了。” 心里,她对苏珊珊一样的感激,苏小姐,从你直率的话语里,我又认识了一个新的莫绍谦,他不仅是我唯一的男人,而我,也是他唯一的女人,谢谢你,苏珊珊,我终于可以无牵无挂,一心一意的回我的家了。 八 “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雅致小院,你还在么,没事的,就算你不在也没关系,哪里有莫绍谦的地方,哪里就是我的家。 H市监狱 莫绍谦的学妹第二次来探监了。 这次,没有了大眼镜,水蓝色的对襟毛衣里面翻出格衬衫的领子,头发清爽的盘在脑后,可是腮边长长地碎发却更平添了几分妖娆妩媚,清水一般的眼睛没有焦急的顾盼,反而端坐那里饶有兴味地看着另一家夫妻的相聚。 莫绍谦坐下了,可她仍不回头,直到他在那边煞有介事的干咳一声,她才斜睨了他一下,眸子漆黑的一轮,抿嘴转过头来,而他,正在对面微笑着看她呢, 他笑着多好啊,从前还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好看呢,平展光洁的额头,深情凝望的眼睛,古希腊雕像般挺起的鼻梁,轮廓优美的唇形,刀劈斧刻般的脸颊,要是能摸摸那青青的腮帮也好哦,这个念头,让她脸发烧。 而他没有放过她的小小的心思:“傻瓜,你看什么?” “明明是你先看我的。” “我在看,你在想什么” 她的脸倏然红了:“我在想,打你一巴掌!” “我从不打女人的,我只会打我的女人,我也只让我的女人打我。” 对望的两双眼睛,几乎同时潮湿了。 “我听老陈说,再过几个月,你就出狱了。” “是啊,振飞帮我找人重新审了案子,从前太草率,也没心思,振飞帮我请了律师,还有我经常写文章,有立功表现,所以减刑了,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你希望我回北京?” “你的头发,为什么盘起来了?” “盘起来,就是等着有人亲手把它散开!” 九、 这个月的信,来自H市,而且,有字了。 “我在安闲的日子里,会偶尔拿起笔为你画像,你的侧脸是最完美的纸张,简笔画里的黄昏是我和你最美好的时光” 字的下方,是一株开的正盛的白色的风信子。 莫绍谦把叠的整整齐齐的十几封信报在胸前,窗外,阳光正好。
十、 身后,监狱的铁门重重的关上了。 莫绍谦依旧是那身灰色大衣,白色条纹衬衫,深咖色长围巾,两年的监狱生活,一点没有改变他的儒雅和潇洒 心情,却迥然不同了,那背后关上的,并不只是监狱之门,还是心的炼狱之门,前面,前面会是什么样呢? 哦,荷姐、陈厚、老马都在对着他笑呢, 激动着一一拥抱过后,老马首先说:“振飞出国了,慕老爷子病了,振飞来电话说不能迎接你了,回来再给你接风。” “哦?严重吗?什么病?” “不太严重,但是听说那边有个专家技术好。” 荷姐:“老马,别在这儿说啦,赶快让绍谦上车。” 老马:“是啊,莫先生,上车吧” “老马,别叫莫先生了,今后,就叫我绍谦吧。”老马感动的点点头。 看着眼前的三个人,莫绍谦略一迟疑:“陈伯伯,有烟吗?” 老马把烟递过来,发现他并没有立刻想走的意思。 还是荷姐知人解事:“绍谦,童雪在家里等你呢!” 三个人眼看着,那只拿烟的手轻轻地抖,怎么也点不着火了,还是老马,帮他把烟点上了。 十一、 坐在车里的莫绍谦,满眼都是灿烂的阳光,一切景物都在眼前略过,只看见光在飞驰,他忘了应该与荷姐、陈厚和老马说说话,忘了询问公司的情况,眼前只有一片亮光,心里只有一个字:家,我的家…… 家到了,两年了,雅致小院,景色依然,感谢陈厚、感谢荷姐、感谢慕振飞,是你们的支持和帮助,是你们亲人一般的忠诚和呵护,才让我一无所有、入狱两年之后还能拥有原来的家,还能维持家的原貌,感谢老马、还有眼前站立的,翘首等待的中年妇人,丁管家疾步迎上前来, “莫先生”,两行热泪从脸颊滑落,仔细看去,那脸上又多了新的皱纹,莫绍谦心头一热:“丁管家,叫我绍谦吧”,扶住丁管家的肩膀,亲人般的拍拍她的后背,丁管家悲喜交集的擦擦泪水…… 丁管家的背后,从前的那个石凳上,默然端坐着的小女人,缓缓站起身来,白色的棉布家居服,深色的碎花围裙,裙带随微风轻轻飘舞,两颊的碎发也随风飞扬,那盘在脑后松松的发髻,那精致如细瓷的脸庞,那小巧的鼻梁,那清澈如一泓春水的眼睛,那定定的眼神,傻了一样,莫绍谦脱去手套,抬起手,用指尖轻轻触碰那尖尖的下颏,他的眼睛,回避了她的目光,那是怎样的目光哦,像火又像灰,凄然而又热烈,清澈的只容得下他一个人,还有对他一个人的哀怨,他微低下头,嘴角微微的抽动,眼前突然朦胧,他用手背抚了一下鼻子,微微偏头咳了一声。 这小动作难逃童雪的眼睛,“哼!”她在心里一笑:“莫绍谦,你就是能装,你就是会装,你为什么不敢正视我的眼睛,我还不了解你,只要你的目光和我的对接,你可能就会刹那间泪雨滂沱,你就回避吧,这么多人看着,别丢了你这么大身份!你不看我,我也不看你!” 调整情绪,泪花在眼睛里打了个转,用力吸一下鼻子,望向等候在一旁的人们,“大家进屋吧”,轻轻用手打开房门,垂眼看着那双再熟悉不过的黑皮鞋:“进屋啊”莫绍谦心里一阵自嘲:进屋啊,成了她的家了,我准了吗?嘴角善意的嘲讽,他自己并不知道,那是心底里的笑容。 抬脚跨过门槛,“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家里的一切物品摆设,没有丝毫的改变,但莫绍谦就是莫绍谦,他并有四处张望,就像昨天还在家里一样,只是径直来到母亲的遗像前。 母亲,还是那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容,照亮他的心,他的手轻抚着相框: 妈,我回来了,妈,谢谢你在家里等我,谢谢在家里等我的所有人,谢谢父亲留给我的创业精神和你指引我的路,指给我的人,妈,相信我,我不会辜负你的,我要用你的豁达的心胸和善良的情怀,以诚待人,严谨处事,把我们的家业振兴起来,我不会沉沦的,我一定会振作,因为我有你,有父亲,有这些支持我的家人,还有她……
她,愿意做我的家人吗? “把鞋换了吧”她就在身后,语调沉稳,像在商量,也更像是在吩咐和命令,然而他真的服从了,非常自然的坐在换鞋凳上,刚弯下腰,却见一双手已经在为他解鞋带了,她的发髻就在他的鼻子底下,那熟悉的芬芳扑面而来,几乎让他眩晕,鼻子一酸,喉头已在哽咽,他想说:我自己来吧,却只能把话咽下,服从吧,服从,竟然如此美好! 脱下鞋子,拿过他的灰色拖鞋,准备给他套到脚上,可是,她的动作忽然迟疑了,停滞了,她看着那双脚,缓缓的伸手抚摸,就是这双脚哦,扎破了,流血了,脚的主人还不知道,一路狂奔踩着油门送她去医院,她用手反复地揉捏着,脚的主人的脸就在她的头顶,他的目光像网一样笼罩着,泪水一下子冲出眼眶,她飞快的抹去泪水,起身走向厨房,不管了!不侍候你了!自己穿吧混蛋! “丁管家,凉菜上来吧,热菜我来炒!”故作平静的嗓音带着哽咽。丁管家像是没有听到,眼睛近乎慈爱的看着呆愣在那里的莫绍谦,“莫先生,啊,不,绍谦哪,上楼去洗洗澡吧”莫绍谦看着她,朝他笑笑,点点头,这个家里女人的话都是命令,很好笑,他一把抱起见他就咬的“讨厌”,怎么了,不认识了,回过头问道:“香秀呢?”丁管家在厨房里答道:“出嫁了,嫁了个很不错的小伙子,自己有手艺,开餐馆的。”是呵,女孩子总要嫁人的,他笑着摇头,向楼上走去,眼角的余光中,那个小女人正在用围裙擦眼睛。 厨房里,丁管家接过童雪手里微微抖动的铲子,用手臂碰碰她:老马和荷姐都已经走了,菜不着急,上楼吧,帮他洗洗澡。 她一步一步走上楼梯,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只觉亮光在闪,这是天堂的楼梯么,她抬起头,缓步台上伫立的背影,依然挺拔依然伟岸,这不是要带他下地狱的人么,怎么带着天堂般的召唤? 莫绍谦闭上眼睛,为了是让耳朵谛听那轻柔而熟悉的脚步声,芳香袭来,几乎听得见她的呼吸,他依旧背着身,因为不想让他看见他抽搐的脸,却像当年背着她一样一只手向背后伸去。 她定定地看着他的背景,他从侧面可以看得到的微微抽动的面颊,他的向后伸出的,微微抖动的手,仿佛当年,轻轻一揽就能勾住他的脖子,她握住那只手,发呆的看着,突然拿起那手放在嘴里,狠狠地咬了下去,“咝……”,莫绍谦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他并没有抽回,转身的一瞬间,莫大的幸福涌向全身,这真是,这真是痛、并快乐着! 他眼前的小女人,他的受尽折磨的可怜的小女人,身体激烈地颤抖着,含在她嘴里的他的手堵住了哭嚎声,却堵不住压抑的呜咽,她强烈地颤抖,使头上的发髻松动了,他没有抽回手,却用另一只手一把散开了她头顶的发髻。 长发如丝一般散开,瀑布一般倾泻而下,记忆如潮水一般撞击着莫绍谦的心,往昔岁月,她只能在她的背后轻抚她的秀发,贪恋的看着她的背影,如今,她勇敢的跨过横亘他们面前的沟沟壑壑,身后,是他们披荆斩棘的代价,那血和着泪的折磨,那刺心刺肺的伤害,那些恶狠狠的话语,却原来都是,爱的试探。 现在,不用猜疑了,不用试探了,我就在你面前,莫绍谦,我骄傲,我比你勇敢;我骄傲,我看得懂你的心。蒋教授是多么聪慧的母亲,她早就告诉我,让我引导你的人生,她早就看出在这茫茫人海里,我们有着多么难以发现的理解与相知,尽管我彼此折磨,却总能在对方需要的时候出现,并完全的奉献自己,现在,我告诉你,我爱你! 初始的泪水像洪流,现在的泪水似清泉,不用说一句话,童雪,我懂,我看得见你的心,从我回来到现在,从你让我进家门,拿拖鞋,去做饭,我就知道你是我妻子了,我喜欢你的白色家居服,还有深色的围裙,上面是浅黄色的花朵,我明白,你是妻子,等着丈夫回来,终于,我看见了,你的,不,是看见了我们的心! 无声的对视,心与心的交融,莫绍谦一把抱起童雪,不是以前的公主抱,而是把她扛在肩头,像扛一只小猪或者一只绵羊一样,她的长发垂在他的后背,隔着衣服,他一样能感受得到她的松软的摩擦。 浴室里,他把她放在洗面台上做好,两只手撑在墙壁上,故作阴沉的,脸对脸的说道:怎么,开始对我下命令了,谁给你的权利?“ 她不再像小猫那样躲躲闪闪了,昂起头,瞪圆了眼睛:“这是我天赋神授的权利,而且,我马上就要下第二次命令了” “还有第二次?”他的浓眉立刻皱起,“你还敢有第二次” “对,等着吧,还有无数次!” “无数次?” “对,现在你马上立刻,给我,脱!” 是激动还是刺激,她的小手一把扯开他的衬衫,他的凸出的喉结犹如石刻,平整的锁骨随着强烈的呼吸而起伏,古铜色的胸膛让人产生靠过去的欲望,她的全身都战栗,双手不知所措的捧住他的脸,用手指抚着他额头上暴突的青筋,缓缓留下的汗水,她忽然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害怕他突然嘲弄她的热情,她把脸埋在她的胸膛里,他的激烈心跳声使她眩晕,多少次,多少次,在他睡去的时光,她产生过要他的欲望,怎么会没有欲望呢,他是她唯一的男人啊,可是,他清醒的时刻,总是恶语相向,态度粗暴,感受不到爱意的她只想反抗,现在好了,现在好了,她轻抚他的前胸,就像抚平他的心结一样,莫绍谦,我在你怀里了,我终于又在在你怀里了,而你如此温柔,从没有过 是的,从没有过,她如此的依恋如此的乖觉,不再是那只吓得发抖的兔子和恐慌的眼神,她像猫一样拱在他的怀里,等着他呢,感动和欲望如洪水涌动,几乎不能自持,他咬着牙,从齿缝中喊出几个字:雪儿,要我吗,你还要我吗? 要,我要,她像小兽一样紧紧箍住他的脖子,我恨你,我恨你莫绍谦,我要咬你,我要咬死你,咬死你这禽兽!咬死大混蛋! 哎呦,雪儿,轻点!哎呦,到底谁是禽兽?哎呦…… 浴室柔和的灯光,偶尔传出的笑声和叫声,使客厅里的丁管家摇头浅笑,她忽然感受自己是一个老母亲,新婚的儿子儿媳就在楼上,他们如此恩爱如此快乐,丁管家心满意足的笑了,拿着购物袋走出去,轻轻掩上房门…… 十二、 午夜,月光的清辉洒在床上,照着床上的人相拥而眠的两个人。 莫绍谦醒了,一如当年,他悄然凝视着眼前的女人,蜜蜜的眉毛,柔和的脸颊,软软的嘴唇,睡得深沉而安详,傻孩子,你放弃了多么好的机会,就是为了留下来陪我,在我的怀里?傻孩子,我给你带来那么多不幸和痛苦,你忘了?你为什么如此的爱我,如此的依恋我?如此紧紧抱着我的胳膊,我的肩膀,都被你枕麻了,真想给你照张相,让你自己看看你的傻样,不,不用了,上次,是因为要诀别,这次,是为了相守,以后,但愿我天天都能看见你如此酣睡的傻样,想到这儿,他想笑,却只是幸福的叹了口气。 本以为睡得香的人儿,闭着眼睛发话了:怎么了,后悔了,叹什么气呀? 醒啦,我在想你傻不傻啊,回来了就没走?我妈白给你办留学了,那可是最高等级的学院,世界顶尖的
你才傻呢,又没人抓你,自己跑去坐牢哦, 我那是寻求解脱,你呢,自己放弃前途,总说你这么大人不会照顾自己,你要傻到什么时候为止呢,慕咏飞骗你你就信啊,巴巴的跑来和我说那么绝情的话,一想起来我就气得,去,一边去,离我远点儿! 你怎么知道她骗我,慕振飞告诉你的? 还用别人告诉?你会报复谁?你这傻脑袋会说什么假话?我看见你一边说一边要哭的样子,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等慕振飞告诉我的时候,我心里已经十拿九稳了,不信你问问他,我连奇怪都没觉得。 那你还赶我?还站起来好像要打我呢?要吃人的样子,真是十足的禽兽! 我那是气你傻得不行了,不知好歹的东西,一边去 谁说我不知好歹,谁说我傻?昨天为了给你准备接风宴,我去买鱼和泥螺,一下子讲下了7块钱呢! 她那得意的样子,娇憨的神态,使得莫绍谦几乎笑出了声,可她却没有笑,伸出手像当年一样擀平他的眉头,可是越抚平,他的眉头却越来越皱起来,他的眼睛里充满着无限的爱和怜惜,他的手抚摩着她丝般的长发,他的嘴里轻轻唤道:我的傻丫头,我的傻女人……,她的清澈的眸子渐渐潮湿,忽然,她斜睨了他一下,嘴角坏笑了一下,“你还缺一句!”他马上展颜笑了,无比开心无比满足,深情的眼睛里面满含笑意,平展光洁的额头闪着光,嘴角也是一样轻松的调笑着:“还缺什么呢?我的傻老婆!”他像敏捷豹子一样翻身把她压在身下,肌肉结实的、古铜色的肩膀和前胸衬得她的脸颊和脖颈温润如水,洁白似玉,是哦,她本来就是水,本来就是玉,她要像水和玉一样融化在他的身下,他的怀里…… 十三、 上午九点,莫绍谦和童雪从婚姻登记处出来,童雪反复摩搓着手里的结婚证。 莫绍谦瞪她一眼:赶快收起来,炫耀什么呀! 她没听,反而把本子打开举到他眼前, “看看你,结婚照呢,那么严肃,古板死了,可惜透了,要依我呀,就要“耶”! 说着伸出两个手指,被他一把攥住, 他开心地笑道:不嫌丢人呐,那么急着嫁给我! “当然了,我要的就是地位,就是名分,就是财产的分配所有权,要不我图你什么,图你那张兽脸啊?” 而他的兽脸忽然坏笑起来,青青的下巴有些得意的抬起:我现在可是一无所有啊,我看你图的就是我这兽脸,还有我的,他拍拍她的脸蛋,凑到耳边轻声说:还有我的,兽性。 啊!她高声叫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嘴几乎要咬住他的鼻子, 他却拨开她,对着右面车里假装注视前方的老马说:您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老马笑着指指旁边的副驾驶,荷姐正满面春风的看着他们, “我听丁管家说你们一早就来了,就和老马来接你们,陈厚在公司等着你呢!” 坐进车里,荷姐犹豫一下问道:绍谦,童雪,我先祝贺你们,但是,你们仪式什么时候办呢?莫绍谦看看童雪,两人对视着笑了,童雪说:荷姐,我和绍谦商量好了,我们不举办仪式了,大家为了我们的事情,已经操尽了心,再说,我们这么多年了,不需要任何仪式。 说罢,她紧紧抱住莫绍谦的胳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生怕他跑了似的。 荷姐忙说:那怎么行呢,你们受了那么多苦,要好好办一下才行! 莫绍谦笑笑,荷姐,童雪和我昨晚就商量好了,我们已是老夫老妻,不需要任何仪式。 “切”童雪不爱听“老夫老妻”,瞪了他一眼,对视中,心已相通,是啊,我们已不需要任何仪式,我们有过太多更深层的仪式,更隐秘的告白。 十四 一年后。 H市一家酒店的客房里,苏珊珊有些坐立不安,等待的朋友迟到了近半小时了,着实令她有些气恼,她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又开门到走廊上望了望,再看看腕表,最后干脆不顾衣装,一下子半躺在沙发上,叹了一口气,随手拿了一张报纸打开看,可是上面醒目的标题却赫然映入眼帘:莫氏企业东山再起,奠基仪式于明日举行。苏珊珊一时有些失神:莫氏,不就是莫绍谦的莫氏吗,这么说莫绍谦的企业复兴了,行啊,莫绍谦,我果真没有看错人。苏珊珊竟有些莫名的兴奋,早先她就听慕氏企业的朋友说过一些内幕,当年莫氏如何倒闭,慕氏如何乘人之危,莫、慕两家为何联姻,慕咏飞可怜的假婚姻和她自己一手炮制的阴谋,莫、慕最终的决裂,莫绍谦入狱等等,天啊,莫绍谦这个男人啊。 激动之中的苏珊珊无法看清标题下面的说明性文字,只是匆匆看了一下日期,昨天的报纸,那么,就是今天了,哎呀,仪式已经在举行了,苏珊珊扔下报纸奔向门口,到了门口又折回来,不行,已经快到10:30,打车去也来不及了,苏珊珊急中生智打开电视,记忆中的,那张清癯脸,微笑着,就在眼前…… 三年前,苏珊珊第一次见到莫绍谦的时候,只是惊异于远中的莫总和传闻中完全不同,他并不是传说中的冷淡漠然甚至有着几分戾气的男人,居然如此潇洒如此倜傥,而且没有架子,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对太太更是温情脉脉,当时苏珊珊虽有几分神往,可是无奈那太太的目光像刀子,也就难怪莫总能够洁身自好。 可是,短短几十分钟后,在宴会厅外的水边走廊上,哪怕仅仅看到的是背影,善于看人的苏珊珊也感到了他的索然和孤独,所以苏珊珊能斗胆上前与他搭讪,然而,无论怎样试探和挑逗,他根本无动于衷,只是礼节性问她是否介意抽烟,打火的一瞬,苏珊珊的心倏然一抖,这哪里是点烟,分明是在勾魂!常听人说花样男子,切,男子像花有什么劲,眼前的男子,就是一块黑水晶原石,神秘,冷峻,光芒内敛寒气逼人,对他只能远望却永远不能触碰,因为水晶原石上面,到处是棱骨和冰锋! 但是转瞬间,他接触到她的火一样热情的目光,吐出一口烟后,这冰峰忽然有些化解了,他的嘴角唇边淡淡涌上一丝有些轻佻的笑容。 直到以后,随着事情的发展和背后的了解,苏珊珊才理解了,那哪里是轻佻的一笑,分明是计上心来的一笑,这个满腹心机的男人,可能刹那间就有了主意,而她就是主动送来的一件礼物,他把她当做礼物回赠给自己的妻子和这次别出心裁的十周年庆典,其实是一枚暗器,他把他和她,主动的献给了媒体,舆论,用她打击他的妻子和慕氏,呵呵,慕咏飞,你再张狂,再傲慢,再目空一切再阴柔狠毒,你还能狠过你的男人么,他,不爱你。 想到这里,苏珊珊笑了,很解气,慕咏飞,你也就打了我一巴掌,自己却什么也没得到,灰溜溜的出国了,而我虽然被莫绍谦作为武器利用了,但是我毕竟得到了三千万的报酬,虽然我离开了影视圈,可是我的新的生活却很幸福。 现在的苏珊珊真的很满足,甚至有些窃喜,凭她的资质,再努力也就是个二流明星,还得看导演和制片还有那些大片明星的脸色,受他们的闲气,在这个大染缸里混一碗青春饭。现在很好,她虽没有成为最漂亮的女明星,却也是京城餐饮圈子里数得着的漂亮女老板,自己当老板,什么滋味儿!说起来这还要感谢莫绍谦啊,其实她对他,除了给他做了一回幌子,还真的没有付出一分一毫,那晚在酒店里,他怎么回事?送上门来的活生生的女人呢,青春正好,他怎么看也不看,哎,无所谓了,倒是挺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有毛病。 苏珊珊眼睛看着电视,心却还在往事里面游走,待她回过神来,电视里莫绍谦的致辞已是尾声了:“莫氏能有今天,我感谢社会大众的支持,我发誓,莫氏也毕将全力以赴回馈社会。同时,我在这里深深感谢多年来支持莫氏的所有人,感谢莫氏的奠基人,我的父亲,感谢我的母亲为莫氏的发展指明了方向,感谢我身边这么多年来对我不离不弃,对莫氏披肝沥胆、呕心沥血的我的助理们,感谢关心我支持我的所有人,还有,”莫绍谦的语调由激动渐渐转为深情:“还有我深爱的妻子,和我的,即将出世的孩子!” 电视机里如潮般的掌声中,苏珊珊愣住了:妻子?这么说莫绍谦已经结婚了,孩子都快要生了,莫绍谦啊莫绍谦,你是怎样一个出色的男人啊,我还以为你……那么你,娶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妻子呢?那是怎样一个仙姿玉质的女人呢?哦,孩子都快出生,让我为你们祝福吧,不是为了那三千万,而是为了我认识过你,认识过你这样一位真正的男人。电视机前的苏珊珊欣慰的笑了,泪盈于睫,笑容却是那样由衷、那样真诚。 十五 H市医院分娩室外,一个小护士一把拉住疾步如飞的莫绍谦:“你这人怎么回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医院里咣咣的跑,把产妇和病人吓着怎么办?”,莫绍谦根本没听懂她的斥责,急急问道:“请问童雪在里面么?”,还是后面赶上的荷姐连忙解释到:“对不起了,这是我们总裁,爱人生孩子。”小护士根本不以为然:“总裁又怎么样?谁家老婆生孩子不是老公陪着,真没见过你这号男人,看来,嫁人还是不能找大有钱的,不把老婆当回事,童雪已经生啦,楼上816!” 816病房外,怀抱婴儿的丁管家喊住了匆匆疾走的莫绍谦、荷姐还有老马,一张喜滋滋的脸上写着欣慰和激动:“绍谦,绍谦。莫先生,快来看看你儿子!”,原来是儿子啊,呵呵,刚才只顾急着见到童雪,也没问问婴儿的性别,原来是儿子啊,满心以为是公主呢。莫绍谦屏息走上前去,伸伸手却没有敢接,仿佛害怕吓着了怀里的婴儿。,荷姐和老马相视一笑:第一次见面嘛,难免紧张。却见莫绍谦好像鼓了鼓勇气,十分小心的拉了拉被子,终于,他看见了他的,影子。宽阔的额头,平展的浓眉毛,挺直的鼻梁,只是,只是好像不大高兴呢,要生气的样子。丁管家小声说道:“脾气坏着呢,前面生下五个小孩,谁也没有他的哭声大。”脾气坏,呵呵,脾气坏像谁呀,丁管家,荷姐、老马都冲着莫绍谦笑起来,可他却焦急问道:“童雪怎么样,为什么生了不给我打电话?”丁管家连忙解释:“童雪不让我打呀,她说莫氏奠基这么大的事,怕你分心, 不怕你难过,绍谦,她可折腾得够呛,足足六个小时呢!刚刚睡着歇一会儿.” 816病房,童雪安静地躺在床上,分娩的痛苦把她折腾得没了力气,头发被汗水凝结了,搭在额头上。莫绍谦无声的立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已经发誓不再让她受到任何痛苦了,可她还是遭了这么多的罪,为了他,为了他们的儿子,他们终于有了孩子了,从前那个悄悄跑掉的小精灵,现在竟然哇哇大哭着回来了,只是他,他和我们玩了一次变性游戏,从心里浮上的微笑,在莫绍谦的嘴角展开了,他忍不住轻轻为她拂去前额的头发,轻轻抚摸着她的略显苍白的脸颊。 她醒了,眼前越来越清晰的,男人,自己的丈夫,回来了,他的脸上写满了疼爱,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内疚,眼睛在镜片后面浅浅的潮湿了:“我把你碰醒了吧?” 她否认了:“没有,我根本没睡,只是累了,我等着你呢。” 是啊,她等着他呢,他知道,无论他在哪里,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在等着他,黑黑的眸子定定的望着,使他心情如水,激动时,那眸子又分外的光灿明亮,使他像一把点着的火。此时,她撒娇的向她伸过双臂,仅仅勾住她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生孩子的时候不陪我,又欠了我吧。”他马上检讨:“欠了,又欠了,这一辈子都欠。你辛苦了,这辈子我好好的还,给你当牛做马。”她知足的笑了:“牛马,你这兽性难改啊,对了,我也欠你的,他,是个儿子。”莫绍谦扑哧笑出了声:“他和我们玩变变性呢,知道莫氏今天奠基,所以来个公主变王子,怕咱们没有继承人。” “对了,今天的仪式怎么样,有没有不尽人意的?”童雪松开手臂,紧张而关切地问。 “放心,一切圆满,难道,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我没有不放心,我相信你,我只怕万一。”放心了,她略显得慵懒了,手臂又把他的脖子环住了。 “对了,给你儿子起名字吧。” “我早想好了,可爱,莫可爱。” “啊,可爱?” “对呀,莫可爱,没有这么可爱的了,不好吗?”是啊,莫妈妈当年送给儿子小狗的时候,对可爱这个名字子如此解释:可爱,可以爱,就不能恨。 童雪却觉得好笑:“什么呀,狗的名字。” “现在他就是一条小狗,等大些了,再取个好名字,就这么办。” “你,总是出人意料!” “那当然了,尤其是对于你!” 俯下身来,轻吻妻子的脸颊。 门口的荷姐和丁管家,相视而笑摇摇头,毕竟是初为人父母啊,还不知道喜欢孩子,还只顾着两个人打情骂俏…… 十六 一个H市难得的晴空万里的好日子,一个公认的黄道吉日,一个对慕振飞一生有着重要意义的时刻,来临了。 “来自社会各界的嘉宾朋友们,慕氏的各位同仁,各位亲朋好友们,先生们,女士们,今天,我们满怀激动和喜悦的心情,迎来了慕氏集团的重大节日,迎来了我们总裁慕振飞先生与海外归来的博士研究生陈文婷小姐的新婚盛典……” 此时的慕振飞,意气风发,气宇轩昂,嘴角含着浅浅的微笑,一步一步向他的新娘走去,可他的心里却在说:好累啊,这可比开会发言和接受记者采访累得多,也紧张得多,莫绍谦叮嘱的话,正在耳边缭绕:就是再高兴也要绷住,不要总张着嘴乐,更不能大笑,要稳健,要庄重等等等等,振飞差点“扑哧”笑出来,莫绍谦真是能装啊,不过他说的也对,要以振飞的性格,这个时候保不准会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他的新娘子转上两圈,他的新娘,他苦苦追求了两年的心爱的女孩子,正用那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满含深情地看着他呢,她为他的真诚感动,为他的爽朗着迷,为他的才干折服,放弃在海外的大好前程,回国与他一起打理慕氏,振飞想过,文婷的这一点和童雪有些像,但是他才不是莫绍谦呢,他追求文婷,可使用了十足的耐心和热情,他们的恋爱之路,才是真正的如梦佳话,似水柔情,今天能抱得美人归,振飞岂能不乐,还多亏莫绍谦的告诫,否则,堂堂的慕氏总裁,在婚礼台上情不自禁,还不成了媒体的笑话。 在热烈的掌声、哄笑声、尖叫声中,振飞从岳父在手中接过新娘,跪下求婚了,戒子带上了,深情拥吻了,满眼都是灯光,彩带,鲜花,看着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弟弟,咏飞的眼睛潮湿了,她温情脉脉的看着弟弟,这个弟弟,聪明,能干,懂事,而且,善良,家族的优点好像都被他继承了,而自己,狭隘、自私、偏执得甚至有些疯狂,咏飞并不妒忌弟弟,弟弟对他多好啊,父亲病倒了,弟弟是他唯一的亲人,他把慕氏管理的像模像样,井井有条,对他的关怀无微不至,从物质到精神,每一样都为她着想,好弟弟,今天的幸福,都是你应该得到的!我身边的人,都得到幸福的婚姻了,慕咏飞的心情百味杂陈,祝福、羡慕、落寞、惭愧、还有一丝内疚,若不是身边有艾伯特,真不知该怎样辛酸。 艾伯特是一位美国著名的心脑血管病专家,慕长河患病期间得到他的医治,保住了性命,对于高雅干练的咏飞,艾伯特一见钟情,但是艾伯特不像一般西方人那样激情冲动,他耐心而含蓄,对东方文化异常崇拜,良好的教养使他表达感情的方式温和细腻,五年来,他细心周到的照顾咏飞,但是咏飞总说心里摆脱不了一个影子,二人相处虽然融洽,但是艾伯特至今未敢开口求婚,这次来到中国参加咏飞弟弟的婚礼,艾伯特有些好奇地想:会不会见到咏飞心上那个影子,那个影子又是怎样的一个人? 艾伯特是那样的关注咏飞,时时留意她内心的变化,舞台上的仪式已经礼成,振飞和新娘相挽着敬酒,咏飞的眼睛却在四下里张望着,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在哪呢? 几十步开外,陪着一位慕氏元老从那边缓缓走过来的,那个人,呵,还是那么衣冠楚楚,精神百倍,一双极富智慧的眼睛,在镜片后面熠熠闪光,那么诚挚,那么专注,那是一双多么专注的眼睛哦,青春年少时的咏飞,对这双专注的眼睛一见倾心,为了这双眼睛,她包下整个会所与他共舞,为了得到这双眼睛,她一手炮制了一场阴谋,为了守住这双眼睛,她花了十年的时间等待,十年哦,一个女人一生中有多少个十年,且是如花的十年,可是他等来的是他残酷的耳语,刀锋般的眼神和嘲弄般的决裂。 虽然心底里,咏飞明白过去的一切已是一场空,可是,她仍然在暗暗等待重逢的这一天,从刚到美国开始,她就留下一头美丽的长发,烫成长长的波浪,经过细致的保养,像美极了的天鹅绒,也许有一天,莫绍谦见到我,会不会眼前一亮?潜意识里,她发现莫绍谦是喜欢长发的,莫绍谦轻抚童雪长发的画面,使她至今想起来还是心头一颤。
长发是留对了,起码艾伯特对她的长发垂青不已,有时夜里醒来,艾伯特还在温柔的轻抚着,让咏飞心旌荡漾。 今天的咏飞,长发垂肩,一袭黑色露肩晚礼服,洁白的肩颈像光泽的大理石,高贵温柔,美不胜收,艾伯特心中赞叹不已,但是,那个人呢? 随咏飞恋恋的目光看过去,那个人已经看见他们并走过来了,含蓄,儒雅、沉着、精明干练,很礼节性的冲咏飞笑笑:“咏飞,回来了,这是艾伯特吧,你好。” 两个男人寒暄着,咏飞觉得如在梦中,他还是那么温文尔雅,谦谦君子,他的表情没有任何惊奇,他的微笑没有任何芥蒂,一切如常,这就是莫绍谦,咏飞突然彻底失望了,哪怕自己多少年之后再回来,哪怕自己怎样做着改变,在他的心中,她也就是个普通女人而已,甚至于不值得他恨一恨,就像他说她不值得他打一样,不屑,这就是他对她的感觉,她如下地狱。 幸好,幸好还有艾伯特,她紧紧挽住艾伯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依恋他,他感觉到了,轻拍着她的后背,使她想起振飞说的话:姐,你需要有个人好好爱你。她也想起振飞转给她的莫绍谦在监狱里说的话:咏飞只是爱错了人,用错了方式。他原谅她了吗,不,不能,她的行为间接导致了他父亲的死,这个心结永难释怀,可是童雪父亲的行为直接导致了他父亲的死,他不也一样释怀了,还那么爱着她,他们,已经有了儿子了。也许,他已经原谅了,过去的一切,懂得原谅这在以前的莫绍谦是没有的,是谁改变了他?是谁让他学会宽容?他的外形气质一如往常,可是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在如今的莫绍谦身上,慕咏飞看到了一种真正的轻松,是的,是轻松,这就是咏飞今天第一眼看见莫绍谦时发现他的唯一变化,他轻松了,开朗了,真挚了,咏飞微微闭上眼轻叹一声,她明白,都是因为他的女人——童雪。 对于童雪这个女人,慕咏飞说到底还是有些惊异,一个小三儿,一只可怜的小老鼠,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小女人,莫绍谦怎么会?怎么会那么爱她?刚开始,咏飞觉得她是莫绍谦的一只金丝雀,养在笼子里玩的,后来,当知道他们之间的复杂的恩怨,咏飞又觉得她是莫绍谦发泄仇恨的工具,直到最后,咏飞才绝望的明白,她哪里是金丝雀,哪里是复仇工具,她是莫绍谦心头的一块肉哦,莫绍谦为了她,置仇恨于不顾,置复兴莫氏于不顾,置十几年处心积虑的经营于不顾。真真的不爱江山爱美人,况且,她又怎么算是美人呢?不就是一头长发吗,女人谁不能留着一头长发? 可是,那头长发,怎么盘起来了,那是她吧,慕咏飞的眼光追随着莫绍谦的身影,看到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人,同时也是好奇心驱使她想看到的人,她正在同会场的工作人员说话,好像涉及灯光布置一类的事情,还是一如过往的,她让咏飞觉得惊异。 她的清水挂面的长头发如今在脑后盘成一个松松的发髻,上面绾着一只黑缎子蝴蝶结,两颊的碎发为她平添了不同以往的妩媚妖娆,小骨架,白净皮肤,清水眼睛,尖尖下颏,巧笑嫣然,神情淡定,然而最令咏飞刺目的,还是她的礼服,她怎么会穿着这样一件礼服呢? 她的乳白色礼服长及脚踝,雪纺面料,上面缀着浅黄色花朵,那浅黄花朵,零零星星的散落着,却颗颗都像星星般炫目,盛满了温馨和幸福! 她微笑着向工作人员交代事情,指点着不周之处,庄重而谦和,让咏飞想到韩剧里那些贤惠而勤劳能干的主妇,难怪振飞在电话里抱怨她;“姐,你非得等婚礼当天回来啊,艾伯特怎么那么忙啊,这里的一切事情,都是绍谦和童雪为我张罗的,绍谦负责招待社会各界的朋友,童雪为我布置婚礼会场,你怎么回事啊,还是我亲姐呢?” 慕咏飞倒吸了一口冷气,现在,她是女主人了,无论对于莫绍谦还是慕振飞,她都已经成为了不可或缺的人,而自己,尽管长发垂肩,尽管高贵典雅,却已经成了客人! 现在,咏飞明白自己为什么被那件并不昂贵的礼服刺伤眼睛了,因为那是女主人的装束,那是家的象征。 瞧瞧莫绍谦在她背后等待的姿势,欣赏,满足,喜上眉梢,十分耐心,十分小心的揽住她的水嫩的肩膀:“行啦,别忙啦,已经很好了,咏飞回来了,快过去说话。”她则回头看看他,皱眉:“怎么了,头发上什么呀?”伸手为他摘去了头顶洒落的几粒彩喷,看见他微微示意的眼睛,这才向这边望过来,随即展开了一个明媚的笑颜:“咏飞,艾伯特,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慕咏飞恻然一笑。
当年的海边小屋,一派宁静温馨,隐隐的涛声依旧,暖暖的灯光依旧。 只是这灯光的颜色有了些许的改变,已由白炽转为橙黄,泛着朦胧的甜意,还有屋子的周围,不再那么简洁清素,而是热闹的长满了花草,各种颜色的风信子竞相盛放,各自诉说着它们对爱情不同的理解,常春藤沿着墙壁蜿蜒到屋顶,爬了满满一墙。墙角下,一大一小两辆单车,父子一般的相依相偎着,车筐里面到地下,零落着卡通图片还有一些奇离古怪的玩具。微风袭来,卷走了风信子香气中的浓烈霸道,只留下丝丝沁入肺腑的清新。
然而,相对外观的静谧安宁,屋子里面却是另一番景象:莫绍谦正满头大汗的追撵着他的儿子可爱,可爱淘气的像一只猴精,他手中攥着童雪除草用的铲子,从厨房跑到客厅,见到什么都要铲两下,可是他的爸爸只是煞有介事地追赶,尽我所能的保护家具摆设,却不曾卸下可爱手中的武器,这到底是管孩子呢,还是玩呢?正在整理床铺的童雪冷眼旁观,淡然一笑,难怪丁管家诉苦:这家中大大小小,就属莫先生最宠爱孩子,他还总怪我们管理不严。
此时,可爱已经跑上了楼梯,只听他的禽兽爸爸惊叫一声:哎呦,我的古董花瓶!童雪心中一跳,眼看着那只景泰蓝的花瓶险些被可爱从花架上掀下来,又被他爸爸一把抱住,这下莫绍谦火了,眼镜差点从鼻梁上滑落,他一把拽住可爱,“你,你纯粹是个妖精!”,童雪尚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可爱却毫无惧色,他用铲子指向他爸爸,父子的神态拷贝般的相同,“妖精,你是妖精!你是禽兽爸爸!”,童雪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倒了,扑在被子里,莫绍谦狠狠地摔下眼镜,“笑!你还有脸笑!你看看你把儿子惯成了什么样子,你,还有丁管家 还有老马,还得加上荷姐,都是你们把我儿子宠坏了!”
童雪从被子里面直起身,渐渐收起笑容,有些呆呆的,眼神朦胧的看着她的老公,她的禽兽老公,还真的有点像妖精,戴着眼镜的时候,斯文儒雅,狡黠而又老练,摘下眼镜,整个人年轻起来,双眸那样清澈明朗,即使正在发怒,却还保留着一丝孩子气的纯真,童雪走过去,伸手抚摸那久违了的青筋,捧起他的棱角分明的,光洁的脸,用自己的柔润面颊轻轻摩擦他的青青的下巴,她的梦呓一样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老公,我的禽兽老公,你多久没有发怒了,知道吗?我怎么突然觉得,你发怒的时候更好看呢?我忽然怀恋起你发狂的样子了。” 可是他一点没有配合她,他的气一下子消了,几乎是无奈的苦笑了一下,随即端正了脸色,在她耳边轻声而郑重地说道:“老婆,你得病了,你已经被我折磨成受虐狂了,怎么样,现在,你是甘心情愿做禽兽的老婆了吧,你永远也别想离开我了,没有禽兽,你就会活不下去。”她的双臂环绕住他的脖子,哧哧的笑起来,他拦腰将她托起,逼视她的眼睛:“今晚的月圆时刻,我会原形毕露,好好享受我的兽**。”她的双脚直蹬:“放我下来,孩子看着呢!”他的眼睛瞟了一下可爱,却顿时大惊失色,“可爱,你胡闹!”莫绍谦几乎把童雪扔在地下,急奔浴室。
浴室里,可爱放了满地的水,已经涌向走廊了,可爱的裤子衣服全湿了,他很认真地说:“铲子脏了,有泥巴,我要把它洗干净。”童雪走过来,推开无奈呆立的莫绍谦,给儿子脱下衣服,很快可爱就变成一只水淋淋的小鸭子。 “妈妈,爸爸发起脾气来真好玩,真像禽兽呀!” “胡说!谁说爸爸像禽兽,你爸爸是大好人呢!” “悦莹阿姨家欣然说的,她听见悦莹阿姨和高兴叔叔背后管我爸爸叫禽兽的。” “她胡说的,悦莹阿姨和高兴叔叔在开玩笑,你们小孩子可不许乱说的,禽兽就是野兽的意思,爸爸要生气的,你要向他道歉。” 可爱回头冲他爸爸做个鬼脸:“爸爸,对不起,可是,你发脾气才好看呦。” 童雪回头看了一眼莫绍谦那副气鼓鼓的脸:“和孩子一样干什么?还不要把地上的水擦干净。” 莫绍谦拿了一块毛巾扔在水里,脸色还是不太好看,突然说了一句:“刘悦莹真不是个东西!” 夜深了,卧室里,可爱在小床上睡着了,也许是白天和爸爸玩累了,他睡得又香又沉,甚至轻微有了细细的鼾声。 童雪枕在莫绍谦的臂弯中,轻轻揉捏着他的肌肉结实的肩膀:“还生闷气那,悦莹就是那样,随口瞎说罢了。” “不是,我是在想如果她爸爸当年听我的劝告,稳健经营,不要急速冒进,生意就不会一落千丈,也不会被逼到全家去北京另寻出路。” “可不是吗,悦莹走了以后,我太寂寞了,上班就是拼命工作,连个说话斗嘴的人都没有了,逛街也没有伴,你又整天那么忙,只能偶尔通个电话,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看起来难啊,我这次去北京看见赵高兴了,他们的生意很难做,现在所有的生意都要很难做。” “我们也是么?我知道,你很累的。” 她翻了个身,俯在他身旁,脸对脸地看着他:“如果太难了,就休息一段,缓一缓,别给自己加压了,就是你失业了,我也能养你,我现在已经是公司的首席设计师了嘛。”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好吧,我不干了,你养着我,我给你洗衣做饭,甘心情愿,可是,公司那么多员工谁养着?还有老陈、荷姐他们的将来不是都要靠我么?” 他把她抱在怀里:“放心吧,现在是整体经济形势不好,大家都一样,只要熬得住,什么难关都能过去,我就是再累,一想到晚上我们能这样在一起,心里就踏实极了。” “可不是,要不怎么说家是港湾呢,风再大浪再高,只要有个避风港,船就能继续出海,你就是我的船,我就是你的港。人就是要有家的,你看,自从咏飞有了家,整个人都变了,爱情的力量嘛,对了,我听文婷说,下个月咏飞要和艾伯特回国,搞结婚三周年庆典,我们参加么?” “慕咏飞,唉,本性难移,搞什么庆典那,还嫌丢人不够,不是和艾伯特又出问题了吧,回来作秀?” “你怎么,老是这么看她呢,她也有优点那,文婷说,现在幕老爷子一手靠咏飞和艾伯特照顾,他们非常孝顺的。文婷这个做媳妇的,都心服口服。” “是啊,童雪,还是女儿好啊,你看可爱这么淘气,等我们老了他能照顾我们吗,儿子就是个虚名,说到底还是女儿细心,你看我,我也不算是不孝顺的,可是我妈有病那么多年,我要是细心点,就能尽早察觉了,不至于现在想起来这么遗憾。’” 说到这儿,他的嗓音都有些嘶哑了。 想到那么善良慈祥的蒋教授,自己的婆婆,童雪一时不知怎么样去安慰丈夫,只能告诉他一件让他高兴的事。 “真的那么喜欢女儿么?” “是啊,你第一次怀孕,我就觉得是女儿,像你一样,呆在身边让我心安。” “那么你现在感觉心安么?’”她看着他,眼神怪怪的。 他的明亮的眼睛立即警觉起来:“你说什么?”他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她笑了,有些开心,有些难为情,还有些小扭捏:“你要的女儿,可能,已经在半路上了!” 他又像豹子一样一跃而起,紧紧把她压在身下:“你说什么?真的?什么时候?你怎么才告诉我?” “我觉得好像是,不敢肯定,今天来的时候买的试纸,肯定了。” “你就能肯定,一定是女儿?”他有些半信半疑。 “差不多,几乎,可以肯定,他和可爱来的时候一点不一样。” “真的,太好了,我的公主终于来了,老婆,这都是我的功劳,我厉害吧,你的禽兽老公厉害吧,好,月圆时刻到了,好好享受我的兽**!” 他真的像野兽一样撕咬她的脖子和前胸,被她推开了:“别动!我现在可是动不得的,我得好好保护咱们的公主。” 他有些失望,孩子一样不甘心地看着她,重重躺在她的身傍,她很得意地拍拍他的脸:“听话哦,我现在是母凭子贵,对了,你还是从现在起,好好想想,为她取个好名字吧。’” “不用想了,早起好了。”他声音闷闷的说道。 “想好了?这么快?” “是啊,想好了,就叫可爱吧。” “可爱,你疯了你,两个都叫可爱。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 “女儿叫可爱,女儿才真正可爱。” “那儿子叫什么,可爱又得叫什么呢?” “叫讨厌吧。” “你!” 她反客为主的压在他的身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你这个禽兽啊……” 此刻,让时光永驻,让我们祈愿所有的钟摆都停下来,让我们为他们,这对走出命运阴影的有情人祝福,祝愿他们和普天下所有的恩爱夫妻一样,永相守,共枕眠,相濡以沫,白头到老。 我们也会老去,芳华会隐没,激情会消失,惟愿回忆不会随光阴减色,如果有一天我们坐在摇椅上,回想起我们曾经迷恋的那一对男女,回忆起我们为他们虐心的岁月和肝肠寸断的眼泪,是不是,也会感到一种别样的幸福。 全文完
喜欢
0
赠金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