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律  忆夜过润镇沟访魏学兄（两首）

（新韵仄起）

序

一九六八年隆冬，正值我们散离南郊中学面向农村不久。两年多的运动将我们由寒窗学子革成血火战友，刚分别一、两个月又眷恋起来。于是，我和马同学一拍即合，由他带路平明疾起，骑行数百里直奔淳化十里塬探访魏学兄。

我俩一启程就策马狂奔，不久身上就热气腾腾，漫汗淋漓。我行前捂的裘帽、裹的棉衣都一一剥脱净尽，在三九天裸的只剩下单衣。那时，我们血气方刚，精力旺盛，一路兼程不休息也不觉太累，恰在天色向晚时赶到润镇沟头。

嗟乎危哉！此沟一坡三里，陡峭险峻，蜿蜒盘曲。最令人犯怵的是壑壁上那黝黯的洞穴在月光下时过时现，不由让人联想起狼虫豹獾。据说，当地人后半天已忌翻越。而我俩真是吃了豹子胆，竟敢冒如此之大不韪在夜间趱行！途中，我几次探问马同学何时出沟，均招来呵斥，只好尾随他嘘嘘而又默默赶行。也不知道经过了多长时间，我俩终于爬上了对岸坡头。

哇塞！我的乖乖！皓月当空，万籁具寂。我长舒一口气后抬眼四顾，这里竟是一片苍茫大地，那里有什么树木柴垛村落，更何谈哪里是魏同学的住家。原来十里塬上的农户全住地窑，地面标志物极少。我真难想象，在如此迷茫的浩瀚冬夜，柏林竟然能一眼识得魏同学那光秃秃的村寨和隐匿的地屋！

夜半我俩突如其来，魏同学兄见状失色大惊，怒骂二球傻货后，遂呼家人热面热炕盛情款待。如若不信，有诗为证：

一

平旦兼程访魏兄，骑行沟堑已朦胧。

下坡挺腹腹如孕，上岸弯腰腰似弓。

壑壁洞穴窝黝暗，谷脚溪涧水湍汹。

七回八转漆黑路，漫汗淋漓到四更。

二

十里茫茫一抹平，寒光如昼墚塬凝。

起高禾垛依稀现，落底窑家隐晦明。

轻叩三更摧好梦，笑迎二客谴冒行。

惊怀之间急摸手，呼水呼餐笑语盈。

2011.8.1作

2021.11.13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