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星星.散文诗》2003年第三期《川西,时光用心锯开的语词》(四章)
(2013-04-17 09: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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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透露
雪的光临,季节就再次走向终端。你低头走着,全然不顾四面的风,你想着昨天和明天的事情。
河谷还是那么静。河水却少了许多。路边庄稼地里,有干枯的玉米杆和发黄的野草。间或跳出的羊子,紧裹渐厚的皮毛。
高山顶上,纯白的雪冠,加深了你的仰望。依次而下,坡上灌木叶的红,层次分明,如一幅经年的图画。
你走着,听到风的催促,你加快了脚步。阳光的手攀在很高的地方,那里没有雪,有明媚的春天和开不败的花朵。
雪飘着,没有退却的意思。你坚定地走着,对这样的天气没有恐惧。闲谈的马匹,啃嚼枯草,把尾巴翘得很高。
一个下午你就这么走着,谈不上心情好还是不好。有阳光,有白雪,偶而吹起的风,也说不出。你把衣服裹得更紧,更有力。
或许,你的来和去,世界都不能透露。
在路上,低头走路的人也会越来越多,越来越不肯放弃自己的事情。
是不是太快了点
是不是太快了点,雪一落下就没了影子。这花朵,对于季节的忠爱,仅有的白,让我们如此醒目。
一场雪,不冷不热,把山河洗得透亮,而没有自己的踪迹。
旷野的马,没有丝毫察觉,它们的行走轻易、有力,像一群出土的晨星,生动地再现。
雪依然在飘,依然没有自己的影子。这情景意味深长,叫我难以把持,又格外清醒。
窗外的群山,更多的黄与绿。雪一层一层,也没将它们覆盖。间或,寻觅的大鹰从高山跃起,直冲云霄……
这花朵,自由而浪漫,给我带来的新奇,让我安然、平静,抛弃了许多杂念、纷扰。
在这一切开始之前,风和雨水,多么需要,哪怕只有一片,也会为之一爽,并珍存瞬间。
一片一片的雪,就是一个一个的精灵。它们闪烁微茫,在死之前放出晶莹、纯净和恣肆的飘扬。
我的远望不动声色:从远山天幕的微曦中,雪静静地飘来,显得那么清那么白,一忽儿,就把自己隐没了,像我刚入梦就醒了。
朝不同方向
春天来了,吸口新鲜的空气,血液就在胸腔膨胀。内心的白,比高山上的雪还远得多。
风吹开的花朵,比阳光清晰。朝不同方向的翅膀,简单、迷人,或静或动,都打湿了我的眼睛。
还有许多方向,我也感到陌生。一些经过的或没经过的,根本无法记清。高树或矮树,一层层盖住了我临近的一座座山峰。
我多么需要一件春天的衣裳:蓝的,黑的,一袭飘逸的披风。当然,我要站在山顶上,看万物张开的脸膛,看它们的微笑和歌唱,以及朝不同方向迈动的脚步。
没有阳光,没有雨水,这怎么可能。春天吹开的大地,晃眼就缀满了牛羊和花草。天空中,鸟清晰的影子又亮开了。我看到一只鹰正穿透云层,向我飞来。
事实上,这个春天,我格外平静。尽管眼睛被次次望穿,我依然看一缕阳光、一片云衣、一颗星子……
一回回洗净的魂,惊醒的岂止是依次运渡。从冬到春,一路亮开的眼睛,从一个方向来,朝不同方向去,又岂止是烂漫的花草和奔跑的牛羊……
找个僻静的地方
好多心里的话,必须找个僻静的地方,才能说出来。
在春风之前,荒原上的早行者,已把黎明的草尖点燃。层层温暖的风,夹带着的寒,已吹开清晰可辩的蹄踪。
风还是先前的样子,吹奏静静的草地。红的、白的、蓝的、黄的花朵,窃窃私语,撩拔一种生存的安详。
依然是静。静得那么空旷、辽远。连牛羊的咀嚼都听得清。
间或,手执牧鞭的藏人,忽地一两声吆喝,突地滚来,有忽地被那静吞噬。之后,又是那静,只听得清花朵张开的声音。
茫茫荒原上,固守的大鹰在静态中寻觅。那些不知名的鸟儿,一路和鸣,把云层抬得老高。
老高老高的,还有那飘扬、动荡。我知道,那里有风的力量,有季节萌动的翅膀,正静静地滑翔。
一些灵魂里的花朵,也会静静张开。没有什么可以逃避,我所经过的,别的必然经过;我没经历的,别的也要经历。
春风过去,大地必将复苏,必将尘埃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