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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10/large/002VEMuTzy6QGCfFj4Jd9Munro,
Alice Munro(芒罗,或译蒙若),1931年生于加拿大,擅长短篇小说,2013年获诺贝尔文学奖,常被比作契诃夫、曼斯菲尔德,有评论家称她为the doyenne of the short story。
Munro几乎从未写过长篇,但她的短篇,就信息量和深度而言,不亚于长篇小说。故事往往发生在战后初期,安大略乡间的小镇上。主人公都是普通人,像你我一样后知后觉,生活少有大喜大悲,但平静中不乏波澜。
Dear Life是她最新的小说集(她称之为“告别之作”),和之前很多作品一样,包含了不少自传成分。她的小说,很多都取自亲身经历:母亲是中学老师,中年得了帕金森病;父亲维持生计不易,胸中总有愤懑;算不上快乐的童年;早早结婚、生子、离异,中年生活有着诸般不如意;身处加拿大乡间,需要面对传统、婚姻、家庭对女性的种种束缚;等等。
作品中,男主人公往往很平凡,就像Munro的父亲;女主人公则较为复杂,像她的母亲。两性之间,往往有对彼此的fantasy,不时有私奔、出轨(真实的或想象的)一类的情节,好像对世俗的一种本能反抗——哪怕最后会遭到惩罚,或者留下悔恨。
不少故事,背后都有Munro童年的影子在,虽有虚构和嫁接,却都像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淡淡讲来,好像无论曾经多么揪心的事,现在都已释然。就基调而言,不是愤怒或者悲伤,而是对命运的顺从,尽管其中伴着poignancy。
http://s10/large/002VEMuTzy6QGCa6cpXa9Munro,
文体上,很多句子没有主语,用间接引语代替直接引语,通过放弃引号和大写,故意混淆意识和语言的边界。Munro用词准确、经济,注意词义的微妙差别,以此作些暗示,比如It was the night of the County Physicians ... Dinner. Not a banquet - wives were not invited,又如A look that he completely ignores or maybe doesn't even see。
很多人评论过鲁迅的名句“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Munro也这样,尽管喜好简洁,但不一味简洁,比如不说When I was young I lived at the end of a road that seemed long to me,而说I lived when I was young at the end of a long road, or a road that seemed long to me。她的文字,不是快餐,需要反复咀嚼,才能咂摸出味道。
据到过Munro家的访问者说,她是用打字机写作的。我们看到的,是每篇故事都很精致,写得小心翼翼,embed more than announce, reveal more than parade。她的小说中,little happens,不以情节吸引人,稍有戏剧性也是悄悄地来,悄悄地溜走,让读者没有准备,抓不住,因而惆怅。
Munro的长项是描摹似有若无的情绪。这种朦胧只有第一流的文字可以做到,转成音像就会spoil掉。实际上,她的小说即使拍成电影也不会好看,电影要的是drama,不像小说可以营造、沉浸在某种情绪中。这赋予了她的小说一种dreaminess,尤其适合在数万英尺的高空读:读两页,转头凝视窗外的云,回味一下,再回到书页中。
典型的Munro故事往往从中间写起,不预先提供背景,甚至故意安排些false leads,让读者去猜人物关系乃至主人公的性别,以及她(他)们此前有过怎样的遭遇。但只要不放弃,认真看,就能逐渐发现故事的幽微处,体会到作者的良苦用心,油然而生一种小小的成就感。
在小说最开始的几页,我们会觉得一些描写完全不相关,只会让人分心,可读下去,会突然明白作者的匠心——有心的读者会进而意识到,生活不正是这样:在日后回首时,充满了曾经被我们忽视的“启示”?
感谢小说家,教我们用更透彻的眼光留意世界、观察dear life。
好了,不啰嗦了。感兴趣的,去看她的小说吧,《纽约客》网站上就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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