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虚构

还我父亲

边卧牛

    今天早晨6时许，我上班途中路过G204道路东侧的×××和桩业有限公司门口，见该公司的电动收缩门上拉着一条长10多米的白色布幅，上面有8个黑色大字：

还我父亲  讨回公道

    公司门口内侧(南侧)的门卫室的外墙壁有4个黑色大字：还我父亲。门口北侧的两根金属柱上有8个黑色汉字：天理何在讨回公道。

    我立即停车，走近该公司的大门。我在门外见到公司内的三层办公楼外墙体略显得陈旧。一层门洞里摆放着4只花圈，墙壁上写着：讨回公道还我父亲。

    还有3只花圈倚靠在电动收缩门的合金结构上，白色横幅护卫着这3只花圈。又有一只花圈倚靠在路边的一棵绿色灌木上……我由此情此景猜测这个公司发生了重大的伤亡事故，亡者的子女悲愤哀哭的声音好像银针扎进我的耳蜗……

    呼天抢地的子女为了讨回公道，为什么只求助于“天理”，不找律师打官司么？世道人心险恶啊!我想起胡适在1940年代为他的祖父母和父母的合葬墓地写过两幅对联，其一为：

人心曲曲湾湾水

世事重重叠叠山

    我又想到亡者“父亲”大概是农民工……好几年前，我路过××市人民来信来访接待中心，看到一个中年妇女在朴素的衣服上罩穿着一件白色孝衣，背部有四个黑色汉字：还我丈夫……

    那个妇女的丈夫因何事而死亡？今天早晨见到的白色横布幅“还我父亲 讨回公道”事件中的父亲死时很惨吧？血肉横飞，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一片土地……

    午餐后，我在小观园村境内的私人住宅工地的一间房里的模板上休息，闭目养神约30分钟。

    我又路过×××和桩业公司门口。电动收缩门上的白色横布幅已经撤掉了。门旁的墙壁上和门柱上的黑色汉字还在。8只花圈都被人收走了……一个青年男人头顶上罩着白色布带，后摆拖到脚踝部位；他在办公楼一层的门洞里来回走着……我猜测他就是要求“还我父亲 讨回公道”的亡者的儿子……

    我在公路旁边站立着，用纸和笔记录着我的见闻感受。我想起曾经收入高中《语文》课本的一篇课文《娘子关前》，原创者是写过长篇小说《暴风骤雨》的周立波，而不是当今大红大紫的电视节目主持人周立波……《娘子关前》中有一句话：还我山河……那是70多年前正直的爱国的中国人向日本军国主义者们发出的怒吼：还我山河!振兴中华!……

    我发现我被一个从×××和桩业公司走出来的中年男人关注。中年男人脸庞略胖，上身穿着一件淡灰色短袖衫，下身穿一条比较短的西装裤；他左手捏着一只白色外壳的平板手机……啊!我已经被他用手机拍了照片……当我意识到我已经被对方关注时，我想我肯定被他骂过：娘希匹!狗拉耗子多管闲事!

    我立即收起笔和纸，骑车逃跑。

人心曲曲湾湾水

世事重重叠叠山

还我丈夫

还我父亲

……

将来还会出现还我儿子、还我女儿、还我孙子……还我外孙女……还我爷爷……还我奶奶! ……还我外公!……还我姥姥!……还我外婆……之类呼喊声!

70多年前，不愿当亡国奴的中国人们怒吼道：还我山河!……

我骑车进入了××市区，迎面撞见一个中年男人推着一辆卖“蟑螂药”“老鼠药”小车在街边行走。他一只手摇着一副竹夹板，叫道：“老鼠药!蟑螂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肩膀上扛着猎枪的猎人又紧跟在黄雀后面……渔翁跟在猎人后面，想欣赏黄雀与猎人的一番较量场景……“还我父亲 讨回公道”的白色横布幅又在我脑海里闪回了一次……这就是现实生活中的非虚构作品。这就是我心目中的在场主义散文作品……

2017年6月16日下午(多云)，起草于弇山园南门外四柱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