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洁若的剪刀

                                 安武林

文洁若是著名翻译家，已经87岁的高龄了。但第一次见他，却是在湖南株洲全国第十二届民间报刊读书年会上。

文洁若长得很精致，小巧玲珑，既有南方年的特点，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虽然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两目放光，很有精气神儿。

我们担心老人家发言会很长，没想到，她不足几分钟就结束了。干净利落，思路清晰。一两分钟，就把自己的一生交代过去了。对于过去，她不想谈，她说：“我写过了。以后，我要多写阳光的，美好的。我以我的行动抒写我的中国梦！”

老太太为人谦和，不摆架子。谁让签名，都签。在休息室里，一大堆人在找她签名，她的钢笔字很工整，很有力，一笔一划很认真。很有老一代人严谨的范儿。

签名完了，她说：“我去听发言吧！”

大家把她劝住了，因为她坐第一排，几个小时下来，怕她累坏了。于是，老人家像泥塑一般，闭目养神。有人又找她签名，她双目又睁开了，精神焕发，爬在那里给人签名写字。

签完了，她又说：“我进去听发言吧！”

老人家怕影响不好，也不想搞特殊。我看得出来，老人家对自己要求很严格，是个很自律的人。

散会，我们几个陪她走路，接她的车来了。她摇头：“不坐不坐，我要走路。”我们劝说再三，她才答应。刚走两步，她回头问我们：“你们怎么办？”路很近，只有几十米，我们劝说一番，老人家才上了车。

老人家年纪那么大了，心还那么细致，一心替别人考虑。

参加完会，她没去旅游，直接回北京了。临行前，委托我把一个包带回北京。我年轻，又和老人家熟了，所以，就满口答应。

我一拎箱子，沉甸甸的，好家伙，里面肯定放书了。老人家死活不愿意麻烦办会的人，要自己把书带回去。她随行的亲戚告诉我，书都寄了，这是一个空箱子。

谁知道，在株洲高铁进站那里安检，出事了。文洁若的箱子里面有一把剪刀，需要拿出来。我再三解释，都没用。箱子一打开，好家伙，全是书。

剪刀虽然是一把很普通的剪刀，但我不知道这把剪刀有无故事，陪伴了老人多少年。感情这东西真是大麻烦。我感到责任重大，所以再三恳求，但没用。文老从北京带出来，没事，我带回去，就出事了。

安检的人说：“当天取可以，第二天我们就上交了。”真奇怪，为什么不送到北京，让我从那儿取？

到了北京，我心里忐忑，特意买了两把剪刀给老人送去了。老人家生气地说：“我要告他们，太不讲理了。我从北京带出去为什么没事？”

我再三劝说，老人家这才不激动了。老人家收下一把，把另一把塞给我说：“这一把，你拿上吧！”我硬给她丢了下了。

老人家送了我几本书，签好名，说：“你可以走了，我还要工作！”老人家是个工作狂，惜时如金。她外甥女告诉我了，说：“老人家太珍惜时间了，我们去，她就让我们躲一边，说她要工作。”所以，我是有心理准备的。

告别老人时，我看见她的案头上摊着稿纸，正在写“参加株洲民间报刊读书年会有感”的文章。心里暗暗赞叹：我辈之楷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