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玩儿国王游戏吧。”审神者所说的这句话算是一切的起因，不过反正最近都很顺利，又没有什么任务，索性来放松一下也好，于是顺手就抓了本丸里的人来参加。

 

  一开始进行得还是蛮顺利的，大家都很配合，而且都很正直。想到的办法差不多都是“5号和7号打一架”“4号帮12号完成今天的内番”这种超级超级没有想象力的内容。

 

  “这样也太无聊了呀。”抽到7号的鹤丸一摊双手，“如果我是国王的话，一定要让大家来玩脱衣麻将。”

 

  ……所以还好你不是国王。

 

  大家都在心底这样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被鹤丸抽到国王那张签。不过双眼闪闪发光的说着“就算是脱衣麻将兼桑和我也不会输的！”堀川也有点可怕，所以这个人也不要。“那我是国王的话就要大家给我上供一年份的油豆腐”这只狐狸也不行……总之宁愿正直的无聊着也好，反正千万不能够被麻烦人物抽中国王就是了！

 

  “哎呀、你们这是在玩儿什么呢？”

 

  最不得了的麻烦人物……从背后发出了声音。大家看过去，三日月宗近正站在房间门口笑眯眯的看着一屋子脸色各异的人，“看样子是在参与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国王游戏，”坐在门口的今剑很开心的解释说，“是一个可以向对方提出任何要求的游戏哦，要来玩吗？”

 

  其实还没等今剑介绍完，三日月就已经走进了房间，然后试图在山姥切国広的身边坐下来，不过山姥切身边坐的是山伏，那么大的块头实在是很难挤出一个地方，三日月虽然是很努力的想要抢占一席之地，但是山姥切也同样态度坚决的把三日月往外挤，两个人一时之间僵持不下，就在大家都默默的下注究竟谁会获得胜利的时候……

 

  “哈哈哈，不就是这个位置嘛，三日月你坐吧！”山伏痛快的站起来然后跑到短刀组那边把五虎退抱到腿上坐着了。

 

  众人：“……”

 

  失了依靠的山姥切没预料到山伏居然突然走了，一下子就失去平衡往一边倒，他倒的那边正是三日月，看到山姥切往这边靠也是没防住，于是山姥切一下子就摔在了三日月的身上，形成了一副很容易引人误会的画面。

 

  烛台切和长谷部立刻捂住了身边短刀的眼睛“小孩子不要看！” 乱也立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虽然还是张开了指缝偷看。

 

  山姥切：“没做什么啊不要这样！！！”

 

  总之一阵手忙脚乱的腾位置之后，又再度重开的国王游戏。

 

  被大家担心的麻烦人物三日月一开始没有抽到国王，也没有人敢对他提要求，所以对于提要求的环节他都是很趣味盎然的看着，安静得大家几乎都要忘记了他的存在，几乎以为他和山姥切一样通化消弱了自身存在感的时候，忽然。

 

  “哦呀，”三日月笑眯眯的亮出了自己手里的签，“看样子，这就是所谓的‘国王’呢。”

 

  木质的签牌上用朱砂很清楚的写着国王的字样，一瞬间，大家的目光都唰地对准了山姥切国広。

 

  对于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大家都很心知肚明，所以，对于三日月可能会提出的要求，大家心里也基本有了个底。爱操心的家长们早就在准备好了一旦发生什么限制级的情况就立刻捂住眼睛耳朵然后立刻带着小孩子离开，石切丸已经静静默念起了拔除邪念的符文，总之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山姥切……不，9号。”国王游戏是不可以直呼姓名，而是要用代号来称呼的。这样也带着某种随机性，不过这种规则对于就坐在山姥切旁边的三日月来说简直毫无用处，并且因为目的太过直接还差点儿就直呼名字了。

 

  山姥切国広对于自己会被点到名也毫不意外，他放下了手里的签牌，认命的把手放在腿上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不过虽然是这么说，紧绷的坐姿还是有种“如果你敢提一些过分的要求我就立刻对你使用武力”的气势。

 

  对于山姥切无声的眼神威胁，三日月只是微微笑了。

 

  “给我、不，给国王朗诵一首诗吧。”

 

  欸——

 

  居然只是朗诵一首诗吗？

 

  大家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甚至还有点儿失望。什么什么，就这样没好戏看了吗？不过，和大家的惊讶相比，山姥切倒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只是朗诵一首诗就可以了吗？”他问。

 

  “是的。”三日月点点头，又立即补充说，“不过，不是随便哪一首诗都可以的……”

 

  “那你想听哪一首，直接告诉我好了。”山姥切相当干脆利落的说，“你想听哪一首，我就朗诵给你听好了。”

 

  “对，”三日月露出了赞许的微笑，这种笑容不知道为何让山姥切瞬间有一种后悔的感觉。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三日月的笑意更浓了，“不用担心，只是一首诗而已的，对吧？”

 

  被看破的感觉让山姥切非常的不爽，但是又不好回答什么，就只是抱着手臂等着三日月的诗歌题目。

 

  “就是那首开头是‘当你老了……’的诗，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听那首，就朗诵给我听吧。”

 

  三日月说完，就调整了坐姿，一副好整以暇，就等待着山姥切开口的样子。

 

  好险，还好自己知道这首……在莫名的危机感窜过脊背后，山姥切脑海中浮现出的是这样的想法。因为平时也有到审神者的书房去，所以也看过一些文学作品，很凑巧的，这首诗就在此列。

 

  或者说，更加凑巧的应该是三日月居然也看过这首诗吧。

 

  但是，不管怎么说，只是朗诵一首诗而已，又没什么好难的。没想那么多的山姥切国広清了清嗓子，按着脑海里的印象，直接读了出来，“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

 

  他才开口背了第一句，就被人打断了。

 

  “不对，”三日月说，“不对。”

 

  哪里不对？自己没有背错啊？山姥切几乎要这样问了。

 

  “语气，”三日月用手撑着腮帮子，用很严肃的语气说，“念情诗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应该带有感情，更加温柔一些。”

 

  感情？温柔？

 

  “那你刚才又没说？”

 

  “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三日月说，他转头面向大家，“情诗之所以叫做情诗，就是因为诗里面包含了感情，这有什么不对吗？”

 

  “好像是，没有什么不对……”大家茫然的摇了摇头，无意识的做了一回爷爷的帮凶。

 

  “所以，要对我温柔一些。”三日月笑意吟吟的看着山姥切，然后对着对方亮起了自己手里的牌子，“这是，国王的命令。”

 

  不能够违背的规则。

 

  “……好吧。”愿赌服输的山姥切只能咬牙答应了下来，“我尽力。”

 

  “我很期待。”某个人都快笑弯了眉眼。

 

  山姥切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努力琢磨了一下到底什么叫“温柔”。就又听到某个人的声音，“就当做以后再也见不到我，这是最后要对我告别的话语，说出来吧，切国。”

 

  再也见不到了？最后告别的话语？

 

  山姥切惊愕的抬起头，就看到某个人沉稳不变的眼眸，“就按照那种心情，说吧，切国。”

 

  “……”只要双目相对，就像被蛊惑了一般再也无法移开视线。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氛围之后，山姥切国広张开了嘴唇。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不确定的语气很轻，听起来正好是合适的音量，朗诵者本来是很游移不定的，但是看到对方鼓励的眼神，那样温柔的眼眸中所存在的新月，就好像看到了诗中所朗诵的火炉的倒影。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是的，这样的一双眼睛。总是猜不透，却又总是酝酿着万千的温柔。好似溺死一个人都足够。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又像是冰封着冷意的不归路的尽头。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这个人的青春会是怎样的模样呢？完全无法想象，现在看起来也只是青年的模样而已，却也足够的美丽了。不，用足够来形容是不够的。无论何时，都应该是用比较级的最高级来形容才是恰当。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山姥切看着对方，神情平静，目光如水，纤细的睫毛在白皙的眼帘上投下的阴影都像是无言的心事那般惹人叹息。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现在这里是大厅，没有火炉，但是却并不冷。除了自己的声音之外，再没有任何的声响。一种奇怪的寂静，山姥切只听得到自己的声音，再就是眼前的对方，以及，对方眼中自己的身影。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所有朗诵的言辞轻得都不像是他自己的声音。如果这是最后的告别，这究竟会是怎样的心情？山姥切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是感觉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难言的不舍，却唯独不能够将那最直接的心情言说。

 

  朗诵完了之后才发现让人尴尬的不是朗诵本身，而是朗诵之后的沉默。山姥切看着三日月，他想移开视线，却做不到，不如说，好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视。

 

  “切国。”三日月看着他，静静的开口了。在对方的眼眸中，山姥切看到自己仿佛惊醒一般抬起头的神情。

 

  “你喜欢这首诗吗？”山姥切听到三日月这样问，却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所以他摇了摇头。

 

  “是吗？”三日月却并没有很遗憾的样子，只是看着他，嘴角挂着浅笑说，“我倒是很喜欢这首诗。尤其是……第二段。”

 

  第二段？

 

  山姥切正在回想，就冷不防听到了三日月的声音。和平时不同的，不，不是声音本身的差别，而是语调的改变，悠长的，像是吟咏叹息的声音。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三日月的手指顺着山姥切的脸颊慢慢的抚摸，动作温柔得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品。他看着对方，语气中满溢出来的柔情全部都在眼睛里面了。

 

  “唯有一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明明是同样的句子，却不知道朗诵起来有如此大的不同。山姥切感觉自己被一阵绵密的网所捕捉，无法逃脱，也不想逃脱，他看着对方，就像坠入了大海，只能随着波浪沉沉浮浮、摇摇晃晃，一阵意乱情迷。

 

  好似对方所说出口的任何言语，都值得期许、值得相信。

 

  纤细的指尖划过了山姥切的眼角，只留下了一阵浅浅的触感，却并不痛。山姥切忍不住眨了一下眼，就感觉到眼帘上落了一阵柔软的暖意。

 

  是……什么？

 

  他只看到对方靠近的衣装和眼前的阴影，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就是喜欢这一段哦。”三日月帮他把脸颊边的头发拂开，然后在他的耳边低声说，“再朗诵一次给我听吧，切国。”

 

  “啊、嗯……”山姥切只能木讷的应了一声，头脑里还是空白的。

 

  ——朗诵个鬼啊还让不让别人玩啦！！！

 

  by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被无视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明明是大人却也忍不住捂住耳朵的众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