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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庆鸿:我的求学路(二)

(2016-12-08 17:37:50)
标签:

散文

文学艺术家创作中心

分类: 文艺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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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鲁庆鸿   云南鲁甸人,现供职于云南省昭通市昭阳区一中。有诗歌、散文、小说及英语论文等发表于《边疆文学》《散文百家》《春城晚报》《昭通文学》《昭通日报》《乌蒙山》《中学生英语》《中学英语辅导》《考试》等报刊杂志。曾于2012年获滇东文学会教师诗歌奖,有散文和诗歌被收入《鲁甸“8.03”抗震救灾文学作品集》《昭通作家作品精选》。

 

4

当我在高寒山区的村舍里目睹赤脚的孩子们在野外奔跑时;当许多双光脚丫放在火塘的灰烬里取暖时,我庆幸自己有鞋穿,同时我真佩服孩子们在艰苦的环境里抵御寒冷的能力。他们的衣服非常单薄,他们很少感冒,他们习惯了高山、悬崖峭壁和阴冷的风,他们不会生冻疮,也未抱怨整天土豆充饥的生活,他们的父母穿着毡褂,手握鞭子,行走于高原草甸,爬行于弯弯山路,用肩膀扛起一个个家。他们的生活虽然单一,他们却过得无忧无虑。这让我有许多感触:任何人所生活的环境及自身所处的家庭背景必然会对这个家庭的成员产生或多或少的影响,有时甚至让你去思考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对比。于我而言,这样的想法的确有过。我曾经想过为什么当初爷爷会被无缘无故地冠以“挂名的国民党员“的名而让人找到了借口造成父亲不能去工作;我也曾想过要是父亲有工作我就不用那么艰苦地坐在寒风嗖嗖的教室里。

记得老师们站在讲台上充满激情地讲授知识时,我却无法用心去听课,因为我那潮湿的鞋子让我不得不分心,那钻心的冷和痛传遍全身,有时连全身都在发抖。班上好多同学的耳朵和脚都生了冻疮,他们说那冻疮又痒又折磨人。真幸运,我的皮肤与高寒山区孩子的皮肤一样能抵御寒冷的侵蚀,一个冻疮也没起。于是,我真感谢父母从小一直锻炼我,让我竟然在大冬天穿湿鞋子也没冻伤一个脚趾、一层皮肤。我常常幻想回家后能不能在屋角床头找到一条破裤子或旧衣服,于是,周末回家后都会到处搜索,结果都令人失望。

有一个周末,我沿一片秧田边的小路走去,路上遇到一些回家的学生,虽然不认识,走着走着就聊上了,大家都会问到彼此所在的学校或班级等等。其实我与他们搭话的目的是为了找到去大姨妈家的路。经过七弯八拐的村庄,我真的找到了。大姨妈家就在葫芦口排灌站边,前面是水汪汪的田,后面是一道沟。姨妈应该没想到我会去她家,当我出现在她家门口的时候她有些惊奇,她问我怎么大冬天的穿得那么单薄。是的,我没春秋裤,没毛衣,一双破袜子大洞小眼,脚趾可以感受到鞋底的冰凉。走进姨妈家,顿时暖和起来,火塘里的褐煤微微冒着烟,不呛人。那一夜,姨妈可忙够了,她找来一件老俵穿过的旧棉衣,在微弱的灯光下给旧棉衣缝上新的外层,她把心都缝进去了,一针一线地驱赶着我心中的寒冷。

 

5

钱成了我的心病,一直在内心深处不停地折磨着我。一想到生活费,心里就五味杂陈。好几位同学也与我差不多,他们的家更远,在火德红、乐红、龙头山……他们差不多一个月或更长时间才回家一次,有时他们的父母亲自来学校,把积攒了很久才攒够的生活费送来。宿舍里多了一些蛇皮口袋,装着花椒或核桃,还有久饱风霜岁月的帆布包,油亮油亮的。他们的父母穿着扑素,衣服裤子上都布满补丁。在那个时代,只要身上的肉不面在外面就已经不错了。最吸引眼球的还是那油辣子,看着就想吃。他们一般都是在走的时候才从内衣包里掏出钱来,那动作真是太刻骨铭心了:先是解开一两颗布疙瘩纽扣,手使劲地伸进去,脸上伴随着难以形容的无奈,那眼神里透出许多生活的艰辛。我默默地坐在床边,假装以看书来阻挡我观察他们的心思,我仿佛看到了高山的雾在升腾,一位父亲赶着马,背着竹篓,行走在漫漫长路之上;我更看到了一位母亲为了给孩子凑足上学的费用起早贪黑,背着几斤白菜蒜苗去赶乡街子,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一直等到白菜蒜苗都变得奄奄一息而无人问津的场面。他们之间有好多话要说,在表达当中都以“这几文钱也不好苦啊!一定要好好学习啊!”的话语作为告别的言辞。同学接过沾满汗渍的钱时,我的目光悄悄地对准了他,他的眼里泪光闪动。

我包里都是没钱的,也就没什么奢望,我只能盘算着哪天能熬到周末,再回家好好吃一上一顿。我小心地装好那几张白纸上印有学校公章的饭票,有时甚至跑到无人的角落里数了又数,生怕丢失。有一天,饭票真的丢失了,我向好几位同学借都无果而终,那天的早饭就打脱了,我独自跑到学校后面的草地上看远方的山和房子,一阵阵的饥饿袭来,有些眩晕。我想用看书的方式来缓解饥饿,却一点作用都不起。下午的课是在纠结和思想斗争中度过的,老师津津乐道的讲解对于一个饥饿难忍的学生来说只不过是对牛弹琴。我作出决定,放学后冲刺回家,要了生活费又回来上晚自习。

那一阵下课铃声让我得以解脱,我向着家的方向拼命奔跑,虚汗湿透全身;我满怀希望地跑,跑过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山洼、沟壑……我看到了家。走近家门口,门是锁着的。周围的地里也没见父母的身影,我跑了好几个认为父母应该在那里劳作的地方,一无所获。太阳渐渐落山了,一颗失落的心往回继续飞奔。我不敢缺习,我怕老师批评。临近学校,灯亮了,预备铃刚好响起。饥饿的一天,矛盾的一天。

下晚自习,张辅雄与我一起走出教室,他问我吃饭的时候去哪里了。我说出了实情,他掏了两张饭票给我,我突然不饿了。

说到钱,还真有些难以启齿。有一次母亲叫我周六打一壶醋回家,只需二角就可打满了。那二角钱是决对不能动的,否则回家就不好交待。周五晚上,电影院放一场武打片,饶乃林不知怎的就想去看,票价恰好就是二角,他要给我借钱。我告知他第二日要打醋回家的事,他说到时一定还我,我便应允。第二天下午,我一直盯住他,生怕他跑了,直到放学,他都没法弄到钱。我心如刀割,形影不离,把他都弄得有些烦燥。后来,他费尽心思终于让我打到了醋,可是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好多好多的生活细节贯穿于中学时代,如今回想起来历历在目。站在今天的角度,那些事对于现在的孩子们来说简直不值一提,或者讲了他们也会心不在焉。成长的经历总是随着时代的变迂留给不同的人不同的感受,只有真正体味了什么是艰苦的人才能感知其中之味。我想,这些唠唠叨叨的语言就权且当作我个人生活的留存,无论是笑料也罢,反正我是这样过来的

 

6

这些天一直雨水不断,针织般的感觉。不过,这不大不小的雨,在这初秋时节倒让我心安静下来,也可能是由于一场重感冒让我变得有些迟钝了。安静应该是对环境的描述,心安静到一定程度可不可以算淡然?对此,不必去深究,只要活得自在就好。任何人都有各自的活法,回忆往事也可让我安然,故且继续一段时日。

雨像秋天的文字,在大地和天空之间书写自然的灵感,写于心之深处。看着地下的积水回流,就像这段时间的思绪倒回到过去,一切变得越来越清晰,一切都可以想之即来,于是我怎能忍心舍弃它们,这当中既包含了生活的艰辛,也有人间真情,关爱与友谊,忧愁与憧憬 ……它们是我生命里的雨,下在昨天,今天又重现

一到下雨,我都会想到故乡的河流和那绵延起伏的雨雾山恋,想到父亲在雨中头戴篾帽身穿蓑衣给烤烟掐尖打岔,想到母亲在雨中站在山腰目送我过河的情景。我走向河道,水渐渐变深,半腰深,水是浑浊的,我走到河中间,突然回头,母亲静静地站在山腰,就在我家山地的那块大石板处,她的心无法静下来,她要看着自己的儿子过河上岸后才能静下来,她肯定在心忐忑地告诫那河水“平稳些,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我成功上岸,背着母亲做给我的糯米粑,还热热的,就像母亲的温度。一把小黑伞下的少年,独自走进深沟,沿着弯弯曲曲的河道朝学校进发。一路上,思绪万千!

晚自习,教室里有些喧闹,我回到宿舍,拿出母亲用棉花团搓成灯芯的煤油灯,小心地挂在床头,擦燃火柴,角落里的亮光忽闪忽闪的,一会儿结出了几个灯花,微火下的宿舍很静,外面又下起了雨,雨滴拍打着树叶,噼噼啪啪地响。一只握笔的手在写字,在做数学题,在计算着人生轨迹。时间一长,床头的墙面被熏黑了,可我在那些孤灯的夜里学会了很多,更悟出了时光在灯花的燃烧里不停地缩短,我毕业的日子越来越近,那灯光在我心里燃烧,既使瓢泼大雨也无法淋熄。

那个雨夜,我无法入睡,我思考着近三年以来的初中生活,我从一个当初进校时没高出阳台多少的懵懂少年长高了许多;我的位子从第一排移到了第三排;我换新鞋子了,一双蓝色的运动鞋,穿起来太有力了;我的同学们一致举手通过让我享受班上仅有二三人名额的助学金,我太感动了。同学们一定是看着我穿得单薄,看着我小,看着我不善言谈,看着我成绩不断上升。当大家推荐助学名单的那个晚上,我的名字出现在了黑板上,同学们举起的手在托举着我砰砰跳动的心,他们的手形成巨大的力量让我心潮起伏。还有,还有泰春老俵他们一到过节都会喊我去他们家改善生活,二姨妈不停地问寒问暖,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还记得那打饭的长长队伍,有时秩序混乱,杨家汉挤到打饭的窗口处,叫我递碗给他,要不我只有等到最后了。是马辉,一位文静的少年,带我去他家看女排比赛,进门时我真难以放下那丑陋的鞋子,可他说不要那么拘束,自然点……

毕业了,我背着包裹又回到故乡,回到到处弥漫着绿色的土地,站在山顶看着满眼的草,好像又回到了雨季割草放牛的岁月,父亲挑着草边爬坡上坎的身姿依然清晰,他那句“这农民真不好当啊!一定要尽力走出去”的话在耳边萦绕。

我能走出去吗?我问自己,也只有自己才能回答。我没让父母失望,一张高中录取通知书,让父母看到了希望。父亲专门带我到昭通逛了一天,那一天他的心情很不错。母亲在家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好像过节一样。

雨又下起来了,屋瓦破了,有雨水落下来,父亲上楼去补瓦,母亲又去侧屋里埋头分烟定级。我拿出那盏伴我渡过了宝贵时光的煤油灯,挂在墙上,点燃,夜便亮了起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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